意大利時間早上六點,經曆了五小時的沉睡期,龍夜爵終于醒來。
好久沒這麽睡一覺的他,醒來之後居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适應着室内的光線,右手微微緊了緊,感覺到自己握着的是旁人的手,才微微側目看過去。
唐綿綿安靜的睡顔,就這麽闖入了他的視線。
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就好像抓住了什麽一直想要抓住的珍惜之物。
眼神陷入了迷霧之中。
昨天,商談到了最緊張時刻,慕翼城打來電話告知他唐綿綿離開了。
而且是查不到行蹤的離開。
他第一時間判定唐綿綿是辜負了他給的信任,躲起來不願再出現,哪怕他手中有她在意的東西。
再也無法抑制的憤怒在他心中爆發。
被欺騙的感覺,比五年前的傷害更甚。
連此次對絕世而言很重要的回憶,他都無法放在心上了。
隻是一心想着要回去,要找到這個女人。
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隻是他沒料到會遇上仇家,也沒料到自己會受傷。
更沒料到,這個已經消失的女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是因爲什麽,讓她再次回來?
因爲他受傷?
答案,龍夜爵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對他而言,這女人既然回來了,他就不會再松手。
死,也不會松手。
顧不上腹部的傷勢,他下了床,微微彎腰,将女人抱上了床。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沒驚擾到她,估計也是太累了。
趕飛機到這裏,又神經緊繃了那麽久,自然會累。
唐綿綿自發的在他的懷裏找舒适的位置,就好像是久處夫妻一樣,自然而又随意。
龍夜爵将她抱在懷裏,好像找到了缺失的東西,終于得到完整。
哪怕剛剛睡了五個小時,也抵不住此刻的困意,跟她一起睡過去。
唐綿綿從沒見過這麽不配合的病人。
本就受了傷,不僅之前拒絕手術,術後也沒好好的修養。
她原本想等他好一點之後,就悄悄跟着洛非墨離開的。
可這男人卻一點都不配合,就比如說現在。
“龍夜爵,你的傷口還沒愈合,就不能老老實實呆着麽?”唐綿綿無奈的跟在他後面說道。
龍夜爵頭都沒回一下,雲淡風輕的回答,“不是還沒死嗎?沒死就不能躺着。”
“可是你昨天才手術啊……”
男人忽然停下腳步,讓唐綿綿撞了個正着,撞得鼻子發疼。
趕緊退了一步,揉着自己的鼻尖,惱怒的看着他,“你忽然停下幹什麽?”
“你确定要跟進去嗎?”他挑眉壞壞一笑,深眸潋滟的看着她。
“我當然得跟着你,直到你乖乖躺會床上爲止!”唐綿綿的倔強脾氣一上來,也是很固執的。
龍夜爵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吧,反正我全身上下你都看過,再給你看一次也無所謂,記得一會不要太激動,畢竟我還是傷員。”
說罷,他推開了更衣室的門,長腿一邁,走了進去。
隻剩下唐綿綿站在更衣室的門口,被他方才的話雷得外焦裏嫩。
這男人剛才說什麽?!
說她要看他換衣服?!
坑爹的!她又羞又急,真是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腳。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根本就沒将她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房間裏的男人,已經開始脫上衣了。
唐綿綿臉頰一熱,迅速轉身,“龍夜爵,你換衣服是要出去嗎?”
随意的回答着。
“你說的出去,跟我想的出去是一個意思麽?下樓?就是出去?”她不甘心的問道。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着輕笑的響起,“你覺得下樓叫出去嗎?”
“那是去哪裏?!你還有傷在身啊!”
“開會。”龍夜爵爽快的回答。
因爲受傷和找她的事情耽擱了,既然現在兩件事情都已經解決,當然得恢複工作。
唐綿綿一聽是開會,就激動的轉身,“你還帶着傷,怎麽能……”
瞥見不該看的畫面,她緊張得又趕緊轉身,還伸手欲蓋彌彰的捂住臉,“你,你怎麽不關門啊!”
“是你說要看的啊。”龍夜爵輕笑的回答,慢裏斯條的穿上褲子。
系皮帶的時候,俊眸沉了一下,又說道,“唐綿綿,你再送我一條皮帶吧。”
“啊?”這戲跳得,她有些跟不上思維了。
明明在說傷勢的事情,怎麽就扯到買皮帶了?
而且爲什麽要她買?
如果她沒判斷錯的話,就這更衣室裏,都能找出幾條名品皮帶來,何須她買呢?
擺明了是想坑她。
唐綿綿撇撇嘴,直接拒絕,“我可沒那麽錢。”
龍夜爵穿上襯衣,才看向她的背影,“作爲sweet的首席設計師,你的工資不可能支付不了一條皮帶的錢吧?”
一提及sweet,唐綿綿就想到了龍三爺告訴自己的消息。
sweet一直是他的公司,自己卻被瞞着五年多之久,到底是他做得太隐蔽,還是自己太好騙?
唐綿綿沉下了眼眸,不想回答這樣沒意義的問題。
一邊還在心裏安慰自己,這是爲了照顧他的情緒,先不算這筆帳,畢竟他才剛剛手術完畢,心情也是傷勢愈合好壞的重要因素。
她的沉默不語,到是讓龍夜爵挑眉好奇,“算了,我随口說說,你别當真。”
“……”誰當真了!
“唐綿綿,過來給我系領帶吧。”龍夜爵左手因爲牽扯到傷口,擡起的時候會痛,便對她提出要求。
“不系!”唐綿綿很爽快的回答,在他生氣之前,又補充,“除非你不出去。”
這女人還拿喬了。
龍夜爵輕笑了一下,又擡手,打算自己系。
隻是才擡起半分,眉頭就緊蹙起來,動作緩慢得終于像個傷員了。
唐綿綿本打算爲難一下這男人,可一回頭,就看到他不顧疼痛也要自己系領帶的樣子,氣得沒脾氣了。
隻能沉着臉走過去,冷冷的說道,“把手拿開!”
“你要幫我系?”他薄唇微彎的問道,璀璨的星眸泛着潋滟之光,好似在期許什麽。
唐綿綿假裝看不懂他眼裏的期待之光,而是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想其他人再被你麻煩。”
“那就隻麻煩你一個好了。”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唐綿綿懶得跟他争辯,有些笨拙的将領帶系好,又整理了好幾次,才勉強滿意。
龍夜爵到是心情頗好的挑眉,戲谑的問她,“怎麽?這些年沒給洛非墨系過領帶?那麽生疏。”
“關非墨什麽事?我爲什麽要給他系領帶?”唐綿綿想也不想的便反駁,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話中的内涵意思。
這番話,取悅了龍夜爵,他微微伸手,将她的柳腰扣住,便直接往自己懷裏帶。
黑眸裏都是笑意,“那你爲什麽給我系領帶?”
“不是你要求的嗎?”她沒好氣的回答,順帶推他。
男人好看的薄唇微微揚起,眸色灼灼的盯着她,不願錯過一點微表情,“那他就沒讓你幫忙系過領帶嗎?畢竟……你們是夫妻。”
唐綿綿,“……”
她,她怎麽忘記這茬了。
在龍夜爵這裏,他認爲自己跟洛非墨結婚了,所以給洛非墨系領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剛剛自己是暴露了什麽嗎?
唐綿綿眼神慌亂的閃爍着,總覺得他是在試探自己,“他,他不喜歡系領帶不行嗎?”
龍夜爵輕笑一聲,而後放開了她。
少了他強大的威壓,唐綿綿能稍順暢的呼吸。
但眼眸還是不敢看他,怕被他看出什麽。
到不是因爲怕他知道自己跟洛非墨之間是清白的,而是心裏那僅剩下的疑點自尊心在作祟。
因爲腦海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李心念跟龍夜爵已經結婚了。
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結婚了,不再是當年的龍夜爵,所以她不能做回當年的唐綿綿。
就讓他誤以爲自己跟洛非墨是夫妻關系吧,至少……至少心裏會好受點。
龍夜爵扣上西裝扣子,又取了黑色的長大衣,往鎮上一套,才說道,“我現在要去開會,你是跟我一起去,還是在家?”
“在家吧。”她對那些地方,不怎麽喜歡。
龍夜爵眼眸微微一眯,還沒說話,唐綿綿又改了決定,“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這樣也能有個照顧。
他身邊都是一群男人,萬一傷口出了什麽問題,她還能照看一下。
龍夜爵微微點頭,指了指衣櫃,“裏面應該有你的衣服。”
怎麽可能?
唐綿綿第一時間否定,但還是打開看了看。
裏面真的有她穿的衣服,裏裏外外,全都有,且都是新的。
“給你十分鍾的時間,過時不候。”他在出門的時候,不忘好心的提醒她。
“等等!”她急切的叫住了即将關門的他。
精雕的烤漆門停頓下來,男人斜飛的劍眉揚了一下,“怎麽?還需要我幫忙?”
“……”
這男人就不能不提她的糗事嗎?!
唐綿綿臉頰通紅的瞪了他一眼,“算了,一會再說,你先出去吧。”
門在下一刻關上,伴随而來的,是他那低沉的笑聲。
而更衣室内的她,隻能對着門闆生氣!
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弄了這麽一堆衣服來。
當她要在這裏長久住麽?
唐綿綿一邊換衣服,一邊嘀咕着。
在出門前,她又想到洛非墨,趕緊給他打了電話,壓低了聲音說道,“非墨,我這邊還需要幾天時間,你先回去吧。”
洛非墨淡淡的應了一聲,并沒多問什麽,就挂了電話。
這麽好交代,唐綿綿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看着已經斷了線的手機,心裏的愧疚感就這麽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