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綿綿哽咽着告訴他,“爺爺……爺爺走了。”
轟。
龍夜爵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面,好像什麽爆炸開來一樣,被轟得支離破碎。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起來。
他整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時間都忘記了反應,忘記了自己是該離開,還是該繼續站在那裏。
還是朱文怡哭着拉了他一把,“爵,去,去看看你爺爺吧。”
一直怔愣的男人才反應過來,一步步沉重無比的沖向病房。
那裏,已經圍了不少的人。
病床上原本還虛弱的老爺子,此時已經被蓋上了白布。
原本寂靜的病房裏,不時響起哽咽之聲。
汪哭倒在了龍夜辰的懷裏,站在一旁的龍風程眉頭緊鎖,臉色凝重夾雜着悲傷。
龍夜爵一步步走過去,看着白色的床單,想要掀起,卻發現自己的收在顫抖着,并且有些無力。
唐綿綿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當她看到這樣的龍夜爵之時,很想要扶他一把。
可心裏又明白這個是胡扶他,給他的不是支撐。
好不容易,龍夜爵微微掀開了蓋在老爺子臉上的白色床單,看到已經沒有氣息的龍振飛之後,崩潰的情緒終于湧起,他一下子跪在了床前。
向來不流淚的男人,這一次流淚了。
唐綿綿捂住自己哽咽的嘴,任由眼淚放肆的流下來,淚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那一刻,天地間黯然失色。
龍家老爺子過世,整個江城市都傳得沸沸揚揚的。
前來吊唁的人特别的多,前前後後一共接待了三天。
這三天裏,龍夜爵一句話都沒說過,隻是跪在靈柩前,不住的回禮。
安慰的,同情的,心懷好意和不懷好意的,都一一走着過場。
這三天,唐綿綿一直陪着他,累的時候,就小小的休息一會兒,醒了繼續陪着他。
勸龍夜爵吃飯,勸他睡覺,她怕爺爺還沒下葬,他就已經倒下了。
葬禮的所有事情,一半是龍夜辰在安排,一半是龍夜爵在安排。
下葬那天,淅瀝瀝的春雨落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着陣陣濕氣,使得原本已經放暖的江城,又好似回到了寒冬一樣,清冷無比。
所有參加葬禮的人,都是一襲黑衣。
唐綿綿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龍夜爵身後,給他撐着雨傘。
但因爲他的個子偏高,沒一會,她就有些吃力了。
忙過來的安義,接過了她手中的雨傘,爲兩人撐了起來。
唐綿綿感激的看了一眼安義,才上前扶着龍夜爵。
隻是這麽靠近,唐綿綿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龍夜爵的體溫異常的滾燙。
她着急擡眸,便看到男人有些暗紅的臉,一向緊抿的薄唇微微泛着紫色。
“你發燒了?”唐綿綿驚呼道。
龍夜爵微微搖頭,寬慰的握了握她的手。
那手十分滾燙,但他整個人卻有些冷的哆嗦,“我沒事兒。”
“你發燒了,這麽燙,怎麽可能會沒事兒?”唐綿綿着急起來,想要勸他去看醫生。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允許。
她心疼的看着他,“龍夜爵……”
隻是叫了一個名字,便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
龍夜爵隻是握了握她的手,卻沒再說什麽。
按照龍家的規矩,上一代掌管人的骨灰盒,應該由下一代的接班人放下去。
龍夜爵捧過爺爺的骨灰盒,那種心情很複雜,骨灰盒很輕,但卻好似有千斤重,就這麽壓在了他的雙手之上,幾乎托不住。
唐綿綿緊張的看向龍夜辰,發現他隻是神色漠然的看着她,那眼底的光,讓她覺得寒冷無比。
葬禮的前一夜,唐綿綿收到了他的短信。
無非是要她馬上離開龍夜爵。
可她怎麽能離開?
特别是在這個時候,在他孤立無助的時候,自己怎麽能離開?
龍夜辰的話很絕情,絕情到唐綿綿陌生。
曾幾何時,那個能給自己幫組的溫暖男人,已經變成了這樣呢?
在跟龍夜辰讨價還價之後,她們之間算是達成了一個共識。
她會離開,但是得在葬禮之後,就算不是爲了龍夜爵,也是爲了曾經疼愛過她的爺爺。
吊唁的人在墓碑前,說着一些心裏話。
輪到唐綿綿的時候,她隻說了一句,“爺爺,孩子的名字你都還沒定,你走了,我該怎麽選?你知道我有選擇性恐懼症的。”
一句話,道盡辛酸。
将胸前的潔白的小花兒,放在了爺爺的墓碑前,唐綿綿九十度彎腰行了三個禮之後,眼淚終究是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葬禮持續了許久,唐綿綿一直擔憂龍夜爵,怕他熬不住,趁有空,讓安義去買了退燒藥,等葬禮一結束,便将藥遞了過去。
此時的龍夜爵,已經有些接近于混沌狀态。
坐在車裏,閉着眼睛,臉頰已經是慘白一片。
“把這個藥吃了,我們去醫院。”
龍夜爵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她。
可他的手卻沒有動,唐綿綿知道他是沒力氣,便伸手将藥喂到了他的嘴裏,又趕緊将保溫杯裏的水遞了過去。
龍夜爵艱難的張嘴,喝了一點水,就微微搖頭,好似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唐綿綿驚慌的叫了一聲,“龍夜爵,你怎麽樣了?”
男人沒有回答。
安義在前方回頭,看向已經昏睡着的龍夜爵,“爵少這是溫度過高,有些體力透支了,得趕緊送醫院。”
“那還愣着做什麽?趕緊的啊!”唐綿綿抱着龍夜爵的頭,流着眼淚吼道。
這還是安義第一次看到溫潤如小綿羊的唐綿綿,有這樣激動的情緒。
仿若母獸保護自己的小獸一樣,雙眸赤紅。
他将油門一踩到底,直接送往沈氏醫院。
唐綿綿抱着龍夜爵,一個勁的念叨着,“不能有事,龍夜爵,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臉上,惹得她伸手去擦拭,可卻惹來更多的眼淚落下,漸漸濕潤了他的臉頰……
病房裏,唐綿綿一直坐在龍夜爵的病床前,看着昏睡着的男人。
醫生的結論是身體太虛,引起的傷寒,需要住院治療。
唐綿綿從未想過這個高大的男人,會病倒。
病來如山倒,他給她撐起的一整個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間,都坍塌了一樣。
或許是因爲體力透支得太厲害,龍夜爵在病房裏呆了一天一夜,才醒了過來。
外面的春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病房裏暖氣适度,唐綿綿穿着厚厚的外套,趴在他的病床上睡着了。
水靈的眼睛周圍,不滿了一些黑色迷暈,那是熬夜所緻。
龍夜爵張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喉嚨很痛,并且有些灼熱的感覺。
溫度又開始上升了。
護士巡房過來,例常的遞給他體溫計。
龍夜爵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讓護士小聲一點,别打擾了唐綿綿的休息。
護士明了的點點頭,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将溫度計遞給他。
龍夜爵配合的将溫度計含在了嘴裏,眼神卻無比溫柔的看着唐綿綿。
那醉人的目光,看得護士羨慕不已。
這樣多金又溫柔的老公,簡直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啊。
真是羨慕這個叫做唐綿綿的女孩,幾生修來的福氣,能遇上這麽一個男人。
護士看了溫度計之後,用口型說道,“又發高燒了,需要吃藥和輸液,我去叫醫生。”
龍夜爵卻搖頭,微微伸手,讓她将手中的比和記事本遞給他,接過之後,在上面寫道。
緩一個小時,讓她多睡一下,她也好久沒好好休息了。
護士有些顧慮。
但龍夜爵很堅持。
他這麽深情,護士被感動,最終點點頭,“那先吃藥,把溫度降下來再說。”
龍夜爵認可的點了點頭,等護士拿了藥給他吃之後離開,才從另一邊下床,走到了唐綿綿的背後,輕輕的将她抱了起來。
不太習慣的唐綿綿,微微擰了一下眉頭,呓語幾聲,往他身上靠。
龍夜爵在她眉心落下了文。
有些發燙的唇瓣,落在她的額頭之上,舒服得唐綿綿瞬間就被安撫下來,依在他懷裏,又睡了過去。
龍夜爵這才小心的将她放到了床上,在松開的時候,她不舍的抱緊了他。
龍夜爵想要抽身,可一看到她有醒來的迹象,就隻能踢了鞋子,跟着躺了上去。
不太寬的病房床,讓兩人靠得很近。
龍夜爵将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吻了吻她,才跟着閉上了眼睛。
他因爲發燒的緣故,身體非常的溫暖,惹來唐綿綿不住的靠近,不住的往他懷裏鑽。
男人也不抗拒,心滿意足的将她抱了個滿懷,就這麽靜谧的相擁着。
這可能是男人這些天來,唯一覺得安心的一刻了。
吃過藥之後的放松,讓他也沉沉睡去。
病房裏美好的畫面,讓剛剛離開又擔心折返的護士不忍心吵醒。
甚至在有人路過的時候,都讓他們小聲點。
這一覺,兩人都睡得很沉。
唐綿綿是被餓醒的。
因爲懷了孕的緣故,過了反應期之後,她的胃口漸漸變得大了起來。
這幾天是沒心思吃,所以不覺得餓。
可等放松下來之後,特别是在一覺之後,那種空腹感異常明顯。
她睜開還有些沉重的眼睛,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環境,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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