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綿綿話已出口,不好拒絕,隻能點頭,“好。”
龍夜爵看了一眼祁雲墨,卻見他沒什麽反應的樣子,隻好讓唐綿綿跟着去。
一出包間,外面的冷空氣便襲來,惹來唐綿綿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說了一聲,“好冷。”
楚雲昕原本溫軟的笑容,漸漸沉了下來,即使還在笑,卻不達眼底,“唐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身份忽然從嫂子變成唐小姐,唐綿綿還真有些不習慣,但還是禮貌的點點頭,“可以。”
從她剛才主動提議說要陪她,她就能感覺出來。
兩人找了個安全通道,十分僻靜,但卻有一些冷。
再有幾天就是平安夜了,江城市今年的冬天來得比較晚,雪也還沒有落下。
但這個點,站在安全通道,也确實夠嗆。
楚雲昕站定,似乎揣度了一會兒,才說道,“唐小姐,你能告訴我一下付小姐在哪裏嗎?”
“誰?”她愣了一下。
“付染染。”楚雲昕直接說了名字。
唐綿綿心裏微微眯了眯眼睛,仔細的打量着這個在外人面前一向都很大方得體的女人。
以前,她覺得楚雲昕一定是那種知書達理,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是她們這種小門小戶羨慕的名門貴媛。
可這一刻,她卻感覺到了楚雲昕的淩厲,淡淡的笑了笑,“染染雖然是我閨蜜,但她離開得太突然,甚至連我都不聯系,我又怎會知道她去了哪裏?”
“是嗎?”楚雲昕微不可見的冷笑了一下,“唐小姐可能誤會了,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讓你轉達一下付小姐,祁家不可能接受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如果她硬要生的話,就要與祁家斷絕任何關系,也别企圖用孩子來奪走什麽。”
唐綿綿不怒反笑,“我看你是誤會什麽了,染染真要是想要得到什麽,你現在,就不可能站在祁雲墨身邊了。”
說完,她轉身,淡然的離開。
徒留楚雲昕一個人站在樓道裏面色陰沉。
這個唐綿綿,原來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好對付。
本來自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可她隻是一句話,就能将她打的潰不成軍。
不僅沒套出付染染的下落,反而被她嘲諷了一句。
諷刺她在祁雲墨的心中,根本什麽都不是!
她咬咬牙,不甘的看着唐綿綿離開的背影,眼神眯了眯,“我總會查到她的去處,别得意。”
進包間的時候,唐綿綿跟蘇溪不期而遇。
兩人心都有着芥蒂,連點頭之間,都是一種虛僞的敷衍。
唐綿綿忽然覺得好??得好累。
自己嫁給龍夜爵,本來隻想過簡簡單單的梁恩生活,而不是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
蘇溪到底是誰,她到現在都沒弄清楚。
還有照片上的紅裙女子……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堆亂麻一樣,在自己面前狠狠的擰着,糾纏着,怎麽都解不開。
她忽然就覺得累了。
回到包間,顯然沒什麽精神,縮在沙發上,連遊戲都沒興趣打了。
龍夜爵跟莫成宇他們随意的聊着,不時扭過頭來看看悶不做聲的小女人。
她從剛才進來到現在,就極少說話。
眉頭輕輕蹙了一下,龍夜爵低聲問道,“累了?”
“嗯,有點。”她的眼裏閃爍着一些細細碎碎的光,讓人看不透徹。
這還是龍夜爵第一次看不透徹她,不免皺起了眉頭,跟莫成宇他們交代了幾句,便帶着她先行離開。
蘇溪至始至終,都沒能跟龍夜爵說上話,等到龍夜爵一走,便發了瘋的喝酒。
龍夜辰跟河西爵怎麽都勸不住,隻能任由她去了。
大家都明白,她心裏不是滋味。
龍夜爵跟唐綿綿二人才到家,唐綿綿去了浴室洗澡。
龍夜爵便接到了龍夜辰的電話,說是蘇溪喝醉了,在皇都鬧着不走。
龍夜爵沒什麽耐心,直接丢了一句,你一個大男人這種事情都搞不定?
龍夜辰看着站在頂樓邊緣的蘇溪,隻能狠下心說道,“她要跳樓,你自己看着辦吧。”
本想直接挂了電話,應道龍夜辰這麽一說,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深邃的眼眸,閃過幾分複雜的神色。
最終,他拿起了外套,直接開車,往皇都走去。
唐綿綿在浴室裏洗了個熱水澡,才覺得舒坦了一點,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心裏怔了一下,汲着拖鞋去了對面的書房。
可惜,書房裏很黑,依舊是空無一人。
“去哪裏了?”她疑惑着,回到房間拿着手機,給龍夜爵打電話。
電話卻提示關機……
一種隐隐的不安,在心裏蔓延開來,她呆坐在床上,心神不甯。
明明沒了應酬,回家都打算休息了,怎麽會在自己洗澡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咬咬唇,她又給安義打去了電話。
安義的回答是不知道,沒有聯系過爵少。
難道是去老宅了?不然他不可能走得這麽匆忙才對。
唐綿綿又給老宅挂去了電話,電話是徐伯接的,老爺子已經睡下了,沒聽說大嫂也會去的事情。
這就奇怪了,唐綿綿敷衍過了徐伯,擰着柳眉在房間裏來來回回的走着。
電話打不通,也找不到人,會去哪裏了?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龍夜辰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嫂子,你先睡吧,蘇溪出了點事情,大哥要照顧蘇溪,應該是不能回來了。”
“蘇溪?”唐綿綿握着手機的手,微微一緊,仿佛什麽東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他走得那麽匆忙,甚至沒有跟她打聲招呼,就是爲了蘇溪?
而且還要照顧一整晚,甚至沒想着給她打一個電話?
心裏莫名的難過,她低低的應了一聲,若有似無。
龍夜辰一聽語氣不對,便關心的問道,“大嫂,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呢?你們忙吧,我要休息了。”
她淡淡的挂了電話,在斷音的那一刹那,終究是哭得泣不成聲。
壓抑的哭聲,細細碎碎。
她不是小氣,就是一種難過。
本來就很在意的事情,結果他還這樣做,這無疑是給了她一刀,痛得無法呼吸。
沒有了她,才驚覺,自己的日子,都是以龍夜爵爲中心的。
一旦沒有了他,什麽都變得亂七八糟起來。
太依賴一個人,就會如此。
她想要一個人安靜安靜,将手機關了機,才虛軟無力的依靠在床上,任憑地闆的冰涼,蔓延全身。
白天,還如此幸福,可到了夜晚,就是另一翻天地。
沒有安全感的幸福,終究是不持久的。
龍夜辰收了線,看了看剛剛坐下來的龍夜爵。
蘇溪這麽一鬧,确實夠折騰人。
任誰都無法想象,明明是那麽纖細的女人,卻有那麽大的膽子,站在二十八樓的天台上,吹風。
龍夜爵一路狂飙的趕到,河西爵都差點給跪了,“你趕緊的吧,我們的話,她都不聽啊!”
龍夜爵将身上的衣服解開,脫下來扔給了河西爵,隻穿着單薄的襯衣往吹着冷風的天台走去,一邊叫着蘇溪的名字,“蘇溪,你在做什麽?”
“爵哥哥。”蘇溪忽然甜甜的笑了起來。
但眼神明顯很空洞,沒有焦距。
這是喝醉酒的表現。
他在心裏低咒了一聲,回頭看向河西爵等人,“你們都是傻子嗎?給她喝這麽多酒!”
河西爵很無辜的嘀咕,“她心情不好,喝點酒,我們根本攔不住。”
再說了,蘇溪是爲龍夜爵而難過,他們根本才是最無辜的好不好?
龍夜爵咬咬牙,轉過頭又收斂了怒氣,難得沉住氣的開口,“蘇溪,回來,那裏危險。”
“危險?”蘇溪很是疑惑,“不會啊,這裏好涼快的,還能看整個江城市的夜景,我小時候最喜歡看夜景了,特别是在念園的樓頂,就能遠眺江城市的夜景,多美啊。”
一聽她提及念園,龍夜爵的臉色又沉了幾分,“趕緊回來,别胡鬧了。”
“爵哥哥,小時候我們都盼着長大,可長大後才發現,大人的世界一點都不好玩,我好想回到小時候,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沒有煩惱,沒有喧嚣,還沒有唐綿綿,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喜歡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你喝醉了。”龍夜爵明顯有了怒色。
“我才沒有!”蘇溪站起身來,纖細的身子因爲站起來的力道,搖搖晃晃了一下。
這可驚呆了後面的一群人,特别是河西爵,“龍夜爵,你他媽說點好話會死啊?你沒看到她現在喝醉了嗎?别刺激她行不行?”
龍夜爵隻覺得眉心直跳,沉下了心中的怒氣,再度開口,“你要跟我聊小時候,也别站在這裏,先下來,我們慢慢聊,成嗎?”
“不要。”蘇溪的小性子起來,扭着頭再度看向前方的色彩斑斓,“我不喜歡她住在念園,不喜歡她站在你身邊,不喜歡你對她笑,更不喜歡你抱着她對别人宣告她的身份,這一切本來不屬于她的!”
“蘇溪!”龍夜爵警告的開口。
“龍夜爵!我他媽求你了,你不要刺激她,行不行!”河西爵這下是真的怒了,若不是自己求不回來蘇溪,他早給他兩拳了。
龍夜爵忍着怒氣,沒有發作。
龍夜辰跟着上前,勸着蘇溪,“蘇溪,你先下來好不好?這上面太冷了,你不是說不喜歡寒冷的感覺嗎?你穿得太單薄了,會感冒的。”
蘇溪卻淡淡的笑了笑,十分飄渺,“感冒才好,感冒,就會有人照顧,有人關心了,這八年,我過得好累,好累,好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