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這一次的感悟。
龍夜辰眸色微微沉了幾分,心裏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他以爲,唐家至少沒那麽快接受龍夜爵的。
看來事與願違了。
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方向盤,但臉上卻揚着笑容,“是啊,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孩子,不過這僅限于真愛的家庭。”
“這話說的,怎麽怪怪的?”唐綿綿不自在起來。
龍夜辰卻沒在多說,爲她開心,“看來大哥回來後,也要來一趟了。”
“嗯,我已經跟他說過了。”
隻要一提及到龍夜爵,她的整個表情都柔和起來。
龍夜辰下颚的線條微微浮動着,眼眸看向遠方。
昨夜他給她打過電話。
可惜,一直占線。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跟龍夜爵通話,而且時間還很長。
因爲他間隔三個小時再打,電話還是在通話之中。
有些事,難道自己真的無力改變嗎?
唐綿綿一回來,就把大閘蟹擰着去找老爺子。
龍振飛正在下棋,見到她來,立馬笑眯眯的問道,“回來了?”
“嗯,爺爺,這是我爸媽買的大閘蟹,讓我帶回來給大家吃的。”她将那一盒子的大閘蟹擰起來晃了晃。
“這可是好東西。”龍振飛笑着說道,“你父母有心了。”
徐全接過了大閘蟹,臉色有些不自然,但唐綿綿沒注意到,而是陪龍振飛寒暄了一陣。
傍晚的時候用餐,唐綿綿卻沒看到自己送的大閘蟹,當下便疑惑起來。
難道是廚房忘記了嗎?
她看向徐全,“徐伯,我帶回來的大閘蟹沒有做嗎?那個要今天做會比較新鮮,時間久了就不好吃了。”
徐伯還未回答,朱文怡就驚呼起來,“大閘蟹?你居然帶那種東西回來?不知道你爺爺會過敏嗎?”
唐綿綿當下便慌了起來。
因爲她确實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大閘蟹也是父母的心意,自己不可能還去挑三揀四的。
龍振飛沉了臉,“綿綿父母的心意,你這麽說做什麽?”
被教訓了的朱文怡隻是不滿的看了一眼唐綿綿,才對老爺子說道,“爸,我這是爲你着想,你過敏了可怎麽辦?這麽大歲數了,不是鬧着玩的。”
“對不起。”唐綿綿歉意的說道。
龍振飛擺擺手,“不是你的錯,不需要道歉,徐全,去通知廚房把大閘蟹蒸了送來,讓大家都嘗一嘗。”
徐全立馬點頭按照吩咐去做了。
唐綿綿感激爺爺,但心裏也有些擡不起頭,特别是朱文怡被反駁之後的目光,讓她更難受。
大閘蟹很快就被送了上來,再此之前,?前,沒有誰敢動筷子吃飯。
兩大盤,一個桌子一盤。
這邊是沒人動,但那邊,龍夜辰卻動手起來,一邊還說道,“這大閘蟹可是大嫂家鄉的特産,我們這買都買不到,綠色無污染啊,你們不吃,簡直是浪費,我可喜歡吃了。”
龍夜辰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汪氣惱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兒子爲何要幫唐綿綿。
但朱文怡卻聽出了弦外之音,“你又沒去她家,怎麽知道是那邊的特産?”
唐綿綿心裏一跳,緊張起來,尴尬的看向龍夜辰,不知道他會如何回答。
龍夜辰好整以暇的吃着大閘蟹,并沒着急解釋,在朱文怡逼迫的目光下淡淡的說道,“大嫂讓我給她準備導航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上網查到的,這很奇怪嗎?大伯母?”
聽到這解釋,唐綿綿緊懸的心,落了下來,暗自的松了口氣。
正好這個松氣的表情被龍夜辰看到,他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明白了唐綿綿的心思。
她在跟自己劃清界限……
爲了龍夜爵,她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被龍夜辰這麽回答,朱文怡再沒話說,隻是絕壁不會動那盤大閘蟹就對了。
不過讓唐綿綿意外的是,龍若水卻去夾了。
這到是讓她驚訝無比,畢竟在她的印象中,她是最反感自己的。
朱文怡見女兒動筷子,心裏自然不高興,但又不好再當着老爺子的面說什麽,隻能忍着了。
一頓飯,吃得是食不知味。
少了龍夜爵在自己身邊,這些壓力,都無形的壓到了自己身上。
唐綿綿今晚不打算留在念園,說是要回去給家裏的花花草草澆水。
來老宅這麽多天了,家裏新買的那些盆栽都沒時間去管,趁着這個機會,她想回去一下。
可惜,這樣的舉動在朱文怡看來,是憋氣。
認爲是因爲自己說了幾句,便要鬧着離開的人。
不過老爺子到是一口答應了她,他對待唐綿綿,就像對龍夜爵一樣,給了絕對的自由。
這是其他人比拟不了的。
汪心中又是一陣的不服氣。
老大家什麽都占了,現在連孫媳婦都要優人一等麽?
吃完飯,唐綿綿便收拾了一下,打算取車趕往海天一線。
那輛奧迪已經被送了回來,唐綿綿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拿着車鑰匙猶豫着。
徐全正好在這邊忙活,見到她站在那,不免好奇的問了一句,“大少奶奶是有事嗎?”
“這個車子上次壞了,修好了嗎?”唐綿綿詢問道。
“壞了嗎?”徐全有些意外,“這車子都有在保養,應該不會壞才對,難道是這次回家出了什麽事情?”
“我剛開出去沒多久,電瓶就沒電了,怎麽都點不着。”
徐全心裏的疑惑更重了,“不應該啊,這電瓶是我上個月剛讓4s店的人換上去的,怎麽會沒電呢?”
唐綿綿雖然覺得疑惑,但也沒多想,“可能真的是很久沒人開了吧。”
這個理由,徐全也相信。
這讓唐綿綿想到了一個疑問,“徐伯,這輛奧迪一看就是女式的,可又停在龍夜爵的車位,難道他以前開這個嗎?”
徐伯表情一下子僵硬起來,怔了一下才說道,“這個不太清楚。”
“哦,我以爲你知道呢、”唐綿綿沒在意,上車試了一下,車子又能啓動了,便跟徐伯揮手告别,使出了老宅。
紅色的車子消失在了大門之外,徐伯才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居然有了一頭的冷汗。
這個秘密,總歸是要被解開的,隻希望到時候大少奶奶能不受傷。
歎了口氣,徐全轉身離開了車庫。
海天一線因爲幾日沒人,果然是有些清冷了。
她忙上忙下,将那些盆栽都澆好水,已經是九點多了
龍夜爵沒打電話來,估摸着是在談工作的事情。
她坐在他辦公坐着的位置,腦海裏浮現着男人忙碌的樣子。
還有……
還有他按着她吻的畫面。
臉上一熱,驚覺自己居然在想這些,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爲自己這種行爲而羞澀。
似乎又聯想到了什麽,她轉身回來,往書櫥上方盆栽的位置看去。
雖然知道翻看别人東西是不好的行爲,但人總是有好奇心的。
特别是思念一個人,愛這個人的時候,你會恨不得了解他的所有。
唐綿綿搬來了凳子,踩在上面,高度剛好能與放盆栽的格子平視。
她将盆栽慢慢移開,裏面的幾本書交錯着,空隙間,能看到一些裏面的端倪。
伸手将那些書都取了出來,裏面的東西,也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那是一個相框。
相框上,有着相擁的一男一女。
男的,赫然就是自己挂念的人。
龍夜爵。
女的她卻沒看到過,但仿佛覺得有點像蘇溪。
因爲光線太暗,她拿着相框下來,打開了台燈,這才能仔細看上面的人。
這應該是龍夜爵年輕時候的模樣,跟現在雖然沒太大的改變,但以前的他,顯然很開朗。
笑得神采飛揚,嘴角勾着壞壞的笑容,眼神并沒看鏡頭,而是低眸看着懷裏的女人。
那種笑,是她沒看到過的。
仿佛是寵溺,又仿佛是幸福的笑,更或者……是一種愛戀的笑。
她爲自己整個想法兒涼了一整片的背脊。
類似于冰塊碎裂的聲音,在胸口處響起。
女子隻有一個側臉,閉着眼睛,依偎在龍夜爵的懷裏,穿着一身的紅色一群。
這種大俗的顔色,卻被她穿出了一種藝術感。
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隻能用完美二字了。
這就是男人眼中女神的形象吧?
這個側顔,完勝許多大咖女星。
相框的右下角,有着手寫的日期。
日期是八年前。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将相框放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到的卧室。
直到躺在了冰冰涼涼的床上,她才驚覺自己居然掉了眼淚。
或許是被蘇世傑的背叛那麽真實的傷害過,她沒了浮躁的憤怒,沒有暴風雨般的悲傷。
隻有一片甯靜的,安詳的眼淚。
而且怎麽都控制不住。
龍夜爵的電話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可她卻仿佛沒聽到一般。
電話響了兩次,最終恢複了一室的安靜。
唐綿綿拿着手機,看着上面的名字,隻覺得好遙遠。
蘇溪說過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以及她跟龍夜爵之間那種知己般的畫面,都這麽清晰的在腦海裏播放。
相片上的女子跟蘇溪很相似,或許就是蘇溪,不然龍夜爵不會對蘇溪那麽好。
送了那片地,給她看了店,不時的去她店裏吃飯……
蘇溪對龍家的熟絡,對爺爺的關心,徐伯甚至叫她小姐。
頭越想越痛。
心越來越冷。
雖然她明白,每個人都有過去,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但爲什麽就是接受不了呢?
自己該開口詢問嗎?
如果詢問,龍夜爵會不會很煩她?
她覺得自己走進了死胡同,找不到出路。
電話傳來了兩聲短音,是簡訊的聲音,她又拿起,視線落在上面的名字,仿佛定了格。
龍夜爵。
她看了許久,才滑動手指,點開了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