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
左翼走後,一個人躺在了暗夜宮門口的房頂上,目光望着遠處,一直等着他等的人回來。
他始終堅信,他們都會回來的!
墨楚站在遠處望着,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被掩藏起來的幽怨,她緊抿着雙唇,手指緊摳着衣裳,心底裏暗暗的咬牙。
龍千邪,你這個王八蛋!
才把我娶進門你就玩失蹤,你信不信你再不回來我就帶着你的孩兒去改嫁?
别以爲我是什麽貞潔烈女,女人的等待是最有限度的,你敢再不快點回來,我一定會把你孩子改别人姓!
一年,我隻給夠你一年時間,待孩子出生後你若還沒回來,我一定,不會再繼續等下去,我發誓!
墨楚轉身漠然的離開,眼底有濕潤在侵襲,那顆隐隐作痛的心不停肆虐着她,好想去找個出口,将這一切都瘋狂的發洩出來。
可是,她隻能忍!
寂靜的走廊上,靜的隻剩下她一個人的腳步聲,也不知走了多久,耳邊一聲暴喝,蓦然傳來:“你這個廢物,怎麽那麽點事情都做不好?”
墨楚一愣,朝着聲音來源尋望過去,便見不遠處一位老婆婆手上拿着根地上現撿的柳條,正在抽打着一名滿身髒污的少年。
柳條打在他的身上、臉上,他抱住頭縮成了一團,身體拼命的往角落裏躲藏,低垂的眼底是無盡的恐慌,緊抿着雙唇不時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顯示出他正在忍耐着的痛苦!
在他的身旁,還有打碎的灌子,地上一攤髒污的液體散發着讓人作嘔的氣味,讓人不去看都知道,那是打碎的夜壺。
“左護法大發慈悲,把你們這些活着的人都留在暗夜宮做事,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還故意給老娘找事,你活膩了不成?”年似四十來歲的婆婆似乎還沒解氣,幾柳條又狠狠的抽了下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縮成團的少年顫巍巍的發出一聲,緊跟着就被那婆婆一腳給踹翻了身體,他仰躺在地,身上滿滿的都是血淋淋的傷口痕迹。
望着那張髒污卻充滿恐懼的臉,走廊上的墨楚眼眸突地一跳,整個人頓時愣在了那裏。
那,那不是,那不是墨程飛嗎?
墨楚眉頭一蹙,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定睛再細看去,那滾在地上破衣爛衫,連狗都還不如的人,不是墨程飛還能是誰?
他身上穿的破爛衣服,正是暗夜宮最低等下人的衣裳,并且,這身是下人替換下來預備扔的那些!
墨楚的确沒有看錯,那少年也的确是墨程飛,當日他運氣好,墨楚的箭其實是避開他朝着他前面的人群去的,正因此,他隻是受了重傷,而活了下來!
在暗夜宮的人打掃戰場時,墨程飛自知跑步了便來了個裝死,誰知,暗夜宮的人簡直眼睛太賊了,一腳下去就識破了他。
再後來,左翼下令,把那些沒死的人全都留下來,做最髒最累最低等的活,而他們得到的報酬就是,賞一口飯食。
左翼并不知道這裏面還有個墨程飛,也就沒人去向墨楚通報,繼而,堂堂的墨家三世祖二少爺,淪落成了暗夜宮倒夜香的雜奴。
暗夜宮中所謂沒有修爲的奴仆,實則都是起碼白玄六階以上的實力,而那些主子近身的貼身侍從奴婢們,各個都在綠玄境上,可見暗夜宮是真不養閑雜人!
正因此,以墨程飛這種白玄境五階的修爲,在暗夜宮根本連最低級的奴仆都不會将他放在眼裏。
換句話說,留他做這些雜工,絕對是對他的格外開恩,因爲,他的能力根本就沒資格!
不過,墨程飛也反抗過想要逃跑,可他幾次三番後終于發現,他在這裏,連個孩子都打不過!
終于,他知道了自己的廢弱,是遠比當年墨家廢柴小姐墨楚還要無能還要讓人嫌棄唾棄的存在!
從地上爬了起來,墨程飛捏着衣袖抹了把臉上也不知是血是淚還是夜香的東西,彎弓着腰身,伸手去撿地上的碎片。
他後悔了,他想家了,他想念當初在墨家無憂無慮的生活,他想爺爺,還有爹……
即便爹被廢了家主之位,即便爺爺對他失望透頂,即便墨家那些跟着他混的族人開始欺負他了,可那樣的生活與之相比,竟都是幸福仿佛在天堂之上!
才在這裏兩天,他嘗遍了所有的屈辱,他甚至現在想要去死,可是,他沒有勇氣,他有的,隻是懦弱與屈服!
淚流滿面的撿着地上碎片,背上還在不停的被抽打着,墨程飛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再讓自己喊出聲來,就權當是他對不起三妹,在這裏贖罪好了!
對,他的确對不起墨楚妹妹,他該死,他該在這裏贖罪!
鞭打聲越來越大,老婆子氣的夠嗆:“撿個碎片也那麽慢,今天不準你吃飯,還有,把這裏給我一點一點的擦幹淨,否則今個老娘我就打死你這個廢物!”
噼啪的聲音格外驚耳,那每一下都絕對用了十足十的玄氣力道,落在身上就是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暗夜宮雖然不少見這樣的奴役,但還沒聽說過有故意虐待一說,墨楚當即眼眸沉了又沉。
她若沒記錯的話,這老婆子,當初她初來暗夜宮時,她就站在百裏洋的身邊,似乎,還很熟悉?
墨楚正回想着,更尖銳刺耳的聲音緊跟着傳來:“廢物,給老娘趴下,舔,把那裏用嘴舔幹淨!”
墨家的人,全都是賤貨!老婆子陰森冷笑着,卻見墨程飛根本不動,不由氣的又是一柳條狠抽在他背身,咬着後牙槽的罵道:“你還敢跟老娘較勁,你以爲你是誰?還是墨家的那個大少爺?呸,真是賤人不知,就算你現在還是墨家少爺,落到了老娘手裏,老娘也能活活的整死你,趕緊給我幹活,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