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脆弱的。
父親的遇害,丈夫的背叛,兒女的失蹤,讓她淪落成了一位可憐的孤寡老人。
若不是墨楚一直說沒事沒事一定不會有事,她恐怕連今日都等不到已經哭死在噩夢中了。
今時今日她剩下的,還能倚靠的,也隻有一個墨楚了。
龍夫人忍不住的流下了淚,抓着墨楚的手幾乎用懇求的語氣道:“楚兒,你答應娘,不管如何都要找到他們,好不好?”看着這樣的龍夫人,墨楚的心都要碎了,反抓着她的手,重重颔首:“會的,千邪會回來,小染也會回來,說不準他隻是在尋找小染的路上遇到了什麽麻煩,待他都解決好,他就回來了。我們很快就會一家
團圓,娘,我向你發誓!”
這樣騙人騙己的話,墨楚已說了無數遍。
可繞是如此,她依然相信她的信念,他又沒受傷,他隻是去找人找的久了一點而已,有什麽的大不了的,他絕對不會有什麽事。
龍夫人重重的颔首着,墨楚的信念就是她的信念,她已經失去了所有,活下來唯一的信念就是等着兒女回家,否則,她隻能抱着當年犯下的錯,含恨而終了。
一時間,龍夫人心裏委屈極了,靠到墨楚懷裏好一番痛哭,那脆弱的模樣,哪還是往日裏那個歡脫過分讓人頭疼的龍夫人?
墨楚覺得,她似乎疏忽了夫人的感受,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忘記了要多去陪一陪她。
如今龍千邪不在,她心裏沒了依靠,暗夜宮都無形中被脫了一層皮似的,即便人們再封鎖消息,也還是擋不住那些有心人的算計。
在他們眼中,暗夜宮沒了邪君坐鎮,即便有暗夜之鷹也不足以懼怕,而暗夜之鷹分離一半後,那便是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了。
數日前蕭清揚才書信來,提醒她多加戒備,以防不速之客。
他沒有親自來,自有他的道理,墨楚相信蕭清揚,但她最近也是真的累,一邊修煉一邊找人一邊強撐,好不容易安慰好了龍夫人,一名暗夜之鷹的精衛卻在這時匆匆而來。
他臉上神色驚慌,未通報便闖了進來,急忙禀道:“少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暗夜宮遭人調兵圍堵,左翼護法已經動起手了。”
聞言,墨楚一愣:“調兵圍堵?”
果然被蕭清揚提醒着了,龍千邪才消失三個月罷了,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闖來争地!
龍夫人心下一慌,忙不疊的跟了一句:“楚兒,如今左尋不在,暗夜之鷹也不足人,我又是個廢物,能替暗夜宮做主的隻有你了。”
左翼對暗夜宮的生死不棄之情龍夫人再清楚不過,但說到底他隻是個将領,有勇無謀。若沒好的元帥帶領,最多是塊硬是,早晚有被擊碎的一天。
況且暗夜宮的仇家可不止一個,邪兒消失的消息走漏出去,就意味着這隻是個開始,後面,還有更洶湧的!
她的心,頓時間更沉了。
松開了抓着夫人的手,墨楚冷冷的哼了一聲:“來的是什麽人?帶頭的是誰,約莫多少?”
暗夜宮放出的眼線可不隻一個兩個,竟然能逃過他們的視線,有幾分本事。
的确是本事不小,暗夜之鷹的精衛遲疑了半晌,這才說道:“回禀少夫人,來者不是别人,正是東陵國的太子堂!”
蕭清夜?
墨楚眼眸突地一跳,他怎麽有膽子幹這些?
離開東陵國久了,她都快要忘記當初還有過這樣一個未婚夫,不過,來的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阿沫,守着夫人。”
所謂的遭遇圍堵,隻是圍堵在了山脈直通的道路上,那裏距離暗夜宮還有四五裏地,算是闖來的第一道關卡。
墨楚才走到附近,便聽到一陣火熱的交鋒與謾罵聲接連響起:“蕭清夜,你這無能廢物,當初被我家君主夫人收拾的還不夠慘,想來繼續找難受嗎?”
左翼似笑非笑,口氣好不諷刺,久日未見這厮了,差點忘記東陵國還有那麽個廢物,不過,這廢物倒是有點心眼,知道找些幫手,可是,他以爲這樣就赢了嗎?
暗夜宮沒有主子坐鎮,他照樣誓死守衛家土,不容任何人前來放肆!
聽着左翼這番話,蕭清夜冷酷的臉突然沉了幾分,心頭更是一詫,還以爲他聽錯了:“少夫人?”
他口中的少夫人,是誰?
當初龍千邪在東陵國,明裏暗裏護着的,傳說中神乎其神的,似乎正是他的未娶先休的下堂妃子,墨楚?
她不是他的徒弟嗎?
逆天修煉,不是龍千邪給她的資本麽?
爲何他此刻聽到這番話後,會有種那少夫人就是墨楚的錯覺?左翼笑的更冷更諷了,他手持一柄長劍,站在暗夜之鷹與衆護衛的身前,臉上,還挂起了一抹讓人渾身都難受的得意之色,斜瞥着蕭清夜慢條斯理的道:“是啊,我叫少夫人就是當初把你甩了,任你怎麽後
悔求饒都沒再看你一眼的,墨楚小姐。怎麽,現在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後,是不是更後悔了?”
宮心計,左翼也會那麽一點。
蕭清夜的臉色果然唰的一變,變得已經不再是沉,而是十分極緻的難堪。
他雙手在側驟然捏緊,眼底湧動着不可置信與無盡的戾氣,目光死死的瞪着左翼,咬着後牙槽道:“怎麽可能?龍千邪怎麽會娶了她?”
收她爲徒,這個現實他花了多久才消化的自己都記不清了,嫁做了龍夫人,這難道不是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嗎?
他抛棄的不要的下堂妃嫁做了暗夜夫人,要他如何能勸說自己相信?不,他甯可相信自己是被墨楚抛棄的,也不要相信左翼口中的胡話連篇,那個女人的命運,本就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