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猶豫着,目光偷偷的朝龍千邪瞄了一眼,低聲道:“族長,是禁衛軍統領,李恒。”
怎麽是他?
禁衛軍很少出宮露面,尤其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是應該在外監視祁家的麽?莫非,太子又生了什麽别的幺蛾子?
祁老不由疑惑更深,卻不及他多思,便見一名身穿禁衛裝的男子從外大步而來,人未至聲先傳:“祁族長,我奉太子殿下之命百忙之中前來,怎麽,還得再三通報一等再等嗎?”
話音落下,李恒一腳踏進了門檻,他身闆挺的筆直,目光在大廳的人群中随意一掃,冷冷的哼了一聲:“聽聞祁家有貴客,看來還真是不假啊!”
貴客?
祁老眉頭蹙的更深,他沉默了須臾,口氣不悅的道:“我祁家貴客可不幹預宮事,李統領所來何事不妨直說,該辦的,老夫可都辦了。”
他的人還在南無風的府外,他孫子還在他們手中,還想他怎麽樣?
面對祁老的不待見,李恒非但沒有在意,反而扯開嘴角好不得意的露出一抹笑來,緊跟着便将目光放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他越過兩旁人們,上前兩步望着正坐前站立的墨衣男子,不卑不亢,隻略表尊敬的拱手作了個揖,便大聲說道:“這位可是龍君主?”
祁老目光一跳,他這話問的幾個意思?
龍千邪目光專注在墨楚身上,仿佛沒聽到般默默無視,又仿佛無聲般默認了他的尊稱,一時間,整個大廳都安靜的落葉有聲。
傳聞說,龍君主性情冷漠,爲人冷血,想跟他說話談事,不單要拿出千百倍的誠意,更要拿出千萬倍的報酬。
如此想來,李恒繼續說道:“我乃禁衛軍統領李恒,今日得見龍君主,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可能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話是什麽話?
龍千邪微擡眼皮,懶懶的瞥了李恒眼罷,随即又甩袍坐了下去,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禁衛軍統領?”
說話間他餘光朝墨楚一掃,随即又正了正身子,心中耐不住一陣暗笑,小丫頭心術不正呢!
這個節骨眼上跑來祁家趟一腳渾水,若說是爲了個小家族的後生,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隻能說,她沒安好心!
端起茶盞來繼續飲着,龍千邪一副随意姿态,看的李恒一陣心安,他微笑着颔首,傲嬌自信的道:“正是,我家殿下有些話想要傳達給龍君主,我想龍君主一定會有興趣的,不知……”
點到爲止,李恒目光直直的望着龍千邪的位置,心道這暗夜邪君也沒傳說中如此不近人情,更不似傳說中般傲嬌自滿的目中無人,見誰不順眼都不予理會。
換句話說,他好歹也是太子的人,要麽是傳言不可靠,要麽就是他面子大?
想來,李恒笑的更自信了,誰知,就在這時,龍千邪一臉費解,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禁衛軍統領是個什麽東西?”
李恒:“……”他嘴巴一抽,臉色唰的巨變。
就在這時,也不知誰突然接了一句:“龍君主,您有所不知,禁衛軍統領可厲害了,掌管宮中安危,與那内務大總管一個主内一個主外,可是比不得的人物呢!”
大總管?
此言一出,頓時,整個大廳裏一片哄然大笑,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恒簡直快流出黑水的臉上登時更難看了,他便秘一樣的表情猙獰難受的簡直不能自已。
區區太監總管,竟拿來與他堂堂禁軍統領相提并論?
侮辱,歧視。
這是對他赤裸裸的羞辱與鄙夷。
猛地回過頭去,李恒望着聲音來源之處,怒聲震吼:“膽敢戲弄朝廷重臣,是哪個活膩的?有膽就給我站出來!”
聲音在大廳上空回蕩,人們皆是低頭,憋笑,然後,沉默着不說話,而這其中,祁老做着同樣的動作,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心裏卻暗暗的道,這龍君主可真厲害,說話損的讓人敞快到心坎裏去了。
當然,他再清楚不過,家族裏這些人也不過是借着龍千邪的膽子,在這嘲弄李恒一下罷了。
不過,看樣子太子的算計竟是到了龍千邪的頭上,這想法也太可怕了吧!
渾濁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他不由心中腹诽,南無赫啊南無赫,他一定不知這是在閻王殿裏搶地盤,求死心切呀!
但不管是嘲弄還是笑話,總是要适可而止的。
低低的咳嗽一聲,祁老捋着胡須,一本嚴肅的裝糊塗道:“李統領,你似乎還未說明來意?老夫看這内外也是忙的很,不如有事速辦,耽擱了殿下的大計可就不好了。”此刻的李恒已經火冒三丈頭頂生煙,他怒瞪着祁老嘴巴抽搐着,狠狠的剜了一眼,随即再看向龍千邪,立刻消失了先前的氣焰,低頭再次重複道:“龍君主,我奉殿下之命前來,隻想與您談一樁生意,此事
能成與否,不知龍君主到底什麽意思?”
不知天高地厚,說的就是現在的李恒。
他嘴上敬畏,口氣裏卻全都是不滿,而那周遭的人們聞言更是不由一愣,敢跟龍千邪談買賣,還是如此直逼的問,他家祖墳離的很遠嗎?
一瞬之間,所有的目光都默契的專注向了一處,而那裏,安靜的讓人覺得詭異。
也不知過了多久,龍千邪慢悠悠的放下手中杯盞,轉正了身子瞅向李恒,精修的劍眉輕輕一挑,突然開口:“不錯,有點意思。”
有意思?
就是有戲了呗?
李恒吊着的一顆心瞬間松了不少,祁老的心卻登時揪了起來,太子當道他祁家還有活路嗎?
不,堅決沒有。
情急之下,祁老想說什麽卻未能來得及說,李恒已将一封書信遞向了龍千邪:“龍君主,這是我家殿下小小的一點心意,還請先過目下。”有錢能使鬼推磨,誰說暗夜邪君百攻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