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凝滞了。
四目相對,彼此打量,帝絕深斂着眸,凝望着少女那張冰清冷豔的面孔,微抿的薄唇,淺淺的張開:“咦?竟是真的一樣?”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驚奇,但又好像早有預料一般,淡淡的,如飄渺的雲層,讓人捉摸不透。
話音未落,他又揮一揮袖,看向龍千邪道:“你的答案太敷衍了,本教主要的結果可不單單是這些。”
龍千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擡杠:“本君想查的事,天也瞞不過去,但本君現在就想知道,你那面具之後的臉。”
沒錯,今天墨楚摘了面具,帝絕卻戴上了一張完整的面具,将他整張臉都遮蓋住了,隻有一雙黑漆點墨的眼眸與弧度完美的薄唇在外。
神秘,越來越深了。
反身望着前方,帝絕又拂袖甩給了龍千邪一個盒子,那盒子精緻十分,單看包裝便知道裏面不是普通物件。
然而,龍千邪并沒打開,而是聽帝絕說道:“地心蓮給你,但本教主要的答案,你必須要在十日之内清清楚楚的回給本教主,否則……”
龍千邪蹙眉不悅:“否則,你也無可奈何!”
帝絕直接笑了一聲:“話可不要說的太滿,龍君主也莫要忘記,不管是南無風還是百裏洋,你已是應接不暇,若本教主給他們加把勁,你說,你的暗夜宮,還能如此安甯?”
“你可以試試!”拉起墨楚的手來,龍千邪轉身而去,今天摘不掉那面具,下次,他會讓他自己摘掉。
“師父,他确定是個正常人嗎?”墨楚回顧帝絕,總覺得哪有特别不對,可若說,她根本說不出來。
“他若是正常人,萬魔教主就死了。”龍千邪的聲音不大,卻像是刻意了一樣,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帝絕耳中。
他挑了挑眉,随即摘掉了那張面具,一張讓人太過熟悉的臉,霎時呈現在了晌午的日光之下。
小藥童走了出來,望着帝絕不懂的問:“教主,爲何如此輕易給了他地心蓮?況且,那姑娘還搶走了教主的黑金蟾。”
聞言,帝絕偏頭瞥了小藥童眼,深不可測的目光,微微眯起:“你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
像誰?
小藥童使勁的想,稚嫩的小手抓着腦袋,好半晌,他眼瞳瞪大,一聲驚呼:“教主,她像……”
一陣風,輕輕的飄過。
小藥童的話音未落,帝絕已經飛身而去,她像誰,他知道就好了,至于黑金蟾,他早已将毒素提取出來,那丫頭,隻是天真罷了。
可是,那丫頭他喜歡,而龍千邪,他很不喜歡……
關于這點,龍千邪也看出來了,他卻并不在意,這次離開萬魔山回到墨家後,直接做了墨楚的貼身保镖。
百裏洋想對她下手,南無風心懷叵測,在知道墨楚的靠山是誰後,蕭清夜也夜不能寐寝食難安。
這是個極度緊張的時刻,并且,還有三天,就是墨婉兒的大婚之日了!
墨婉兒被傷了丹田,修爲倒退,蕭清夜是有一點耳聞,但她變得醜陋,卻并沒有人知道。
現在于蕭清夜來說,墨婉兒就算天賦再好也成了廢物,因爲她已經被當年的廢物打敗,就再沒有光環可看。
可婚約不是兒戲,容他改上一次,容不得他一改再改。
滿心憋悶的蕭清夜,根本就懶得管那婚事怎麽操辦,全權交給管家,連布置好的婚房都不曾去看一眼。
一個人拿着酒壺買醉,喝了兩天兩夜沒有出門。
他不知道墨楚是不是在等着看他笑話,更不知道他現在的失落到底是因爲墨楚驚人的變化,還是不習慣失去她的窮追不舍?又或者,她的靠山是龍千邪?
想了好久,毫無頭緒。
而此刻的墨婉兒,正在房中狂砸,砸的一屋子奴婢鼻青臉腫也不敢出去,跪地一片。
墨婉婷趕來時,才到門口就有一把刀子飛了出去,她猛地側身一避,驚心動魄的避開後,這才發現,這哪還是一個小姐的閨房,簡直比垃圾場還要髒亂。
最讓她震驚的是,墨婉兒蓬頭垢面,好像女瘋子一樣,捂住自己的臉,在那嚎叫、瘋狂,歇斯底裏。
墨婉婷箭步過去,一把将她扳正,怒喝:“大姐,你在做什麽?明天你就要嫁入秦王府了,你知不知……”
話音一頓,在看到那張厲鬼般的容顔後,墨婉婷猛地松開了手,愕然的向後退去:“大姐,你的臉……”
那一道道潰爛後的疤痕,像是無數條巨大的蜈蚣橫在臉上,額頭、臉頰、下颚……
墨婉婷震驚的快要窒息掉了,她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置信的問:“怎麽會這樣?你的臉怎麽會這樣?”
回來見她時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就這樣了?
墨婉兒眼底充血,她看到了墨婉婷的驚恐與嫌棄,像是厲鬼般猛地就沖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雙肩,大聲吼道:“你也害怕了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很惡心了是不是?你們都一樣,你們全都一樣,你們都見不得我好,全都來害我,全都害我……”
吼着,墨婉兒繼續不停的砸,砸到沒東西下手,她掀開被子,扔掉枕頭,一直掀的床上再沒任何東西,一個四方的暗盒,猛地撞入人們眼底。
那暗盒并不明顯,可眼尖的墨婉婷還是看到了,她躲避着,走過去輕輕的敲了兩下,裏面是空的,打開一看……
墨婉婷大聲驚呼:“大姐,這是什麽東西?”
暗盒隻有半尺徑長,裏面塞着一個小小的紙包,沒人知道那是什麽,但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墨楚聞風趕去時,墨婉兒正在暴跳如雷,大聲吼罵:“是墨楚,就是墨楚,分明是墨楚做的,爲什麽要抓我?你們這些瞎子,你們全都是瞎子!”
幾位長老,包括墨融天,全都趕了過來,他們站在門口,沉默着不說話。
整個琉璃居的内外,圍滿了人,墨楚扒開人群過去,一陣“嘟嘟”的聲音便傳入了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