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綠衣的少女,口上喊着墨小姐,眼底卻沒有半點的尊重,滿滿的是鄙夷與輕蔑。
在人群還沒散開時,就開口說道:“我家公主邀請墨小姐冰湖一遊,不知現在可能走?”
她家公主,百裏洋!
墨楚靜靜的望着侍女,未開口卻聽她補充一句:“襄王殿下也會在,不僅襄王,還有旁人,人很多,墨小姐大可安心。”
她也是不知道她家公主怎麽想的,這種貨色,用得着對她那麽客氣?
周遭人們望着,以爲墨楚還會再打起來,可沉寂良久後,她竟點了頭,也沒出聲,先一步走到前面。
敵人的炮彈已經上門,畏首畏尾,确實不是她的作風。
冰湖距離這片招生場區并不算遠,走了約莫一刻鍾便到了,從湖岸上一眼望去,一艘巨大而又豪華的畫舫,正在中央停着。
墨楚漫不經心的看了眼,便躍上木筏,向畫舫行去。
宴席已經開始,墨楚顯然是壓軸出場的,當她一步踏進去後,隻見正前方主位之上,龍千邪一襲墨色的袍子,端着酒杯半垂眼眸。
在他一旁,百裏洋笑的溫柔妩媚,仿佛一個賢惠的妻子般,凝望着他巧笑盼兮。
宴會很熱鬧,四國聯誼大賽結束後,列國來客竟一個也沒離開,這會兒全都湊齊了,可在墨楚出現後,整個席上的人,全都将目光瞬移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有驚豔的,有妒恨的,也有叵測的,充滿了各種涵義。
妒恨的非加烈炎莫屬,她随随便便就殺了他精心栽培之人,那恨,非一般的小,再有便是蕭清夜,他看着墨楚,算是悲恨交加,更沒想到,這種宴會她也敢來?
驚豔的就如南無風,他清楚墨楚與龍千邪的關系,也清楚自己的目的,但他無法忽視,這個女人,是第一個讓他驚豔,讓他一眼就記住的。
至于叵測,隻能是萬月國王子,他隐約覺得,這個姑娘以後會成爲他的敵人,或許是錯覺,但錯覺十分強烈,她會成爲他最強勁的敵人。
從頭到尾,最深不可測的,還要說龍千邪與百裏洋。
她做東,邀這些人想做什麽墨楚不得而知,但她很想知道,把她扯來是幾個意思?
目光在人群稍稍一轉,墨楚一眼落在蕭清揚的位置上,沒有任何聲音,徑直朝他走去。
在她一上畫舫的那刻,龍千邪就發現了墨楚,他垂眸蹙眉,目光凝視着那杯酒水,心念的卻是她會誤會嗎?
想着,不由擡頭朝她看去。
就在這時,百裏洋忽然端起酒杯,微笑着對衆人說道:“墨小姐來了,我們人也算到齊,感謝大家賞臉,我在這裏,敬大家一杯。”
話說完,百裏洋微笑着看向一旁龍千邪,語氣立刻又溫柔了幾分:“師哥,我們一起如何?”
師哥?
墨楚才要坐下,動作猛地一頓,但很快,她的不自然就被掩蓋掉,挨着蕭清揚坐下後,壓低聲音的問了句:“給誰的鴻門宴?”
這裏的人,十有八九都想把她大卸八塊,百裏洋又是個心思莫測的人,墨楚總覺得,這場宴席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蕭清揚喝着酒也不擡頭,随口回了一句:“她動不了你。”
所以,還真是給她的鴻門宴?墨楚實在覺得,百裏洋真看得起她,弄那麽大一出,整她?
眼底冷光一閃而過,墨楚便聽百裏洋的聲音再度響起:“師哥,來者是客,我們作爲主人,可不能自己喝呀,你說呢?”
龍千邪俊眉輕蹙,側瞥着百裏洋似想拒絕,但發現墨楚坐在蕭清揚身邊,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眉心一冷,淡淡的“嗯”了一聲,旋即喝下了那一杯酒。
衆人見此,相繼舉杯共飲而下。
百裏洋瞄着墨楚的位置,一抹冷笑,若有似無的泛起。
幾天的時間,足夠她了解這個女人了,讓她恨的驚的,不是她廢材逆襲,不是她當衆羞辱自己,而是她,靠的竟不是襄王,是她師哥!
一個做了十七年爛泥的小醜,就算扶上了牆,她注定,還是一塊爛泥。
這種低賤的存在,怎能配得上她近乎完美的師哥?
奈何,有些人就是時常妄想,以爲師哥對她好點,就是恩賜的情緣,真是不自量力,天真的讓人發指。
想着,百裏洋微笑着将視線再度轉向了龍千邪,拉起他的手來,酒杯湊了過去,語氣,更溫柔了:“師哥,這杯洋兒敬你,洋兒要你一輩子都幸福快樂,還要夫人永遠平平安安,所以師哥一定要喝呦。”
龍千邪半個字音都沒有,接過酒來一飲而盡,下面那些人看着,眼底情緒愈發複雜,可複雜中,又參雜着糾結。
複雜的是,襄王與龍千邪是兄弟,襄王的女人卻得罪了龍千邪的未婚妻,而龍千邪,對未婚妻百依百順。
糾結的是,這種關系,百裏洋想要墨楚的命,他們是否能當面買下個好?
某些人還在分析着,百裏洋已經挽住龍千邪的手臂,整個人都快要依偎在他身上,那臉上的幸福,甜膩的讓人羨慕。
可是,就在這時,龍千邪突然抽出了手,将百裏洋自然而然甩開的同時,提起酒壺,斟酒自飲。
那酒,好像水一樣。
百裏洋知道,此刻他一定很想飛到那個賤人身邊,可是,她還知道,他不會,所以……
溫溫柔柔的抓起龍千邪的手來,百裏洋幸福的臉頰上绯雲朵朵:“帥哥,我們下去敬我皇兄一杯如何?還有墨小姐與襄王,祝他們百年好合,早日成婚怎麽樣?”
百年好合!
早日成婚!
龍千邪目光微眯,冰冷的風暴在眼底開始旋轉,陡地射向百裏洋,充滿了威脅與警告。
可是,沒用。
百裏洋硬拉着龍千邪起身,端着斟滿的酒杯,一步步的走了下去。
南無風低垂着頭,心裏冷笑漣漣,他不知道今日是來看自己笑話的,還是來看龍千邪笑話的?
他竟能爲了那個女人,如此委屈在百裏洋的陰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