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抹曙光揭開了夜幕的輕紗,朝霞初現,溫柔的光線甯靜而又淡雅,可這一日,注定了不會安甯。
墨楚去到大廳時,人們早已準備就緒,獨獨少了墨擎。
大長老望着門口出了會兒神,這才問道:“昨夜可是家主身體不适?爲何遲遲不來?”
作爲大夫,嘴都很嚴,尤其是在大家族中,不該說的不說,誰也沒問出什麽所以然來,此刻,大家都是蒙圈的。
“家主病了?可那些不都是城裏的解毒醫師?”五長老心直口快,随口就把話給捅破了。
“老五,這話可不能亂說,府宅之内誰敢如此放肆?尤其還是下毒這種事情!”
“就是,說不準是旁的事情,咱們誤會了?你這嘴可不能逮着什麽都說。”幾位長老先後說着,心底的猜忌卻比五長老還要瘋狂,各種墨擎遇害,墨婉兒遇害,甚至柳青岚遇害的狗血劇情,不斷從腦海裏構造。
這些劇情歸根究底的總結,就是這家子惹了墨楚,老頭親自動手處置,否則,族長怎麽那麽淡定?
禍害呀,這個廢物,就是墨家最大的禍害。
墨融天眼眸虛眯,看着他們一個兩個的八卦模樣,臉色微微一變,不悅的低喝一聲:“哪那麽多廢話,出發。”
果然,被他們猜中了!
幾位長老就算平時再跋扈,也不敢在老頭面前炸刺,趕緊着閉嘴出門。
駛向賽場的馬車裏,墨楚與墨融天對坐,她輕閉眼眸,像是睡着了一般,沉默的沒有一點聲音。
墨融天看着一臉靜默的少女,知道她是在回避自己,悠悠的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爺爺知道,你二叔名利心重,你二嬸笑裏藏刀,婉兒又容不得人,這三年裏,你過的水深火熱。”
墨楚沉默,沒有吭聲。
水深火熱,又怎能形容那少女所經曆的一切?
三年之中,欺虐、淩辱、背叛、死亡……
這些诠釋了所有極緻的詞語,有誰,能真正的體會到?又有誰,爲那逝去的少女有過一絲悲傷?
“你一定在埋怨爺爺,明知婉兒做了什麽,還維護她。”老頭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渾濁,像是瞬間蒼老了半生,連那抹苦笑都顯得疲憊了許多。
“當年你父親、母親、兄長,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爺爺崩潰過,可爺爺不死心,找了你哥哥十年也不願放棄。楚兒,你可能懂,爺爺那份執着不死的心?”
就算她再萬惡不赦,也是墨家血脈,也是他孫女,他可以對她冷漠、可以不寵,卻不能看她去死。
墨楚知道,昨晚老頭沒現身,就是想給墨婉兒讨個生路,可他卻不曾想,墨婉兒會不會給她也留條路?
“爺爺。”眼眸霍然睜開,墨楚望着老頭褶皺斑駁的臉上,纏滿的那些悲傷,讓自己無動于衷:“她想要我死,不止一次!”
她淡淡的聲音,铿锵有力,她冷漠的眼底,不留餘地,一個一心想殺她的人,她有什麽理由留着?
墨融天錯愕的望着墨楚,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萬華殿裏,滿身是血,與弑天獸生死搏殺的少女。
生存,她想要的,隻是生存而已……
不知不覺,馬車已停駛在賽場入口,墨融天沒有說完的話,隻能不了了之。
此刻,賽場的周遭早已聚滿了圍觀人群,人山人海,幾乎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比選手顯得還要激動興奮。
評委席上,風烈,風家族長風易川、李振天、蕭清夜……以及那些異國重要成員,早早都各就各位。
這時候,林家族長也來了,在他一旁還跟着一位妙齡少女,少女五官精緻,裝扮奢華,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嚣張的貴氣。
她望着墨楚,淺淺一笑:“聽聞皇城近來的一些大熱鬧,樁樁件件少不了墨三小姐,墨小姐真是深藏不露。”
墨楚靜靜的看着她,直白問:“我認識你嗎?”
認識嗎?
林語嫣心中冷笑,纖纖玉指朝評委席上一指:“我夫君那蒼白的臉,可是拜墨三小姐所賜呢,如今吊着命,可慘了。”
墨楚黛眉輕蹙,順着她的手指看去,便見李振天一旁,坐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少年男子,他臉色蒼白不停咳嗽,一看就命不久矣。
這是……将軍府,少将軍?
看墨楚那副迷茫樣,林語嫣笑的更冷了,她又湊近了墨楚幾分,俯首帖耳:“就是那晚在鐵騎營,我夫君,差點死了。墨楚,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就算你變成孤魂野鬼,我也不會忘了你。”
聲音還在耳邊繞着,林語嫣已經冷笑着走開。
墨楚站在原地,凝神思索,她或許在給自己一個提醒,提醒她今日很多人笃定她會死!
選手中,到底有多少是爲她而來?
這個不争的事實,卻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墨楚走向候戰區,坐在那裏靜觀其變,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向來是她沒有選擇的選擇。
比賽,也在不知不覺中開始。
第一場要進行兩輪,各國十名參賽選手,以一對一的形勢進行兩輪淘汰賽,直接決出十強。
并且,首場比賽不能動用武器,那麽,持久拉鋸戰是必然,打的越久,體能消耗越大,這個時候,拼的就是誰的玄氣強,誰的拳頭硬,誰的速度快。
就在人們全神貫注觀看時,有個人突然坐在了她的身邊,看着前面,開口道:“此人名叫蒙克,是李振天手下最年小的白玄七階玄者,參賽目标,殺一個女人。”
聲音涼涼的,有着渾然天成的冷。
墨楚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張黑鷹面具,那張面具下,掩蓋了一種極寒的美,像是他人一樣,似蒙着一層薄霧,讓人難辨真假,無法洞穿。
黑眸劃過一道深色的光,墨楚淡漠的問:“你是在調查李振天?還是調查我?或者襄王、秦王,我爺爺,所有人,你都查了個遍?”
從她決定殺掉弑天獸那刻起,她就知道,她惹上了南無風,南無風也很坦白,言簡意赅的吐出一個字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