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眸血紅,不可置信的瞪着那一臉甯靜的少女,再猛地回視被刺入銀針的位置,聽墨楚的聲音,在她耳邊繼續淡淡的響起:“渾身刺痛,又如烈火焚燒,再過半刻鍾,你的腳會慢慢失去知覺。三天後,你會知道,你一直期盼我去往的地獄,究竟長什麽樣子!”
随着墨楚的聲音,痛感已迅速将墨婉兒整個席卷,灼燒刺痛,令她身軀猛地一顫,她眼底的震驚,交雜了前所未有過的恐懼:“你竟然,給我下毒?”
“現在知道,不覺得晚了嗎?”在飯桌上,墨楚就看到了墨婉兒的殺氣,她知道,被一再羞辱打壓反虐後,她已經沉不住氣等不到明天。
所以,墨楚一直在等,唯一沒有猜對的是,她以爲,出現的會是柳青岚。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
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外鄉人,能成爲五大世家家主之妻,又哪會簡單的了?
在這偌大的世家府宅之中,鬥來鬥去,墨楚恍然,她鬥的,始終是一個柳青岚,而柳青岚的軟肋,不就是她的一雙女兒?
趁着墨婉兒驚慌失神之際,墨楚眼疾手快,偏頭一側,脫離了冷劍威脅的同時,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猛地翻身而起,拳頭對準她的腦殼便轟了出去。
墨婉兒大驚失色,本能的擡手格擋,腳步疾退,大聲驚呼:“墨楚你要幹什麽?”
墨楚腳尖落地,速度卻絲毫不減,朝着墨婉兒威逼而去:“做你一直想對我做的事情,就那麽簡單!”
一抹寒冰雕刻的淺笑,在墨楚唇邊悄悄的綻放,她彈跳而起,右腿橫空一掃,長劍頓時從墨婉兒的手裏脫落,落在了墨楚手上!
墨楚握緊鋒利的長劍,美眸凝結了臘月寒霜,對着墨婉兒,高高的舉起,瞬間揮下!
殺了她,爲死去的少女報仇,殺了她,爲她遭受的困境報仇,殺了她,爲墨家清理門戶!
可是,在劍即将砍掉墨婉兒頭顱的刹那,眼前,一道暗芒閃過,落葉飛散之間,一聲清脆的撞擊響起,墨楚手中的劍,就那麽被截成兩段,連落地聲都那樣清脆。
夜風,陡然間大了,呼呼的吹着。
墨楚目光倏地的一轉,冷厲的射向院牆之外,然而,那股極爲強大的氣息轉瞬即逝,除了吹落的秋葉,就連半點人影,也無處可尋。
空氣中,浮動着未完的殺氣。
欺霜傲雪的容顔,頓時更加冷冽,墨楚擰起眉頭,垂眸看向手上劍柄,能在這裏救墨婉兒卻不出現的,隻有一個人,可是,她真的很該死,不是嗎?
時間,似乎在這刻凝滞。
血紅色的眼眸盯着沉思中的少女,墨婉兒突然如一頭窮途虎豹炸開了滿身玄氣,她手如鷹爪,身形向墨楚暴沖而去的同時,大聲嘶吼:“墨楚,我要你死!”
威壓與脅迫,就在眼前。
狂風吹起了墨楚額前的碎發,露出了那雙冷寂死寂的眼眸。
她不知從幾時起,自己越來越冷血,也不知從幾時起,殺人成了她活下去的必須行爲。
不殺則被殺,這就是生存于這個世界,最大的悲哀。
淡淡的玄氣在她周身萦繞而起,墨楚淩空踏起,一記鞭腿狠狠掃出,如秋風掃落葉般,輕而易舉将墨婉兒掃飛出去。
誰阻止她活,她就要誰死。
已經中毒廢弱的墨婉兒,根本來不及抵擋,整個人都被掀飛,身體重重的橫撞在樹幹之上。
隻聽“嘭”的一聲,落葉紛飛,樹幹吱呀作響,兩公分粗壯的大樹直接攔腰折斷。
墨婉兒臉色慘白,鮮血不停從她口中溢出,漆黑的血,粘稠而又腥臭。仿佛腸子都斷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貫穿四肢百骸。
她踉跄着跌在斷樹身上,耳邊,響起了墨楚涼涼的聲音:“你的腳麻了,再強行動武,你活不到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不,這不是真的!
墨婉兒如遭晴天霹靂,她驚悚愕然的低頭看去,被銀針刺入的右腿……麻了!不止腳麻了,是半條腿都麻了!
臉色豁然變化,墨婉兒慌了,她五指嵌入土壤之中,望着墨楚大聲狂吼:“解藥,給我解藥,墨楚你快給我解藥,我若死了,你會比我更慘,我娘會殺了你,會将你五馬分屍,墨楚……”
她不停嘶吼着,那少女卻冷寂死寂的沒有半點回應,好像一尊雕塑,任她怎麽威脅,也視若無聞。
她可以不動手殺她,但不要奢望,她會救她。
自作自受,自生自滅。
無情的轉過身去,墨楚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在你第一次害我時,就該知道,你的今日。”
邁步,墨楚想要回房。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在作祟,就在這時,柳青岚儀态端莊的走進了無憂居,正看到瘋子一般亂吼亂叫的墨婉兒。
她面色陡地一變,顧不及其他,趕緊過去将人拉了起來,慌忙詢問:“婉兒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會……”
一見親人兩行淚,墨婉兒這次是真心的哭了,指着墨楚狂吼:“娘你殺了她,你快殺了她,她不是墨楚,她一定不是那個廢物墨楚,她竟然給我下毒,我的腿……我的腿沒知覺了,娘……”
“下毒?”柳青岚眼珠子頓時瞪的滾圓,驚呼之際,她猛地回頭看向墨楚,充滿了不可置信。
“楚兒,這……”隻見負身而對的少女,決然肅殺的背影,竟令柳青岚心中莫名一個震顫,連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口中。
知女莫若母,柳青岚即便再想殺墨楚,也不會在自家動手,可她才一回去就恍然,她不會,不代表她女兒也沉的住氣。
果然,墨婉兒不在房中,她趕來的路上想的都是如何毀屍滅迹,将事情做到最幹淨,讓老頭無處可尋。
誰知,被威脅了生命的,是她女兒!
此刻,凝望着少女的背影,柳青岚的眼底,是那樣的不可置信,而她的耳邊,不停的響起痛苦的吼聲。
“娘,你快殺了她給我解藥,好痛,我好痛,我的腳不能動了,我快死了,娘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往日裏端莊溫柔的大小姐姿态,在面臨死亡之時,一切都崩潰在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