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随着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響,朱和氣喘籲籲的跑進教室,小臉通紅,衣服玩的還有些髒。
這是蘭城的一所普通小學,都是附近居民的子女,她今年三年級,成績還算好,就是貪玩。
“嗒嗒嗒!”
可愛的班主任踩着高跟鞋,抱着一摞書本走進教室。
“來,一人一本,前頭的往後傳。”
四列課桌,一隻隻小蘿蔔頭往後傳遞。
朱和拿在手裏一瞧,見上面寫着全國第一套中小學生道術教學手冊。
她随便翻了幾頁,裏面畫着個小人在做各種姿勢,還有說明文字。
“從明天起,我們以前的廣播體操作廢,就練習這套操,每天第二節課課間,專門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大家到操場集合,一起學習,這本書也很重,争取早日學會,好了,我們開始上課。”
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年輕很輕,性格溫柔,領着大家讀課文,可謂聲情并茂。
朱和有一搭沒一搭的劃水,終于熬到了放學。
樓裏樓外想起了音樂聲,班主任領着大家到操場站排,然後一個班一個班的往出走。
因爲是附近的小朋友,大多不用接送,朱和剛出校門,拎起書包就跑,還不忘跟小夥伴約定“等我吃完飯,我去找你玩啊!”
她家離學校不遠,約莫七八分鍾,她便跑回了家。
噔噔噔爬上五樓,敲了幾下門。
“……”
屋裏很安靜,沒什麽反應。
嗯?
朱和奇怪,自己摸出鑰匙開門,喚道“爺爺?”
“……”
仍然沒人應。
“爺爺?”
她有點心慌,因爲沒聞到熟悉的飯菜香氣,反而有一種隐隐約約的壓抑感。
“爺爺?”
小姑娘順着客廳摸到廚房,沒有,又從廚房摸到卧室,也沒有。最後,她打開衛生間的門,先是死寂了兩秒鍾,然後哇的一聲撲了過去。
老頭正倒在地上,臉頰淤青,似乎摔倒的時候磕到了馬桶沿,身子斜躺着,一動不動。
……
蘭城,第二人民醫院。
幽暗的走廊裏,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冰涼的椅子上,低着頭,原本很漂亮的馬尾辮已經非常淩亂,蝴蝶頭花也歪歪的挂着。
而隔着一道牆壁,正是急救室的大門,兩個人焦急的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醫生走了出來。倆人連忙上前,問“大夫,怎麽樣?”
“心梗突發,送來的也比較晚,我們盡力了。”
“啊?”
倆人一聽,都露出一絲難過,卻沒顯得太悲痛。
“你們是患者家屬麽?有份證明要你們簽一下。”大夫道。
“不不,我們就是鄰居,這老頭自己帶着個孫女,哦,丫頭在那邊”
說着,三人找到朱和,大夫一瞧就很愁,這也太小了,簽字做不得數啊!
他蹲下身,盡量溫和的道“孩子,你爸爸媽媽呢?”
“……”
朱和擡頭看了看他,沉默了幾秒鍾,又很低很低的問“爺爺,爺爺是不是走了?”
大夫頓時卡住,對着個不出口,旁邊鄰居也是心酸,道“您就别問了,她爸媽好幾年前就離家了,根本找不着,現在就她一個。”
“哦,情況還有點特殊。”
大夫想了想,從兜裏掏出個小本子,道“這樣吧,我聯系政府部門,看能不能幫上忙,你們簡單登個記,丫頭叫什麽?”
“朱和。”
“住址?”
“……”
沒到一小時,就聽哒哒哒的腳步聲響,一男一女匆匆趕了過來。
鄰居們也算仁至義盡,見有政府接手,便跟小姑娘告别,各自回家不提。
他們把朱和帶到一間休息室,溫暖的色調和整潔的環境,讓小姑娘的情緒穩定了一些,這孩子挺怪的,不哭不鬧,就是不說話,死靜死靜的。
倆人費了半天勁,才能正常交流。
“小和,你不用擔心,爺爺的後事都由我們來處理,你以後的生活我們也會負責。”
“你們要把我送到孤兒院去麽?”
朱和才七八歲,遭遇大變,還能保持對話的心态已屬難得。她問的也很直白,女官員醞釀了一下語言,才柔聲道
“小和,那不是孤兒院,那是有很多小朋友在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地方,我先帶你去瞧瞧,如果你喜歡,就住到那裏,如果不喜歡,也可以先住在我家,等我們找到合适的家庭,你再跟着他們一起生活,我們也會經常去看你。”
“那我還能繼續上學麽?”朱和又問。
“當然可以啊!你現在是上小學,等你大一些了,就可以念寄宿學校,學費國家會承擔。”
“……”
小姑娘垂下眼睛,以她的理解力有些搞不清概念,而内心深處的本能意願,也讓自己很抗拒,低聲道“我哪兒都不想去,我就想呆在家裏。”
“哎喲,你呆在家裏吃飯怎麽辦呢?你才這麽大點,總得有人照顧吧?對了,還有爺爺的房子,會由我們暫時托管,等你成年才能繼承。”
女官員也是好脾氣,煞費苦心的勸說,怎奈小姑娘特倔,就是不答應。
磨叽了半天,男官員忽然插了一嘴,道“其實還有個辦法。”
“喂!”
女的一瞪眼,不忍心的樣子。
“你瞪我也沒用,剛開會強調的,我們不說,也有别人說。”
男的怼了她一句,問“小和,你知道修道學院麽?”
“嗯,在電視上看過。”
“呃,蘭城修道學院正在收實習弟子,你的家庭條件剛好符合”
男的也不自然了,特有種拐賣兒童的負罪感,硬撐道“你要是願意去呢,以後的一切費用全免,也會教你文化課,每個月還有生活補貼。當然我們不強求,全憑自願。”
蘭城修道學院,其實就是特情局根據巫山修道學院在全國開設的道院,修道學院也開設這麽久了自然知道學道從娃娃開始最好,但其他也要學習,
于是就開設這麽個試點,實習弟子?
朱和一怔,忽然記起那天晚上跟爺爺的玩笑話要是我死了,你無依無靠的,找個收留的地方也好。
她這一想,不免又念起爺爺,眼圈一紅,忍不住要哭出來。
“這個,這個我們還是挺體諒的,所以先有一段适應期,爲期七天,就是說,你可以先去住七天,不喜歡就回來,喜歡就正式留下。”
對方磕磕巴巴的講完,跟女的一起看着小朋友,有點滑稽的等待對方決定。
“……”
似乎過了好久,倆人的耐性快要耗光時,朱和終道“我,我想去修道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