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繼月一臉的悲傷。
“月兒,你沒有錯,就算他找後賬,那也該我來承擔!”
姬元英深吸了一口氣,冷然地看向姬無邪,“你聽好了,不是你娘抛棄了你,而是我……騙了她。”
“元英,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胡繼月輕輕地扯着姬元英的衣袖,懇切地說道。
“不,是時候讓他知道了。”
從前,他都是極力地隐瞞,藏着掖着,生怕這孩子知道。
可如今,他不能再讓月兒背這個黑鍋了。
“當年,我與你娘情投意合、恩愛甚笃,便偷食禁—果,生下了你。然而,西楚注重的是血統的純正,所以我不敢把你娘帶回西楚,但是我又舍不得你娘,便騙你娘喝了藥,讓她從此再不能生育。後來,我爲了把你抱回西楚,騙她說你死了,讓她從此斷了對你的念想。所以,非是你娘抛棄了你,而是我抛棄了你娘。”
姬元英一番話說完,他長出了一口氣。
這些話,憋在他肚子裏很多年了,今天終于有機會說出來了。
而他說完,胡繼月早已經淚流滿面了。
誰不想跟孩子在一起呢?若是她當年知道孩子還在,她怎麽可能入宮呢?
“你娘……是你我這輩子最虧欠的人。”
姬元英上前攬住了胡繼月。
姬無邪微微凝眉,沒有說話。
“她能來與我父子團聚,我深感寬慰。所以,你不得對你娘無禮!”
姬元英瞪了姬無邪一眼。
姬無邪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父皇,您這麽做,就不怕傷害母後嗎?她都被您逼得身入國寺了!”
說起這件事,姬無邪便是滿肚子的火氣。
母後,才是他在乎的人。
“你胡說什麽?是她主動要去禮佛的,與朕何幹?”
姬元英皺皺眉,說道。
“父皇,您怎麽能如此對待母後呢?她可是陪伴您幾十年的人,您對她難道一點都沒有感情嗎?爲了一個女……”
姬無邪剛要說出口,目光立時掃向胡繼月,恨恨地歎了口氣。
怎麽辦?
一邊是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勝過親生的母後,一邊是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的生身之母,他該站哪一邊呢?
姬元英皺眉瞪了他一眼,“這是上一輩的事情,你休得摻和!”
“我……”
姬無邪凝着眉,“父皇,您這麽做就不怕墨子烨找上門嗎?您不怕朝堂動蕩嗎?不怕外公出面嗎?”
姬無邪焦急地質問。
“這是朕的事情,輪不着你來管!”
姬元英眼神淡漠地瞧了他一眼。
“父皇!我是怕你惹禍上身啊!”
姬無邪百般着急。
“朕看你是惦記這皇位了吧?”
姬元英涼涼地說着。
“父皇……”
哎!
姬無邪真是無語了,這父皇真是被這個女人給迷住了,居然什麽都不顧了。
他一時生氣,竟然忘記了,這個女人是他的生身之母。
“朕說過了,上一輩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摻和,回去吧!”
姬元英冷然地說着。
姬無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轉向胡繼月,“你開心了吧?父皇爲了你,連這西楚的江山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他勾起不屑的冷笑。
胡繼月眼眸微斂,默不作聲。
“你怎麽跟你娘說話呢?”
此時,姬元英不滿了。
“元英,無妨。”
胡繼月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也是擔心我們。”
她看向姬無邪,“兒子,我明白你的擔憂,所以我來之前,是做了準備的。我抓了衍兒,就是要利用他,來逼墨子烨就範的。隻要衍兒在我們手中,便能讓墨子烨答應任何條件。”
“我看你是瘋了。”
姬無邪冷冷地說了一句。
墨子烨怎麽可能受制于人呢?
“那墨子烨把衍兒當做親生兒子來養,所以衍兒的性命,一定會讓他有所顧忌的。我們可以逼迫墨子烨将北梁江山拱手相讓。”
“癡人說夢!”
姬無邪愕然地張着嘴,眼看着胡繼月,冷然地說了一句。
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呢?
就算墨子烨暫時答應了,難保他以後不會蕩平西楚!
他墨子烨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家夥。
“父皇,你不會也贊同她如此荒唐的想法吧?”
姬無邪看向姬元英。
姬元英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胡繼月霎時明白了,姬元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北梁對抗!
如果是這樣,萬一墨子烨找上門,姬元英會不會把自己推出去呢?
她忽然有些害怕。
“父皇,您怎麽想?”
姬無邪焦急地問了一句。
“那墨子烨未必知道你娘已經來了西楚……”
姬元英眼眸閃爍着複雜的光芒,喃喃了一句。
“呵呵!”
姬無邪兩聲讪笑,“父皇,我敢打賭,以墨子烨的聰明,他應該很快就能想到我們。”
“聽說因爲她,胡氏一族被滿門抄斬,您覺得墨子烨可能放過她這條漏網之魚嗎?”
姬無邪指着胡繼月,冷聲地說道。
“墨子烨當然不會放過!既然如此,他便會向天下發出通緝令,重金懸賞,她……在劫難逃!”
眼眸帶着冷厲,姬無邪分析得頭頭是道。
姬元英隻覺得脊背發涼,眉頭緊皺。
“所以說,她現在來找我們,就是害我們!”
姬無邪恨恨地說道。
姬元英不言語了。
氣氛瞬間變得沉寂,三個人各懷心事。
“元英,兒子說的對,既然我們不能以北梁的小皇子爲賭注和墨子烨談條件,那麽請讓我離開。”
胡繼月目光裏含着百般不舍,唇角挂着一抹苦笑。
“我本是希望用小皇子,換取北梁的江山的,既然我兒覺得這事不妥,那我還是走吧,我不能因爲自己,而連累你們父子……”
她苦笑着看向姬無邪,“能在臨死之前看我兒子一眼,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着話,她上前一步,伸出了手,看樣子是想要摸一摸或者抱一抱姬無邪。
然而,姬無邪卻是皺着眉,一副冰冷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胡繼月不得不站住了腳步,眼含熱淚,“罷了,爲娘不會再打擾你了!”
她說着話,捂着心口,狠狠心,便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