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摔倒在地面前,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雙腳。
她心有所感,沒有擡頭:“爲什麽?爲什麽要占據我的身體?”
這個問題并沒有得到回答。所以最後她還是緩慢的擡起了頭。
然後就發現面前的女人,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女人神情冷漠,從他那雙無情無欲的眼睛之中,安閑就能看出面前這個人和她不是同一個人,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哪怕她們擁有同樣一張面容,但是她就是如此肯定。
她自問已經算是快滅絕人性了,可是面前這個人就仿佛是機器人,沒有絲毫人類應該有的感情。
安閑冷笑:“你就是那個企圖占據我身體的女人嗎?”
“我是爲你好,我來這個世界就是爲了改變原有的悲劇,你現在助纣爲虐,最後會害了你自己。”
“什麽叫害了我自己?你是指有朝一日我們被他們逮到之後,會坐牢嗎?你覺得我會怕嗎?而且什麽叫害了我自己?我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伸張正義。我們殺的人,從頭到尾都是該死的人。”
和她長的一樣的女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她,那雙無情無欲的眼睛之中,仿佛在一瞬間有了一種悲憫之情。
像極了她曾經去過的佛寺,那高高在上的佛祖。
佛祖那雙眼睛也是如此,可是佛祖能做什麽?
在她絕望的時刻,佛祖并沒有救她。
當她被欺淩的時候,佛祖也沒有出現。
最後隻能她自己拯救自己。
“既然該死,那麽自有這個世界上的法律做判斷,你爲何要出手?”
安閑笑得肆意:“我爲何要出手?因爲法律已經幫不了我們了!這世界被錢權所操控的,世界根本就沒有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活路。”
“若是有的話,在我第一次去報警之後,他們就會幫我!而不是反複反複的詢問我,到底是怎麽一步步被那個禽獸所侮辱的,一次又一次的詢問,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心裏的傷疤給揭開!”
“最後呢?還是沒有人相信我經受過這些,他們隻覺得我是因爲叛逆,所以才會去狀告自己的親生父親!哪怕他們明白我那個親生父親就是一個禽獸,是完全能夠做出這種事的禽獸!”
“哈哈哈,最後沒有人救我,沒有人!我被那個禽獸拖回家打了三天三夜,奄奄一息的時候就明白!這世界上能救我的人,隻有我自己!所以我才會讨好他!我才會取悅他!我才會心甘情願的承受那些,如今想起來都犯惡心的一切!”
“如果法律能夠拯救我,那麽我不會被那個禽獸侮辱四年!四年呀,你知道那四年我是怎麽過的嗎?”
和安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但是自她有記憶來就沉醉在還是小女孩的安閑的身體裏。
她沒辦法占據安閑的身體,開始的時候她并不明白爲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爲她知道,自己來這個世界,就是要代替這個小女孩活下去的。
可是她一直沒辦法占據她的身體,以至于隻能夠看着他承受自己不該承受的一切,母親和哥哥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她。
而她,也經常被醉酒的父親打罵。
甚至在她十二歲那年被欺辱!
她一直都在安閑的身體裏,所以了解她經曆的一切。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有希望能夠代替這個安閑活下去呢?
是那個糖果店開起來那一刻!
她才發現,自己有機會掌控這個身體了。
可是那個時候她心軟了。
或許安閑截下來會很好呢?
或許未來不會有任何悲劇發生呢。
可是她低估了一個人的童年陰影,會對她未來造成了影響。
她嫁了人,可是卻依舊身處黑暗之中,并且根本就不想從黑暗中走出來。
她還想拖着一個又一個人陪她下地獄。
而她或許是因爲沒有在那個時期占據安閑的身體,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沉睡。
甚至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很多關鍵!
“那個殺人者是誰?”因爲這段時間的沉睡,她腦海中那些關鍵的記憶,已經慢慢消失,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殺人犯究竟是誰?!
她知道安閑手上是幹淨的,她最多算是幫兇。
殺人者,另有其人,是那天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那麽那個人,到底是誰?
安閑大笑起來:“你不是能夠占據我的身體嗎?你不是神通廣大嗎?那麽你就去猜猜那個人到底是誰呀?爲什麽還要問我?哈哈哈!”
“安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醫院那熟悉的天花闆。
她終于占據了原主的身體,從今以後,她就是安閑。
可是她并不覺得開心,當然,也沒有其他情緒,她的情緒似乎一直很淡。
實際上,她想的還是希望原主能夠走出黑暗,擁有光明的餘生。
那麽哪怕她沉睡在她的身體裏也是甘之如饴的。
可是最後,還是不行,她依舊得占據她的身體,來阻止和她有關的一切罪惡的發生。
“小閑!你醒了!”
門口傳來動靜,安閑擡頭一看,就發現原主的老公黎明正快步走來,在門口的地下,有一個被打翻的果籃。
黎明坐在窗邊,給了她一個擁抱,她有些不适應。
她不喜歡和人這麽靠近。
雖然她沒有記憶,但是卻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就是能夠阻止罪惡的發生。
隻有這樣,她才能夠回到她原本的世界。
而面前這個男人,是原主的丈夫。
對原主來說,或許他很重要,但是對她來說,卻是無關緊要的人。
如今她在乎的隻有兇手,究竟是誰?
安閑往後退了退,神情冷淡,“你是誰?我現在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黎明臉色一變,立刻去叫醫生。
醫生說,在頭部受到撞擊之後,很有可能短暫性的失憶。
而安閑什麽都沒有忘記,卻忘記自己和他結了婚,甚至忘記了他這個人!
黎明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他沒有說說什麽,而是轉身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拿了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有人在城外的倉庫裏發現了你的蹤迹,然後打電話報警,後面他們才通知我,你出事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險些瘋掉,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就這麽一會的功夫,之前還和他溫存的妻子就出了事情。
他開車過來的時候差點兒闖了紅燈,哪怕是這樣,他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聽到這話,安閑點了點頭,“是誰發現我的?”
“是一個小孩子,話說你還認識,是何磊?”安閑聽到這話便明白,恐怕何磊又因爲什麽原因折返回去,從而發現了暈倒在倉庫的她。
“我認識。”
黎明聽到這話,悲傷簡直抑制不住。
爲什麽他的妻子在出事之後,沒有忘記任何人?隻忘了他這個丈夫是什麽呢?
“所以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嗎?”黎明強自鎮定,想要詢問安閑是不是有人害了她。
若真有人害他妻子如此,他一定不會放過對方!
安閑也能夠理解黎明此時心裏的情緒,但是沒有辦法,她爲了不露出破綻,又或者說爲了不和這個男人晚上還得睡在一張床上,隻能夠這麽做!
她往頭上摸了摸,果然綁着繃帶,“我忘記了。”
黎明看到她的動作,停下了削蘋果的動作,“你真的不記得自己爲什麽會出現在那裏,也不記得别人嗎?”
黎明的眼中有些心疼,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安閑的頭,安閑卻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往後退。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說的一切,還有明顯的漏洞,包括隻忘記了黎明這個人,但是爲了以後方便,她也不可能說自己完全失憶!
這些不對勁,也隻能存在了!
但是她根本沒辦法和這個男人以夫妻名義相處,更别人說她在安閑身體裏的時候,大緻也能知道這個男人和安閑是真心相愛的。
離他近了,恐怕還會容易被發現破綻。
“我想不起來了,記憶有一些,但是都有些模糊。”
安閑說着,就抱着腦袋,“我頭疼,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想一個人呆着。”
黎明面色變得有些奇怪,最後歎了一口氣,将削好的蘋果放到一邊。
“你待會兒口渴了,水在這裏,然後還有蘋果,你可以吃。有什麽事情随時聯系我,我就在外面。”
安閑道:“你還有工作,先去忙吧!”
黎明點頭,往門外走,要關上門的時候,安閑的聲音又傳來。
“我不記得你,我也不記得和你結婚了,我隻記得我的糖果店,出院之後,我要住在那裏。”
黎明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安閑。
安閑閉上眼睛,避開了黎明的目光。
過了好久,黎明的聲音才傳來。
“好。”
在黎明離開之後,安閑睜開了眼睛。
那些消失的記憶……
“或許,何磊能知道點什麽。”
她額頭上的傷撞的的确挺厲害的,畢竟當時原主爲了不讓他阻止那個男人殺人,又或者說爲了不讓她看到那個男人的真實面容,是真的想尋死的。
于是,接下來她又在醫院裏觀察了幾天,就出了院。
出院的時候,是黎明來接的。
這她無論如何都推不掉,爲了不露出破綻,安閑隻能夠保持沉默。
黎明一路上都在和她說注意事項,最後把她送到糖果店之後,還反複叮囑你。
“若是你想要回家,又或者說想起了我們的一切,就告訴我,我來接你。還有……我能夠每天來看你嗎?”黎明小心翼翼的看着安閑。
黎明發現安閑現在對他有些排斥,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如今面前這個安閑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人。
隻以爲是因爲安閑忘記了他,他們之間又的确是夫妻,所以覺得别扭。
安閑點頭:“好,不過我現在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我希望能夠有多的時間靜一靜,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還請你盡量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畢竟在我的記憶中,我根本就沒有丈夫,也根本不認識你。”
黎明哪怕心碎,最後也要離開。
而安閑在靜下來之後,并沒有開這個糖果店,而是去了何磊的學校,然後被老師告知,何磊居然已經兩天沒有去學校了!
她心中有一些不詳的感覺,她又去何磊的家裏,然後就隻發現何磊的父母眼睛都快哭瞎了。
何磊失蹤了!
安閑隻覺得背後仿佛有一雙大手,在操控着什麽,何磊居然也失蹤了!
她知道她這段時間都在醫院裏面養傷,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策劃的。
而且她知道原主從一開始,就隻是利用何磊,也根本沒有殺他的必要!
包括那個兇手,多半也不可能。
畢竟從那天那個兇手的行爲舉止來看,對方恐怕在殺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理智。
那個殺人犯,也不像是警方猜測的什麽高智商殺人犯!
與其說對方在殺人。不如說是安閑一直在利用自己的頭腦指使對方殺人!
當然,也不能說明那個兇手就一定是好人!
所以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嗎?
那何磊現在到底是生是死?
安閑原本隻想要快點想起那些消失的記憶,将兇手的身份給揭開。
然而沒想到,記憶如今沒想起來,如今又有一個難題擺在面前。
何磊去哪兒了?
他到底死了,還是隻是失蹤?
就在這個時候,安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和原主的聯系其實上并不緊密。
每一次原主聯系他都是别有目的。
安閑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聯系他也是别有目的。
“喂,哥。”打通電話之後,邊那邊沐之似乎很驚訝安閑居然會找到他。
“小閑,你最近怎麽了?一直沒有聯系我。我去你店裏也沒有看到你。”
安閑道:“我最近出了事,住院了。”
聽到這話,沐之那邊似乎有什麽東西打翻了。
他道:“爲什麽?你爲什麽會住院?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出了别的事情!”
聽到沐之這關系的這番話,安閑心裏毫無波動。
不隻是她,哪怕原主在這裏,恐怕也是毫無波動的。
原主對沐之更多的還是利用和怨恨,童年的陰影,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愛任何人。
不,黎明可能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