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沒跟她說過,有這回事呀!
莫非,就像是薛定谔的貓,一個選擇的不同,就會有不同的發展軌迹?
她抽回手,這一次成功。
将手放在肚子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算一算,是紀念日前一晚……”江之舟表情有些恍惚,哪怕鎮定如他,也被這件事,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安閑在怔愣之後,就是笑:“真好!江之舟,我們有孩子了!”
安閑是真的很開心,或許是因爲愛江之舟,所以在知道有和他的孩子後,才會如此喜悅。
她随即又皺眉,“昨天我還爬樹了,好在沒出事。話說醫生有沒有說,感冒對孩子有沒有什麽不好?”
“沒事的。”江之舟輕聲應了一句。
安閑抓住他的一隻手問:“江之舟,你不開心嗎?我們有孩子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孩子?”
安閑有些擔憂,她和江之舟的兩年婚姻之中,一直沒避孕,可是就是沒懷上。
如今跨過三十年,居然有孩子了。
這個孩子,是神奇的存在。
江之舟握住她的手,随後堅定的看着她,“小閑,這個孩子不能留!”
安閑震驚的看着他,聲音尖銳,“江之舟,你在說什麽鬼話?!”
安閑隻覺得自己幻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之舟,眼中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小閑,你冷靜。你聽我說。”
安閑壓抑住内心的怒氣,冷漠道:“好,我聽着。”
江之舟握住她的手,手心滲汗,也不放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才三十歲,這麽好的年紀,不能夠浪費在我的身上。以後離婚,你還可以再找一個……”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艱難起來,“這個社會,對女人是不公平,尤其是帶着孩子的女人。”
江之舟眼中仿佛有淚,卻别開臉,讓安閑看不到,隻覺得好似是錯覺。
“我不能讓這個孩子毀了你,安閑,打了吧。”
“不!”安閑很平靜,或者說冷靜,“江之舟,我要留下他,你隻需要告訴我一句話,你喜不喜歡孩子,想不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怎麽會不想?
江之舟偶爾在她睡過去後,就會摸着她的肚子,心想他們兩個的孩子,會長什麽樣。
他有一個喜歡家暴的父親,一個懦弱的母親。
父親沉迷賭博酗酒,母親總說爲他好,不能夠離婚,實則不過是精神菟絲花。
所謂精神菟絲花,就是沒有精神世界的人。
明明那個男人,從來不會給他們母子倆一分錢,他們能活着,都是靠母親,還得供養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但是他母親就是不離婚,美其名曰不能夠讓他沒有爸爸,被人恥笑。
江之舟那個時候總是不明白,沒有爸爸也比有這樣一個爸爸好。
他總是想着自己以後,一定要當一個好爸爸。
隻是後來父親殺了人,進去了,母親瘋了從樓上一躍而下,留下巨額債務,壓在才十四歲的他身上。
他那時候就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做夢當爸爸了。
他那樣負債累累的人,怎麽配做爸爸,也不能連累哪家姑娘呀。
直到後來有了安閑,有了一個溫暖的家,他就又做夢了,夢想着有一個他們的孩子,不,得兩個。
最好都是女孩,像安閑那麽讨人喜歡的姑娘。
“不……”江之舟搖頭,沒有了眼鏡的遮擋,他眼中的水光格外的明顯?
“說實話。”安閑帶着哭腔道,“江之舟,你說實話好不好,我要聽你說實話。”
江之舟笑着,卻像是在哭一樣,“你現在愛我,我不懷疑,可是以後呢?你還年輕,我越來越老,我會忘記你,我會行動不便,生活不能自理,甚至會流口水,大小便失禁。”
“到了那個時候,再多的愛都會變成厭惡,然後你就會恨自己,恨我,甚至會恨我們的孩子。”
“小閑,養育一個孩子,并不是隻是給她錢财,而是要給她陪伴。她慢慢長大,會奇怪自己的父親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那麽……髒,那麽老。”
江之舟越說越絕望,“我不想變成那樣,小閑,我愛我們的孩子,所以我不忍心,我懦弱,我不想讓她變成那個樣子。”
安閑:“你愛我,你愛我們的孩子,不是嗎?所以,别推開我!爲什麽要推開我!你不說你那一套自以爲爲我好的話。我不會那樣的人,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是你說的那種人!”
江之舟放開她,崩潰的用手捂住臉,聲音也帶着哭腔,“想,小閑,我想這個孩子好多年。”
青年喪妻,老年得子。
江之舟都不知道,這是老天的仁慈還是一個惡意的玩笑。
安閑輕笑出聲,一隻手撫上他的頭發,其中的雪白,讓她鼻酸。
“老頭子,我也會老的,不就比我老得快了一點嗎?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你隻要知道,我和孩子都需要你,爲我們,活久點兒,争取看到我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時候。”
江之舟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抱住安閑,幾十歲的人,在她耳邊抽噎,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安閑用一隻手拍着他的背,覺得或許這是江之舟這一輩子,最脆弱的時刻。
真好。
安閑想。
這一次,她沒有錯過。
她了解江之舟,這個男人很有責任感。
若是她真的生下孩子,這個男人就算是拼盡全力,也會咬牙多活幾年的。
“江之舟,沒陪你一起變老,我不甘心。”
房宓跑到安閑身邊,看着旁邊的江之舟,低聲對她說,“師母,我跟你說,昨天你昏過去,江教授急得不得了,不僅叫了救護車,抱你下來的時候,眼鏡都跑掉了。”
安閑噗嗤一聲,扭頭看了一眼一臉緊張看着她的江之舟,江之舟對她挑眉,好似在詢問她有什麽事。
她對他吐了吐舌頭,對房宓道:“昨天真不好意思,害你們今天才能大山泡溫泉。”
房宓不在意,“這有什麽,昨天我們玩的也挺高興的。”
江之舟這時候拉住安閑,“我們坐纜車上去。”
安閑:“又不高。”
江之舟堅持,“坐纜車。”
好吧。
安閑在江之舟面前,實際上還是慫慫的,誰叫當年她追的他。
一行人最後都坐纜車上的山。
溫泉是分男女的,江之舟托房宓,照看着點兒安閑。
安閑卻沒管她,換了泳衣,露出完美的身材,往女湯那邊去。
一進去,裏面的人都看向她,然後“哇”了一聲。
房宓第一個跑過來,“媽耶,師母你這身材是不是太好了點兒?”
安閑笑着,替如今的老闆打廣告,“美美瑜伽館歡迎你們,我是那裏的瑜伽老師。”
“瑜伽老師,怪不得!不過你這身材,嘤嘤嘤,好羨慕。”
進了浴湯,那些女學生這會子不管了,全部圍在她身邊,詢問她和江之舟的事。
安閑慣會胡說八道,給自己和老年江之舟編造了個女學生愛上中年教授,苦苦等候十年才修成正果的故事。
最後胡說八道完,又後怕,生怕這些女孩子學她,趕緊道:“你從我的故事中看到了什麽?”
“什麽?”
安閑:“美女才能死皮賴臉成功。”
一衆姿色平平的女學生:???
嘤嘤嘤,她們做錯了什麽,要受到如此暴擊。
泡了溫泉,衆人又坐纜車下山。
因爲天暗了,江之舟扶着她,又給了一旁的女學生們暴擊十連擊。
安閑把剛才的事跟江之舟說了,江之舟有些哭笑不得,“你其實可以說實話。”
安閑有些驚訝,“國家這是準備公布穿越者的事情了?”
江之舟說:“等會兒跟你說。”
回了住處,雙雙洗完澡躺床上吃水果的時候,江之舟才說:“實際上你和其餘幾個人之所以會穿越,是因爲一個人瘋狂實驗者的實驗。”
安閑想起了之前在度娘上查到的事情。
“是以人命爲基礎嗎?”
江之舟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最後點頭,“是的,大概就是時間與空間裂縫的産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百慕大知道嗎?那裏在遠古時期,應該是一處适應人類居住的地方。”
安閑不管這是怎麽形成的,問:“那人怎麽樣了?”
“處置了。”江之舟沒有說具體的,但是安閑能夠猜到。
她靠着他的肩膀,道:“我覺得我應該感謝他的,如果沒有這件事,或許我們會經曆更多的曲折,早早的分開了。沒有這件事,我不會知道你多愛我,會把你愛我的那些事,當成是理所當然。然後不會成長,最後……失去你。”
她自己說的,卻吓的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之舟看得一笑,用手将她的腦袋往下壓了壓,主動親了親她的額頭。
江之舟覺得安閑的假設,是不會存在的。
他愛她,一天比一天愛。
而他也能夠讓她越來越離不開她。
二十歲弱冠,他就不再懵懂,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這個女人。
三十歲而立,她還是那麽單純,那麽善良,他能夠看到她身上所有的閃光點,然後更愛她。
四十歲不惑,不再被世事而迷惑,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然後發現,自己更愛這個女人。
五十知天命,明白人來這世上走一遭,就是爲了懷中這個最愛的人。
後面還有六十,還有七十,還有八十……
他會努力活久點兒,看着他們的孩子長大,看着她,多看一眼,再一眼……
江教授讓安媽媽在家好好養胎,汪月也跑來家裏照顧她。
可是她實在是呆不住,因爲懷孕,每天的遊戲時間都被江教授限制成了倆小時。
而她呢,慫得趁江教授沒在家,偷偷打遊戲都不敢。
所以她就撒嬌,讓汪月帶她去了海大。
一進去,就聽到兩個男同學從他們身邊走過去時說的話。
“今天江教授說的是時空理論!”
“沒錯,好像是關于穿越的真實性!我聽說我們種花家已經發現好幾個穿越者了!”
“這應該是重大發現吧!江教授不愧是海大的不老男神呀!”
“我看了江教授的微博,下面還有不少妹子喊着給他生猴子呢。”
安閑聽得好笑,心裏又有些酸酸的。
“同學,江教授是在大禮堂開講座嗎?”
兩個男同學看到安閑,臉紅了紅,其中一個有些結巴的道:“是呀……在,在大禮堂呢。”
安閑對他們歪頭微笑,“謝謝喲。”
男同學臉更紅了,說話倒是順溜了,“那個,要不我們一起,我們讓人占了座。”
“是呀,江教授的講座,總是沒有位置。”
安閑看了汪月一眼,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
幾人到大禮堂的時候,講座已經開始。
好在才趕來的同學不少,他們的出現并不突兀。
安閑和汪月直接占了那兩個男同學的位置,這倆人還傻樂呢。
看得汪月在安閑耳邊嘀咕,“安阿姨,你這禍水。”
安閑抿唇微笑,“沒我這禍水,你就站着吧。”
安閑說完,就看向江之舟,他今天穿了件黑色毛衣,是她給他買的,綁了一件外套在肩上,特别顯年輕。
她還聽到周圍有女孩子在說,江教授年輕時候,一定是校草級别的人物。
她想,年輕時候的江之舟,何止是校草。
在她心中,他就是世界之光,照亮她的生命。
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她的目光太斥裸,正在講課的江之舟猛地一頓,往這邊看來。
大禮堂裏面上千人,他就那麽突然的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她眼中的情意那麽情意明白。
那一瞬間,安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卧槽,安阿姨,江叔叔看到你了???瑪德,這虐狗太大膽了吧!千萬人中我能一眼看到你?太蘇了吧。”
旁邊的汪月用手碰了碰驚的差點兒掉下來的下巴,誇張的低聲叫道。
安閑低頭,耳朵有點紅,用肩膀撞了撞她,“說什麽呢,别瞎說。”
再擡頭時,江之舟已經移開了目光。
他今天說的課題,其實就是穿越的事,并且公布這些年真實穿越的人。
國家已經願意将這件事公布出來。
這代表什麽,安閑不知道,也不想猜測。
她隻在乎台上那個人,她的丈夫,她的……意中人。
安閑撫向自己的肚子,神色溫柔。
她的丈夫,不是什麽蓋世英雄,卻是寄托了她所有愛,所有情,所有溫暖,所有癡纏,所有貪戀的那個人。
不怪時光匆匆,不怪天命弄人。
因爲,三十年前,三十年後,再一個三十年後,
他們還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