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閑猛地放開江之舟的細腰,往後一看,就看到一臉尴尬的秦老師。
“那個……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說着,一雙标志性的小眼睛卻帶着促狹。
江之舟放下手上的糖醋裏脊,神色如常,眼神卻是似笑非笑,“你怎麽來了?沒吃飯?”
秦老師一聽,這才聞到飯菜的香味,頓時就饞了。
他老婆幾年前過世了,兒子孫子也不跟他住,加上人懶,這幾年沒少來江之舟這兒本宮吃的。
這會子……他看了一眼抱臂看着他,明顯不好惹的安閑,求生欲強烈的道:“那個,我就不吃了。”
“嗯。”江之舟沒有留客的意思,“所以有什麽事嗎?”
秦老師聽到江之舟冷淡的聲音,有些委屈,不過還是從兜裏掏出兩張票,“海大教師團隊組織了半個月後的農家樂三日遊,就在海市不遠處的郊區,坐大巴一個小時就到了,你應該會去吧?”
之前江之舟是不會拒絕這樣的活動的。
他們這些五六十歲的教師,頗爲不服輸。
每年都會組織好幾次集體活動,什麽爬山、海邊度假、出國旅遊都幹過。
而這一次,則是大家一起去農家樂玩。
江之舟接過兩張票,猶豫了一下,“可能去不了……”
“去!”安閑搶過兩張票,看向江之舟,甜蜜蜜的笑了笑,“我們還沒有一起去農家樂玩過。”
江之舟蹙眉,“你今天才找到新工作。”
安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話,江之舟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随即點了點頭,對秦老師道,“那算我們兩個。”
她在他耳邊說的是,瑜伽館是汪月的。
“成呢!”秦老師被虐得心肝疼,再加上飯菜的香味,簡直是雙重折磨。
沒有再停留,還替兩人嘭的一聲把房門給關上了。
安閑第二天老老實實去瑜伽館上班了。
汪月不知怎麽想的,幼稚的送她去了瑜伽館,還帶着她逛了一圈。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上面有人。
不過這也挺好,這瑜伽館共四層,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二十多個瑜伽老師。
一群女人湊在一起,真的免不了得演宮心計。
汪月的舉動,讓那些人不敢拉她一起玩。
安閑就一邊教學生,一邊打遊戲,偶爾想起來發短信調戲一下江教授。
她是真的想江之舟,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人了。
江教授最近忙實驗室那邊的事,很忙,早出晚歸看不到人,就連回短信都慢了些。
至于考古的實驗室幹的,差不多就是各種文字研究、各種文物修複。
國家科技快速發展起來,對曆史也是極爲看重的。
更别說江教授的團隊,還和負責穿越研究的小組往來密切。
每天晚上回家,說好等江教授回家的,結果每次都是第二天天亮才起來,去隔壁房間一看,得嘞,江教授又走了。
到團隊活動前一天晚上,安閑回家終于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她喜滋滋的進了屋,然後鞋子一拖,就光着腳闆沖向剛脫下圍腰的江之舟!
“老公!”
沖過去,一跳,一抱!
江之舟後退了兩步,才接住她。
好在她卸了力,否則江之舟還真抱不住她。
安閑道:“好久不見!”
江之舟看着她晶亮的眼神,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我老了,你不要這麽沖過來!”
安閑狡黠一笑,“我卸了力的。”
江之舟忍不住笑了,把她抱到桌邊,她卻不願意從他身上下去。
江之舟老神在在,讓她跨坐在腿上,一勺一勺喂她。
“想喝酸梅湯!”安閑接受他的投喂,嘴裏嘀咕,“叫外賣吧。”
“吃了半個月的外賣,你還沒吃夠?”
安閑有些慫,“那個,我做的實在是……”
江之舟沒忍住,笑了起來。
見安閑一臉羞惱,趕緊止了笑,“好了,不笑你。酸梅湯就算了,待會兒喝酸奶吧。”
“不想喝。”
“那你是想要喝原味的牛奶?”
“酸奶好!酸奶最好喝了!”
兩人吃了飯,也沒出去壓馬路消食,反而各自收拾回房行李。
江之舟行李收拾好,敲了她的房門。
安閑打開就又回到衣櫃邊忙,嘴裏說着,“花露水啥的記得帶上,說不定會有蚊子。”
“……這都快冬天了。”
“是哦。”安閑傻兮兮的笑,“忘了。”
江之舟見她床上衣物散亂,地上還扔着好幾件衣服,化妝品也是随意放在化妝包裏。
歎了一口氣,他彎腰給她收拾,“三天就三個晚上,換洗衣服帶三套,加一套睡衣就行了。化妝品護膚品帶小樣就行,鞋子帶一雙高跟鞋,帶兩雙登山運動鞋就行。”
“是喲,你這麽一說好像真不需要帶什麽東西。”
安閑停下來,看着江之舟替她裝東西。
“話說爲什麽要帶高跟鞋?”去的不都是老頭子老太太嗎?
江之舟神奇的get到了她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道:“會有不少學生一起去,你還是小姑娘。”
安閑一聽,趕緊指揮,“那你給我找幾件好看點兒的衣服,衣服帶六套吧,說不定會把衣服弄髒。”
“成。”江之舟對安閑可謂是有求必應的。
一夜好眠。
第二天兩人早早的來到了集合的海大校門口,發現大巴裏面已經有不少學生。
安閑停了一下,問江之舟,“不介意讓你學生知道我的存在吧?”
江之舟給她理了理披散的頭發,“上車吧,外面冷。”
安閑挑眉,不明白江之舟是什麽意思。
“江教授!”
“我就知道江教授會來。”
剛上車,裏面的學生就跟江之舟打招呼。
“安閑姐姐!”安閑尋聲看去,就看到了房宓。
她走過去,和江之舟坐一起,江之舟坐窗邊,她卻隻和房宓隔了一條走道。
“小宓。”
房宓笑得親近,看了一眼江之舟,湊近安閑問道:“安閑姐,江教授這個月一号去拿藥了嗎?”
安閑道:“沒呢,還沒吃完。”
房宓就皺眉,“安閑姐,你應該看着點兒呀!你畢竟是……”
對于房宓,安閑也沒有什麽讨厭不讨厭的。
她是江之舟資助的學生之一,無父無母,幾乎把江之舟當成父親,除了她,還有不少這樣的人。
這些事,安閑都是從汪月那裏知道的。
心裏怅惘,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不對勁,從江之舟的背包裏面拿出一根士力架補充營養。
“你放心,這次回去我就帶他去醫院!”
“好!”房宓也笑了,本質上她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知恩的人,總是更讨人喜歡。
于是等人到齊,安閑就幹脆坐到了房宓身邊的位置,和她小聲的聊了一路。
然後從房宓這裏,她又知道了不少江之舟的事情。
到了農家樂那邊,安閑才發現還有幾輛大巴,這一次來的人,竟是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各自交了票,被服務員領着去了房間。
沒錯,這種農家樂已經商業化,服務員以及k歌、摘菜、摘果子等一系列活動都是配備了的。
“哎呀,之舟你來了呀!我們這邊胡老師也來了。”
江之舟和安閑都住在五樓,還是對間。
想着早上安閑沒吃多少,就下樓準備找餐廳弄點吃的,結果剛到大廳,就聽到了一個特大嗓門。
江之舟無奈看着那個門牙都缺了一個的老人走過來。
“老師。”沒錯,這缺門牙的是江之舟的一個老師,不算是正經的師生,隻是江之舟聽過他的課,對方愛才,一些珍貴筆記也讓他看,半點不藏私。
關教授今年六十八歲,身體卻還是很好。
“之舟,你還年輕,别看破紅塵了,我跟你說,這一次你就抓緊時機,和胡老師湊一對!”
江之舟有些無奈,這話已經是老生常談了。
他無奈道:“老師,我現在挺好的。”
“關教授!江教授!”性子帶點老頑童的秦老師湊上來打招呼。
關教授趕緊拉着他,“小秦呀,你快勸勸之舟,他還年輕,怎麽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呢。晚上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豈不是凄涼。”
說着,關教授的語氣也有些唏噓了。
他和江之舟算不上正經師生,更何況如今江之舟的成就,早就比他高了。
好在他也沒有端老師的架子,反而像江之舟的父親一樣,操心他的終身大事。
秦老師有些懵逼,“那個,關教授,你還不知道呀?”
“我應該知道啥?”
“就是江教授他有老婆了呀!”
關教授:???
“啊哈?”關教授轉頭看向江之舟,“之舟你啥時候有老婆了?你老婆在哪兒呢?小秦,你别和之舟一起诓我呀!”
實際上比江之舟下來早,一個人默默縮在離談話地點不遠的大廳角落的安閑默默舉起了手,“在找我嗎?”
江之舟背脊一僵,往那邊看去,就看到安閑拿了一塊餅往嘴裏送!
啊~咬了那餅一大口!
江之舟隻覺得自己就仿佛那塊餅一樣,即将被安閑咬成好幾半!
關教授瞪大眼,“你是誰?”
安閑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走過來,狠狠挽住江之舟,要不是身高不允許,江之舟已經挂她身上了。
“我是他的新婚妻子,安閑。”
關教授看了眼安閑那張雪膚花貌,那白裏透紅的臉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一嘴潔白整齊的牙齒……
“之舟,你是不是師生戀了?”
秦老師天生少一根筋,沒看出有什麽不對勁,還傻乎乎的道:“這明明像爺孫戀嘛!”
關教授更驚訝了,看向江之舟的眼神既佩服,又痛心疾首的。
佩服江之舟老牛吃嫩草,痛心疾首江之舟這一把年紀貪戀美色毀了自己潔身自好的名聲。
不僅是他,周圍的學生也開始用探究、好奇、驚豔的目光看安閑。
安閑不動如山。
“好了,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來個燒烤晚會,明天上山泡溫泉。”一個德高望重的教授沒注意這邊的動靜,一臉笑意的說了任務。
有學生跟他皮,“溫泉是不是男女混浴的呀!”
教授白了他一眼,“想得美!你們男生隻能跟我們這種老頭子一起泡了。”
“切!”
衆人笑笑鬧鬧上了樓,安閑挽着江之舟出了電梯,直接把人“拖”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去,安閑就松開他的手,害得江教授差點兒直接因爲慣性摔地上。
安閑沒管他,黑着臉打開手機開始玩兒切水果,音效咔擦咔擦,聽起來就殺氣重重。
江之舟沒有解釋的意思,問:“渴嗎?要不要喝點兒什麽?”
安閑沒理他。
江之舟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接着道:“這裏附近有馬場,你喜歡騎馬,下午可以去騎一會兒。那邊還有果林,是變異種,各季的水果都有。旁邊的大山上的溫泉的确不錯,你睡眠不好,泡泡溫泉有助于睡眠……”
安閑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聲音,一顆心慢慢平靜下來。
把手機扔一邊,擡起頭,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江之舟,我相信你和關教授口中的胡老師沒關系,但是我依舊很生氣,你能明白嗎?”
江之舟看着她一臉委屈的表情,心密密麻麻的疼,半晌歎了口氣,移開目光,“我沒有和任何人有暧昧,也不會和任何人有未來,任何人。”
“包括我!你這是說給我聽的,是嗎?”
江之舟默認。
“混蛋!江之舟!”安閑伸手就要往他身上打,最後又舍不得,直接錘床上了。
江之舟站起身,開門準備離開,“今天起太早,你先休息,吃午飯的時候我叫你。”
安閑卻在這時候猛地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親了他嘴唇一口。
得意的表情還沒有露出來,就被江之舟用力的推倒在床上。
他臉色冷了下來,是那種結冰一般的冷,讓人見之心涼。
“安閑,你懂事一點。”
安閑被推得懵逼了,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的疑惑。
她坐起身,看着江之舟,嗫喏問道:“爲什麽這麽對我?”
江之舟狠下心,扭開頭,不看她,聲音怅惘,帶着一種令人聞之就想落淚的絕望與壓抑,“安閑,我五十五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