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安閑看着那輛車消失在視線中,擡手将一縷落下的鬓發搭在耳後,臉上一派溫柔,眼中卻是嘲諷。
這世上呀,就是有那麽多想要吃天鵝肉的癞蛤蟆!
她轉身進了少将府,申校長說今晚有個重要宴會,元豐一定會帶她去。
畢竟之前那麽久的試探,元豐和她都累了。
她唇角微揚,帶着一種初出之刃的淩厲。
今晚會很熱鬧的。
她保證。
夜晚很快來臨,依舊是玫瑰會所。
這一次,安閑是由元豐親自帶進去的。
同樣是一個包間,他們到的時候,裏面有十多個人了。
安閑淡淡一瞥,有六個男人,全都是她認識的,或者說調查過的,這些人的老婆或者姐妹親娘,都和安閑關系不錯。
所以他們一進去,之前那王幫主就已經調笑起來,“喲,我們的少将大人這次舍得把十三姨太帶出來了!十三姨太。好久不見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安閑臉紅了,但是說話的時候卻不卑不亢,“王幫主說笑了,不知道王夫人如今晚上可睡得好?”
王幫主笑道:“那婆娘之前整晚翻來覆去的,連累我也睡不好覺,自從用了十三姨太送的那枕頭,不到太陽曬屁、股,她是不會醒來的!”
安閑仔細注意他的表情,發現他語氣雖然嫌棄,但是眼底的高興是掩飾不住的,于是心頭也有底了。
“都是小事,王幫主不必客氣,能夠幫到王夫人,那是我的榮幸!”
“十三姨太那什麽枕頭,能勻一個給我嗎?最近天冷,我小女兒也睡不着!”
“十三姨太的那胭脂還有嗎?我家婆娘整天在我耳邊念叨?”
“十三姨太上次到底說了個什麽故事,我那不争氣的閨女整天在我耳邊念叨,說要約你一次。”
“巧了,我老娘也說要請十三姨太講一下上一次那出戲怎麽演!”
元豐聽着這些話,心裏既驚訝又驕傲。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還會籠絡人。
要知道,如今這裏出現的,可都是北城這一片區域的關鍵人物。
元豐拉着安閑坐下,“好了好了,這些事待會兒再說,吓着她可怎麽辦?”
安閑柔聲:“沒有吓到。”
說着又抱歉對他們一笑,“諸位說的我都記得了,到時一定登門拜訪。”
“好!”
衆人也知道今天的關鍵,所以并沒有拉着一個姨太太說話。
“客人來齊了嗎?”一個頭戴牡丹,身着白色繡百花旗袍的女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安閑瞬間感受到旁邊這人身體的僵硬。
她這才提起興趣看去,發現那人長了一副和她這張臉差不多類型的純潔無辜的臉,不過到底比不過她這張臉。
無論是白蓮還是姿色,對方都像是低配版的她。
啧。
有意思了。
她猜這人多半就是元豐那位放在心上的小青梅玲珑。
果不其然,那人一進來,看到元豐後,先是一喜,又在看到她後,轉爲幽怨。
這變臉的速度,恕她直言,還是比不過她的。
“喲,這不是玲珑嘛!來,過來爺身邊坐!”
安閑注意到開口的人是山田總司,這位她最近也了解到,是以商人的身份在夏國出行。
不過私底下做的,可不是這些勾當。
玲珑沒有過去,笑着道:“諸位到齊了就要談正事,玲珑可不會耽擱。隻是我這些姐妹,諸位客人可得放行了吧。下面表演還等着呢。”
“邵少将還沒來吧?”
“哼!又遲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女人玩的!”
包間裏嘀咕起邵青峰,結果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聲音,“你們說我什麽壞話呢。”
邵青峰摟着翡翠,走了進來。
玲珑打圓場,“他們都等邵少将你呢,姐妹們,爺們兒談事呢,都出來吧。”
爺們兒身邊的姑娘都起身離開,在出去的時候,玲珑看着安閑道:“你怎麽不跟着走?”
啧啧。
安閑隻覺得這個北城一美怎麽這麽腦殘,侮辱她是歌女,怎麽也不想想自己如今不就是個歌女。
她還沒開口,元豐就道:“說什麽呢,這是我的十三姨太,你們走吧,她留在這裏。”
玲珑面色一變,還沒開口,邵青峰就主動把門關上,嘴裏抱怨:“磨蹭什麽,她和你們可不一樣!”
玲珑險些被門砸了鼻子,後退的時候還踉跄了一下。
她眼神瞬間陰沉下來,心裏恨的卻不是讓她這麽狼狽并且侮辱她的邵青峰。
反而是和她做對照組的甘甜甜!
什麽和她不一樣,她才和這個時代的女人不一樣好不好!
甘甜甜不就是元豐的十三姨太嘛!
雖說在曆史中,元豐人生的起起伏伏中,都有她的身影,甚至被稱爲是元豐背後的女人!
但是,那是從前了!
玲珑作爲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女人,有信心能夠取代她的地位!
上輩子作爲一個流連于各類富豪之間的女人,她自信自己的心機手段都是不缺的,至少比這個時代那些愚昧的女性好上一萬倍!
想到這裏,她心頭冷笑:總有一天她要讓那個女人好看!
轉過身時,她臉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姐妹們别在意,邵少将隻是随便說說,并沒有侮辱我們比不過十三姨太的意思。”
那些歌女們原本也沒有在意邵青峰的話在這裏,誰沒聽過幾句貶低的話。
畢竟她們就是靠賣笑活下去的!
可是不知道爲何,聽到玲珑這句話後,她們本能的厭惡上了那位十三姨太。
“嗤,都是賣笑的,隻是她隻需要賣給元少将,我們賣給其他人看而已,誰又比誰高貴呢?”
“賣給一個人,我看不隻吧。沒聽到嗎,人邵少将都維護她呢。”
“人家漂亮,出身還好,我去特麽的,出身好還不是當了小!那元府還有兩個是我們曾經的姐妹呢。”
“裏面就她一個女的,啧啧……”
聽着這些人壓低聲音的嘀咕,玲珑哪怕知道這對那位十三姨太來說無關緊要,但是心情還是好了許多。
她耍手段,不就是爲了自己開心?
這麽一想,就愈發覺得穿越一回,日子愈發的順風順水了。
畢竟在二十一世紀她都三十八歲,而如今,才十八歲。
再說,隻要傍上元豐,她就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元豐還長得帥!
“我們可說好了,這一批家夥的價格絕對不能低!否則我不賣了!”說這話的是提供武器的趙大元。
他趙家和英吉利那邊的人有關系,又或者說有人想在夏國搞事情,通過各種渠道給他們送把式。
不過那些人比起夏國,顯然更青睐作爲侵略者的太陽國。
武器的确是太陽國能夠以那麽快的速度拿下東北幾個省的重要原因。
當然,那是上輩子的事了。
元豐皺眉:“趙老闆,價格不都說好了嗎?再提高我們哪兒來的錢?”
趙大元撇嘴,“沒錢?那就買次一等的呗!幹嘛充大頭!”
“你”元豐眉頭擰在一起,渾身冒着冷氣。
邵青峰聽着,簡直是要笑翻了。
元豐那個傻/逼恐怕都不知道,如今他身邊坐着的那個女人的人研究出來的武器,比這趙大元提供的要好上多少!
想着元豐以後知道真相時的臉色,邵青峰樂得看元豐的目光都自帶同情和憐憫。
元豐注意到他的目光,心生警惕,試探問道:“邵少将你的意思呢?”
邵青峰面露難色,卻沒有立刻表态。
而在元豐看來,邵青峰也覺得價格高了,猶豫了。
既然如此,至少如今在坐的人的形勢,從賣方市場,變成了買家市場。
結果元豐還沒有答應,邵青峰直接道:“雖然貴,但是價格我不是不能接受!”
額頭上冒青筋在心裏大罵邵青峰沙雕的元豐:“……”
沒辦法,因爲邵青峰這話,這價格是壓不下來了。
如今北城并不是他和邵青峰的一言堂。
在他們上面還有好幾座大山。
不過從他們這裏往下,就斷層了,至少趙大元這樣的人手上的貨,不是一般人能買的。
他們上頭的人看不上他這點兒東西,下面的人吃不下這麽多的東西。
也正是因爲這樣,本應該和他站在一起壓壓價的邵青峰的“叛變”,才讓元豐覺得内傷!
心裏已經大罵邵青峰三百遍了。
當然,他一定不知道,邵青峰已經将他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同情千百遍了。
而安閑和其餘五位看客,都看得挺爽的。
在把式的生意落下後,下一個開口的赫然是王幫主。
“港口的生意之前分了四成出去,多的我是不會再分了。”王幫主态度十分強硬。
安閑在旁邊聽着,也明白如今的情況,就是一個重新分蛋糕的小型見面會。
大型的在場的人多半也沒幾個能見着,那位自稱山田總司的人例外。
恐怕這人一開始就是沖着元豐來的。
七月七日太陽軍沖破第一道防線,本就是采取不抵抗手段的元豐的鍋。
所以說太陽軍人雞賊,北城這麽多人不選,就選中了元豐,怎麽選的不是邵青峰呢。
選他的話,絕對能把這太陽軍的先鋒隊全殲,種花家的文明結晶之一甕中捉鼈等三十六計可不是徒有虛名的。
“王幫主,這個可以商量。”邵青峰有些嚴肅,“兩成對我來說的确是太少了。”
王幫主笑呵呵的,肉堆起來的臉看上去像是老好人似的,中和啤酒肚和地中海的油膩。
“邵少将,你可以和元少将商量商量嘛,他手上不是還有兩成?”
特麽,這老東西,是想看他們内鬥,好借機左手漁翁之利是吧!
元豐和邵青峰對視一眼,難得在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訊息。
元豐面上淡淡的,語氣透露出霸道高冷:“我也覺得兩成太少!”
一句話,有隐隐和邵青峰聯盟的意思。
“好了好了,都可以商量嘛!反正我們都是爲了雙赢。”說話的是北城商盟的分會長之一的喻觀,會長不是這些人見得到的。
畢竟北城好幾塊地兒呢,這裏不小,但是也不是最好的地兒。
喻觀年紀不大,長相平平,安閑卻總覺得他有點别扭。
直到看到他瞥向邵青峰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才僵住。
瑪德,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喻觀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隐秘被安閑一眼看透,他道:“不過商會分成三成,也是最多的了,不會再加。”
說着,可憐兮兮的看着邵青峰,“邵少将,請體諒我們呀。”
邵青峰倒沒有察覺到喻觀的不對勁,他想的是組織裏往北城派的人,是走的水路。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陸陸續續都會有同志過來。
而陸路實際上并不容易發現,至于商會給他的利益,根本比不上共軍。
掌控碼頭都一分,同志們的生命安全就多一分保障。
“王幫主,我用我在商會的五分利,換你六分利!”
在場之人都驚了,這水和陸的利益一般是1:1.6的,邵青峰這可是吃大虧!
“行!”王幫主也不管,最後直接答應了。
元豐皺眉看着邵青峰,不知道他爲什麽這麽做。
“邵少将真大方。”喻觀幽怨的道,大有一種你怎麽拿家裏的錢養外面的小狐狸精的意思。
安閑發現邵青峰依舊沒有察覺。
她突然在想,如果邵青峰知道喻觀對他那不可言說的心思後,他會露出什麽表情。
接下來也沒有安閑什麽事兒,剩下的三家也是在北城有勢力的,鹽商、總編、一個軍閥副将。
從文化到野路子,從生活到出行,從熱武器到知識武器……還真别說,挺全的!
這會議想來幾人幾個月就會開一次,流程非常清楚,沒多久就搞定了。
結果這時候,石淡從外面走進來,在元豐耳邊說了句什麽,元豐露出驚訝,“快請!”
安閑一聽,就知道有什麽人要來,也沒多少好奇心。
不過這時候,她看到了石淡仿佛無意間給她的一個眼神。
她在對方出去後,小聲跟元豐說去洗手間後,就出了包間。
果然剛出去,旁邊包間就伸出一隻手,把她拽了進去,然後整個壓在門上。
沒有燈光,顯得很昏暗,黑暗是滋生谷欠望的地方,她感覺到對方呼吸的熱度逐漸在上升。
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剛才給她使眼色的石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