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爾·托乎提……”
“好朋友,别說了,你是我們的首領,你要帶領着族群活下去。
等我們向城關發起沖鋒,你在後方就帶着族人撤離,去……随便去哪,總之離開這裏!”
哈德爾·托乎提通過趙雲的幾次出擊後知道,這裏的人族并不懦弱,一旦他們有了力量,他們就會扼住你命運的咽喉,掐的死死的。
一旦這一次攻城失敗,那麽他們将會面臨人族部隊的全面反攻!
“嗯!”
凱恩·血蹄重重的點點頭,一顆眼淚滴落。
不知道多少年了,在他的父母逝去後,他的眼睛一直是幹燥的,從來沒有濕潤過。
哪怕他的家園卡利姆多大陸沉沒,他也沒有太過于傷心,反倒是升起了想要一展拳腳的雄心壯志。
當然,現實給了他一巴掌并且踢了他一腳。
哈德爾·托乎提的話讓他感動,那顆已經見慣了生死的心居然有些動搖了。
自己爲了自己的夢想,去犧牲族人的生命,值得嗎?值得嗎?
凱恩·血蹄看着哈德爾·托乎提沉重的步伐和有些低迷的背影,拳頭握緊。
值!罪在當代,利在千秋!
你們不想犧牲,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好自己的日子,那我就逼你們去犧牲,去給祖孫後代拼上一個未來!
哪怕後人無人懂我,哪怕後人對我肆意謾罵,滿口唾棄,那我也無怨無悔!
“咳咳!呸!”
情緒激動,凱恩·血蹄隻感覺自己的肺部一疼,緊接着喉嚨不适便咳了出來。
他咳得有些厲害,看着地上那帶着血絲的口水,便知道自己可能時日無多了。
常年的征戰和召喚元素精靈施法,早已讓他的身體虧空。
“薩爾,你說我,做的對嗎?”
凱恩·血蹄沒有進入冥想和靈魂溝通,但是他仿佛聽到了一句……
對!加油!奧利給!
………………………………
“軍隊撤回來了嗎?”
“皇上,撤回來了。”
“綠血夠多嗎?”
“夠,足夠我們豐收幾年的了!”
劉協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接過丁傑遞上來的尚方斬馬劍,抽出一截,發現并沒有血,看了一樣賈诩,沒有說什麽。
“王弘呢?”
“皇上,王弘将軍受傷了,沒有辦法面見皇上。王弘将軍讓我代他面見皇上。”
賈诩心中一寒,覺得自己的忠心和操勞全都喂了狗!
劉協看見丁傑和紀政,沒有看見王弘不說詢問,反倒有些高興的神情。
抽出斬馬劍,發現上面沒有血,這才問王弘的去向,這……太明顯了吧!
“哼,王弘作戰有功,賞百兩黃金,宅院一套,馬車一架。”
賈诩張張嘴,看着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劉協,眼睛一酸,道:“臣替王弘将軍,謝皇上恩賜。”
“嗯。”劉協眼睛都沒睜,顯得有些不耐煩。
王弘在外打生打死,他賈诩在朝中勞心勞力,居然到頭來換來了這麽一個态度。
劉協這是典型的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這樣的君主,不跟也罷!
賈诩想起了春秋時期,田氏代齊的事情。
陳國公族田完的四世孫田桓子與鮑氏、栾氏、高氏合力消滅齊國當國的慶氏。
之後田氏、鮑氏滅栾、高二氏,田桓子對齊國公族施行了“凡公子、公孫之無祿者,私分之邑”的政策。
對内的百姓施行“之貧均孤寡者,私與之粟”的政策,取得公族與百姓的支持。
齊景公時,公室腐敗。田桓子之子田乞用大鬥借出、小鬥回收,使齊之民歸之如流水,增加了戶口與實力。
是謂“公棄其民,而歸于田氏”,公元前489年,齊景公死,齊國公族國、高二氏立公子荼,田乞逐國、高二氏,另立公子陽生,自立爲相,從此田氏掌握齊國國政。
如今,整個益州賈诩的聲望并不低,甚至許多的鄉縣裏,很多百姓隻認賈诩不知道劉協這個天子的存在。
而朝中的一些重臣也都是賈诩的好友,是那種能夠在賈诩有難得時候跪下求情的人。
賈诩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幫李荨昆一把,建立一個新的政權!
李荨昆如今是明主的形象,那麽就不能讓他背負上一個謀權篡位的罪名,這個罪名……就老子背了!
賈诩想起了李荨昆帳下文士陳琳送來的書信,直接下了決定。
老子今天,反了!
當然,不是那種反,是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徐徐圖之的那一種反。
賈诩要在劉協不知不覺中,架空他對基層的掌控力,讓他失去軍隊,失去子民的愛戴,失去世家大族的支持!
到時候劉協就是個垃圾!垃圾!垃圾!
占着茅坑不拉屎,還不容易露頭了自己還給憋回去了,這種人就應該給他多吃點讓人便秘的東西,憋死他!
“恩師……”
賈诩連忙制止,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王弘,輕聲說道:“别動,你有傷在身,怎麽樣了?沒什麽大礙吧?”
王弘無所謂的搖搖頭,躺下說道:“還好,沒什麽大礙,就是點皮肉傷,無所謂,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你也不小心點!”
“嘿嘿,诶,恩師,您還真别說那些綠家夥還真是有勁,一拳頭差點沒把我的胸甲給拍碎了。”
賈诩歎了口氣,看着王弘,有些不忍心開口。
“怎麽了?難受皇上……”王弘見賈诩這副模樣,突然鼻子一酸,感覺眼睛濕了。
賈诩看了看王弘,緩緩開口道:“皇上賞百兩黃金,宅院一套,馬車一架,沒了。”
“沒、沒了?這、這……恩師,會不會是你聽錯了?皇上怎麽會……”
王弘聽前半段,聽到皇上賞賜他,他感覺自己真是該死,居然背後覺得皇上對他不好,覺得皇上排擠他,真不是個好将軍!
但是聽着聽着,就沒了,沒了……
斬了三個大巨人,并且打了七場大戰役十四場小規模圍剿戰,二十一場隻敗兩場,損失是三位将軍中最小的,功勞是最大的。
然而這麽大的戰功,賞賜居然就這些?沒了?
王弘不求加官進爵,隻求能夠得到皇上的幾句加冕,他希望的,從來都隻是一份信任啊!
賈诩見王弘這幅傷心的樣子,拍了拍他的手,問道:“你還相信有漢史嗎?你會對未來的官途沒有恐懼和不信任嗎?
你現在是開始覺得什麽都沒意義了嗎?你會覺得沒什麽大不了,隻要我繼續還好幹下去也沒什麽事情吧?
你會再也不相信任何其他體系的将領嗎?你還會再一次放棄屬于自己的榮耀嗎?”
賈诩的一聲聲質問,如同一把把刀子,深深的刺痛了王弘的心。
失望是一種很抽象的東西,它不似開心,隻要你咧開嘴笑,大家都知道你開心。
但是失望到整張臉都透露出主人很失望的信息,那真的是很失望了。
任何抽象的東西具體的時候都是異常強大的。
“與其等皇上來信任你,不如自己去找一個信任你的人……”
賈诩說出這句話,也知道自己對于漢室那點最後的希望也已經破滅了。
一念忘穿君心,從此,此心涼薄,對于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來說,賞賜與恩典,還是信任更加重要。
聽到賈诩這一句意有所指的話,王弘心裏一顫,他知道賈诩是什麽意思。
“當你做對的時候,皇上不會記得,當你做錯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是多害怕,多害怕,怕你會被那群怪物殺掉,更怕因爲我做了什麽讓皇上不滿的事情借機遷怒于你!”
賈诩說到這裏,眼睛已經紅了。
他把王弘從郿塢一路帶到這裏,看着他一路升官晉升,聽他向自己婉轉的吹着牛逼,那種感覺就像是看見自己的孩子成了龍一樣。
而自己的孩子,居然被人如此不公平的對待……
“我一直深信,并沒有一樣東西是永遠屬于一個人的。
皇權,也不是上天欽定的,或許有,但是一定不是劉協,天選之人,豈會如此?
你與我生命就好比雲遊四方的行者,也許在雲遊的途中我們會擁有一些東西,比如官職,比如名聲,比如……對于皇室的忠誠!
但是!但是,我們究竟不能帶走所以。
人這一生啊,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小子,聽我的,不要給自己做夢的機會。
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有痛心疾首的結尾了,呵呵。
這個天底下,從來都沒有有結局的故事,隻有已經涼透了的心。
我決定了,我要反了,你跟不跟我?”
王弘閉上眼睛,狠狠的點點頭。
突然,他猛地一睜眼,低聲道:“王侯将相。”
“甯有種乎。”
“恩師,您要做皇上嗎?”
“不,我不做,我隻是替人抗下一個謀權篡位的罪名而已,替一個,值得讓我背鍋的人。”
“誰?”
“李荨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