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上給蕭家留了顔面,也并未株連其他,又有太後和皇後在,好多人都覺得蕭家定能東山再起,故而追随他們的人并不在少數,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亦是如此。”趙璟桓對蕭恒從來就沒有好印象,黑着臉道,“蕭顯殺伐果斷,貪得無厭固然可恨,可蕭恒明明是飛魚衛指揮使,幹得是殺人越貨的差事,行得卻是文人墨客的風範,頌詩吟月無所不能,還是什麽京城閨閣女的夢中人,端得是一副僞君子的嘴臉,我見一次,恨不得揍他一次。”
一想到他心儀過謝錦衣。
他就恨得牙癢癢的,他的女人容不得别人一絲窺視。
“人家又沒得罪你,你何苦如此編排人家。”楚雲昭自然知道趙璟桓的心結,笑道,“據我所知,他昨兒沒有出城,而是在驿館那邊住下了,也不知道太後打得什麽算盤,該不會是想重新起用他吧!”
“不會的,蕭家的事得皇上松口才行,太後得避嫌,肯定不會如此直接地把蕭恒喊來,然後赦免了他們家。”趙璟桓沉吟道,“此事是太後做給皇上看的,她隻是想讓皇上知道,蕭家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觑,該安撫的時候得安撫,此舉無非是給秦王入住東宮鋪路而已。”
“此事怕是不會那麽容易,别的不說,就拿秦王有加害先太子之嫌,朝臣們就不會答應他入住東宮,至于齊王,他跟秦王那是一丘之貉,我楚王府包括晉王府就不會答應。”楚雲昭有闆有眼道,“以我看,你也不要顧及小皇孫,直接參與奪嫡就是,你若是一挑旗頭,那些文臣們肯定是一呼百應,隻要你坐穩了那個位子,自有小皇孫的錦繡前程不是?”
“我待禹兒視如己出,他繼位更合适些。”趙璟桓站在窗前,負手而立,正色道,“眼下我要做的,就是把他推向那個位子,讓父皇立他爲皇太孫,然後我全力輔佐就是,你也知道,我遊手好閑慣了,并不渴望那個位子,待禹兒親政的時候,我想帶着錦衣雲遊四海,踏遍四方,那才是我真正想過的日子。”
他的王妃也不是功利之人。
隻要有她在,處處天涯處處家,想想就覺得美好。
“啧啧,說得我都眼熱了哈!”楚雲昭笑道,“要是你倆浪迹天涯去了,别忘了帶上我,我也喜歡這樣的日子,要不,咱們三個現在就走了得了,隻要殿下一下令,我立刻回去收拾行李,咱們說走就走。”
兩人正說着,容九大踏步走進來“殿下,皇上說是想出宮走走,讓您和楚王世子陪駕。”
“好,我們這就去。”趙璟桓立刻地爽快地應下來,吩咐容九,“你去跟王妃說一聲,等晚上再回來陪她吃晚膳。”
容九應聲退下。
謝錦衣得知趙璟桓入宮陪駕,便也收拾收拾準備去醫館看看,梅蘭竹菊不在醫館,她擔心玄空跟白術生姜忙不開,畢竟上門買藥包的人每天都會有,剛出了垂花門,就見小蝶迎面走過來“王妃,适才門外有人送了書信,說是給您的!”
“什麽人送的信?”謝錦衣狐疑地接過來,小蝶搖頭,“奴婢不知,門房送過來的。”
謝錦衣忙拆開信看,吓了一大跳丫頭,速速帶千兩銀子來驿館贖我們,玄空。
的确是玄空的字。
口氣也像。
紫玉也湊過去看,驚訝道“王妃,這……”
天哪,玄空師叔不會又捅簍子了吧!
“咱們這就去醫館看看。”謝錦衣收好信,帶着紫玉迅速出門去了醫館。
醫館鎖着門,白術和生姜也不知去向。
謝錦衣便去了隔壁濟世堂藥鋪找蘇福,蘇福不在,封氏說,剛剛有人來找他,出去談生意去了,至于玄空師徒,好像是出診去了。
“他們什麽時候走的?”謝錦衣問道。
“大概是一個時辰前。”封氏回憶道,“昨天聽白術說,他們出診的地方有些遠,已經去了兩天了,加上最近梅蘭竹菊不在,所以醫館就隻能關門了。”
“王妃,會不會是玄空師父給人看錯病了,被人扣下了?”紫玉撇嘴道,“上次就是這樣,咱們要不要多帶幾個人去。”
“不用了,又不是去打架,咱們這就去驿館吧!”謝錦衣有醫館的鑰匙,進去拿了些銀票,收拾了一個藥箱,帶着紫玉去了驿館。
卻不想驿館空無一人。
隻有一個青衣小厮在喂馬,謝錦衣一眼認出他,是蕭恒身邊的福慶,頓感意外,問道“福侍衛,你家大人住在驿館嗎?”
福慶是蕭恒的貼身侍衛。
數月不見,他都有些發福了,看來蕭家遭了貶斥,該有的待遇還是照舊的。
“是的,太後召見,大人來回奔波不便,暫居驿館。”福慶問道,“不知王妃何故來此?”
“可是有崇正醫館的玄空師父前來驿館出診?”謝錦衣環視四下裏,心中疑雲頓生,怎麽一個人也沒有,福慶搖搖頭“這裏是沒有,隻是驿館後面還有座禅院,不知道貴師父是不是去了哪裏!”
謝錦衣來過驿館。
知道驿館後面的确是有座禅院,裏面住着一些來往的行腳僧。
“那驿館的人呢?”謝錦衣又問道。
“哦,太後吩咐,說是秋獵很快到了,讓他們去前面樹林清理獵場。”福慶指了指前面那片林子,“已經忙了好幾天了呢!”
果然,林子那邊人聲鼎沸。
似乎有不少人。
謝錦衣恍悟,不疑有他,便帶着紫玉去了禅院。
禅院的地勢比驿館高一些。
兩人提着裙擺,沿着數十層石階順勢而上,禅院門口兩棵粗大的銀杏樹,郁郁蔥蔥,亭亭如蓋,院子裏依稀傳來琴聲,琴聲婉轉低沉,沁人心扉,回音幽遠悠長。
“不對,師叔不在這裏。”謝錦衣拉着紫玉就往下走,不對勁,若是玄空被困于此,絕對不會如此安靜,裏面的人又怎麽可能如此悠閑地彈琴?
不會是個圈套吧?
琴聲戈然而止。
身後的院門吱呀一聲開了,蕭恒從裏面緩緩走出來,溫聲道“王妃怎麽不進來就走了?”
“蕭大人怎麽在這裏?”謝錦衣心裏一沉。
“太後召見,讓我在這裏暫住幾日。”蕭恒信步而出,走到謝錦衣面前,沉聲道,“王妃此次前來可是答應了跟我聯手之事?”
“我并不是來找你的。”謝錦衣轉身往下走。
“可是我明明接到王妃的口信,才在此等候王妃的呀!”蕭恒不解地看着謝錦衣,謝錦衣停下腳步,又驚又怒,“我并沒有捎信約你在此相見,你我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話音剛落,石階下悄然圍上來七八個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一步步朝三人靠攏過來。
“紫玉,保護王妃。”蕭恒先發制人,上前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