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衣停下腳步。
頭也不回:“蕭大人,你應該知道,我跟你是不可能達成一緻的,從此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大人好自爲之吧!”
她手裏已經有了證據。
扳倒蕭太後,替蘇家審冤,不過是時機問題,無需他幫忙。
不管怎麽說,她現在是景王妃。
“當年蘇家慘案,王妃一定是銘記在了心頭,所以才化身蘇姝,步步爲營,除掉了左硯堂,連帶着皇後和秦王也受了牽連,不得不說,王妃這步棋下得絕妙之極。”蕭恒大踏步上前,站在她對面,低頭望着她精緻的眉眼,沉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下一個目标就是太後,而你的醫館不過是你接近這個目标的幌子而已,之所以你遲遲沒有動手,是因爲你現在并沒有确切的把握而已,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餘太後的死因并不能扳倒咱們的這個蕭太後,皇上對蕭太後的感激和依賴之情,是餘太後所不能比拟的。”
“蕭太後雖爲養母,卻是實打實的救命恩人,若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皇上。”
“這些我都知道。”謝錦衣淡淡道,“若大人隻是爲了說這些,大可不必再說下去了。”
“不,你不知道。”蕭恒極力壓低聲音道,“你聽我把話說完,皇上十五歲那年,恰逢逆臣逼宮,蕭太後和皇上被困宮中,情急之下,蕭太後自己扮成男子,把皇上扮成女子,混在人群裏才逃了出去,兩人在莊子上躲了大半個月,是我父親帶兵平息了這場叛亂才把他們接回了宮,從那以後,蕭太後就開始喜歡女人……”
說到這裏,蕭恒眼裏全是厭惡。
要不是他曾經是飛魚衛指揮使,可以随意出入宮中,親眼目睹她的那些荒唐事,任憑誰告訴他,他也是不會信的。
“可是慈甯宮如今倒是養了不少男寵。”謝錦衣仰臉看着他,認真道,“我親眼所見,并非道聽途說。”
她突然覺得陳七娘的決定是正确的。
隻有帶着孩子遠遠地離開京城,或許能安穩一生。
這男人分明是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來找蕭太後複仇的。
“那是因爲曾經有人密報過皇上,皇上隐晦地提醒了蕭太後,所以她才轉了性子。”蕭恒表情微沉,眸底閃過一絲冷厲,緩緩道,“可即便她轉了性子,也改變不了她喜歡皇上的事實,她爲什麽喜歡像女人的男人,就是因爲她喜歡上了曾經男扮女裝的皇上……皇上或許可以容忍她豢養男寵,也可以容忍她專權剛愎,但絕對忍受不了她對堂堂帝王有那種心思,所以我才提醒你,要想一招緻命,必須蛇打七寸,隻有毀了皇上對她的母子之情,後面的事情才能順理成章。”
直到上了馬車,謝錦衣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太後喜歡皇上!
也就是說,無論是她以前喜歡女人,還是現在豢養男寵,其實她最渴望得到的那個人,永遠都是顯慶帝……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其實蕭恒說得沒錯,要想讓顯慶帝跟蕭太後決裂,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顯慶帝知道蕭太後對他的真心。
夜裏,謝錦衣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她原本以爲等太子之事過去,然後她會找個恰當的時機把手裏的證據交給顯慶帝,顯慶帝看到親娘的信箋,肯定會有所動容,然而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她便知道了這個驚天内幕。
而這件事情,偏偏她不能告訴趙璟桓。
此事太過隐秘,若是趙璟桓知道是蕭恒告訴她的,說不定會引出更大的風波來。
趙璟桓在太子府守靈,不在家。
因是秘不發喪,身邊隻帶了容九一人,爲了掩人耳目,他也沒讓她過去,隻說三天後回來。
紫玉便搬了被褥進屋服侍,見謝錦衣翻來覆去地沒睡着,便悄聲問道:“王妃怎麽了?他說什麽了嗎?”
從仙音坊回來,謝錦衣便一聲不吭。
她也不敢問。
“以後再告訴你。”謝錦衣低聲道,“今晚之事,切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丁嬷嬷還睡在隔壁呢!
此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
“王妃放心,打死也不會說的。”紫玉從被窩了探出半個身子,托腮道,“昨天阿蘭告訴我,說疏梅家裏給她來信,說讓她回家相看人家,疏梅不肯,聽說疏梅喜歡她的姨家表哥,不想回老家,隻是她跟她姨家表哥雖然都在京城,卻不經常見面,心思也沒有說破,疏梅這幾日正苦惱着。”
謝錦衣當時買她們的時候,簽的是三年契。
也說好了不會幹涉她們的婚事。
“她姨家表哥是做什麽的?”謝錦衣随口問道。
疏梅對她忠心耿耿,若是她能幫這個忙,自會幫一把。
若能成全兩人,也是美事一樁。
“聽說她表哥是齊王府上的護衛……紫玉皺眉道,“疏梅知道王妃一向不愛出門,跟齊王府也沒什麽走動,所以就不敢開這個口。”
“這事我記住了,若有機會,自會讓他們見一面的。”謝錦衣恍悟,又道,“若是再有齊王府的帖子,就留下,我帶疏梅去走一趟便是。”
“王妃,爲了這麽點小事,不值得吧,程琬玉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紫玉憤憤道,“您不是不想搭理她們嗎?何必要找這個麻煩。”
“可我現在又想搭理她們了。”謝錦衣正色道,“也不全是爲了疏梅,殿下跟齊王畢竟是兄弟,兩府來往也是在所難免的事,以前我不肯,自然不會去,現在我願意跟她們走動,自然會跟她們示好,明天我準備一下,你後天替我遞個帖子去齊王府,告訴齊王妃,就說我調了個胭脂,讓她過來挑選。”
齊王妃沉穩聰慧。
是個好相與的。
紫玉道是。
第二天一大早,永安侯府派人來報喜。
說清平郡主生了個小世子,母子均安。
謝錦衣很是高興,也顧不得研制胭脂了,立刻挑了好多産後調養的補品去了永安侯府看望清平郡主。
許是因爲身體底子好,清平郡主并無産婦的虛弱,拉着謝錦衣的手,笑容滿面道:“昨天半夜發作,我吓壞了,本想打發人去請你的,我母妃卻說我沒規矩,說你如今是景王妃,并非醫女,不該大半夜打擾你,幸好她早就帶了穩婆住了進來,不出半個時辰,我就生了,倒也沒受多少苦楚。”
“郡主生産如此順利,真是天大的福氣。”謝錦衣笑道,“等侯爺回來,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麽樣子呢!”
如此一來,徐慎行的世子之位就真的無望了。
可見凡事隻要用心,終究能達成心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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