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閣雖然是青樓,卻也不是單純的青樓,而是西北一帶的消息中心,跟咱們京城的黑市差不多。”玄空喝着茶,慢騰騰道,“說起來呢,天香閣的主子跟咱們也有淵源,她是無塵師祖晚年的時候在南山上撿的養女,取名南香,長到十四歲的時候被人擄走去了西域,後來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西域前太子之女,當年被仇家追殺才被遺棄,直到她嫡親的侄子繼位才被尋了回去,尊她爲南香皇姑,再後來,她便創建了天香閣,成了生意人,就是這樣。”
“師叔,那怎麽我從來沒聽你們說起過呢?”謝錦衣很是不解,當初拜師的時候,善忍大師告訴她,他唯一的師弟就是玄空師叔,再無他人,如今竟然憑空冒出來一個南香皇姑是無塵子師祖的養女?
更讓她納悶的是,前世她也沒聽說過這個人。
“都說了說來話長了,你怎麽還問?”玄空有些不耐煩道,“這事你應該去問你師父善忍,要不是他,估計也不會有天香閣。”
謝錦衣見玄空這樣說,心裏便明白了幾分。
算起來,南香皇姑應該比善忍大師小一些,當時兩人正當年少,青梅竹馬,郎情妾意,卻因爲種種原因沒能在一起吧?
見謝錦衣不再問,玄空扭頭看了看她,輕咳道“丫頭,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如果想知道就快問,省得到時候你師父責怪我多嘴。”
此事憋在他心裏五十年了。
他急于找個人傾訴一下那些往事。
“師叔但說無妨,是我問您的。”謝錦衣有些哭笑不得,玄空往前傾了傾身子,忙道“你師父善忍年長南香十一歲,對南香如父如兄,南香也喜歡粘着他,就連我們的師父也默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當年南香被擄走後,善忍發瘋般找了她兩年,後來得知她是西域皇姑,才重回到了南山,雖然當時西域跟大梁戰火不斷,但南香還是偷着回來找他,讓他跟她一起去西域,你師父執意不肯,揮劍斬情絲出家爲僧,永絕了紅塵,南香一氣之下回了西域,此生未嫁。”
“原來是這樣。”謝錦衣唏噓不已。
想不到善忍大師還有過這麽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再看玄空,驚覺他們師兄弟雖然經曆不同,結局卻是如此相像,都有過心上人,卻陰差陽錯地失去了她們,先後出家避世。
“有時候我就想,咱們南派是不是被人施了魔咒,我們師兄妹三人竟然都沒有姻緣。”玄空歎了口氣,又道,“丫頭,你雖然不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但是你既然入了我們南派,就是我們南派的後人,師叔希望你不要步我們的後塵,好好在京城成家生子,壯大咱們南派醫術,南派以後就靠你了。”
“師叔,我也不想嫁人的。”謝錦衣淡淡道,“我可以收弟子,一樣可以傳承南派。”
“胡鬧!”玄空猛地拍了下桌子,黑着臉道,“姑娘家怎麽能不嫁人?若是連你也沒有姻緣,咱們南派會被人笑話死的,以後誰還敢加入咱們南派?”
他們這一代就這樣了。
她絕對不能步他們的後塵。
謝錦衣起身就走。
算了,以後不跟他探讨這個話題了。
“丫頭,你,你若是真的看上那個小白臉,管他什麽門楣不門楣的,師叔幫你把他抓來,你們先成了親再說!”玄空在背後喊道,“我跟你說哈,我是你師叔,你得聽我的,你必須找個人嫁了,多生幾個孩子,從中挑兩三個有資質的男丁繼承南派,這才叫傳承!”
謝錦衣頭也不回地出門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師叔真是的,越說越離譜,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
小蝶已經在清心苑門口等了好久了,見謝錦衣回來,忙颠颠上前扯住謝錦衣的衣襟,悄聲道“姑娘,錢姨娘來了,在屋裏等您好久了呢!”
“她來幹什麽?”謝錦衣有些意外。
除了謝錦玉,她跟其他姐妹都是兩看相厭,更說不上是姨娘們了。
就是楊姨娘,她也不經常跟她來往的。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好像是跟三姑娘的親事有關,今兒顔家人來過,說是來商議三姑娘跟顔公子的親事呢!”小蝶消息向來靈通,見謝錦衣問,忙道,“聽說吳姨娘不同意,還跟伯爺鬧過,伯爺氣得還打了她一巴掌,說她不該幹涉姑娘的親事,說她逾越放肆,最近錢姨娘跟吳姨娘來往密切,說不定是爲了此事來的。”
謝錦衣點點頭,沒吱聲。
“姑娘回來了。”錢姨娘笑容滿面地迎上來,謝錦衣不冷不熱地看了她一眼,“姨娘可是有事?”
“姑娘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勞累了大半天,姑娘當真是辛苦。”錢姨娘絞着帕子,見謝錦衣面無表情,耳根泛紅道,“五姑娘,三姑娘如今婚事已定,六姑娘又是提前出嫁,如今就剩下咱們二房你四姐姐跟姑娘了,姑娘聰慧,日後提親的必定大有人在,隻是可憐了你四姐姐……”
謝錦衣會意,靜靜地聽着,并不搭話。
當年她被徐氏捧殺養得驕縱不堪,錢姨娘雖然沒有落井下石,卻也是冷眼旁觀,且以她爲戒來教育謝錦如,到如今,錢姨娘跟謝錦如在二房也隻是旁觀者般的存在,遇事隻會躲避,靠耍小聰明來自保。
憑良心來說,她并不想插手她們母女的事情。
見謝錦衣不語,果然錢姨娘又開口道“姑娘,如今二夫人禁足,二爺又一向不管事,咱們二房就隻能仰仗姑娘了,姑娘在外開醫館,見多識廣,奴婢想請姑娘幫忙留意物色個好兒郎給你四姐姐,還請姑娘不要推辭。”
謝錦如怎麽說也是二房的女兒,她跟謝錦月不一樣的。
再說他們二房的事情一味地仰仗大房是不行的,就算是顧老夫人,也不可能給謝錦如找個好婆家的。
“姨娘,老夫人知道此事嗎?”謝錦衣沉聲問道,“我竟不知,如今府上姨娘也能過問姑娘們的親事了。”
看樣子,二房也應該整治整治了。
“姑娘,奴婢知錯……”錢姨娘慌忙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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