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有分寸的。”徐氏沉默半晌,又道,“伯爺什麽心思我明白,若不是二爺不成器,我也不會走這一步,若真的有人說什麽,我也不怕,伯爺從樊城請的康嬷嬷明日便抵達京城,伯爺說,康嬷嬷最是擅長此症,定能治好我的病。”
謝堯說,康嬷嬷是樊城大名鼎鼎的神醫。
論醫術,并不次于太醫院的太醫們,甚至善忍大師或者是蘇姝。
就算真的東窗事發,她也不怕。
她求子本身就沒有錯。
“夫人,奴婢自然知道夫人是爲了看病,但伯爺是那樣的心思……”池媽媽眸底一沉,皺眉道,“總覺得夫人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
她是過來人。
知道男人起了心思是怎麽樣的。
想想就覺得後怕,若是兩人一時沒忍住,那……她不敢想下去了。
萬一夫人再因此事送到莊子裏,怕是就真的沒機會再回來了。
“并非我願意選在卧龍寺,而是康嬷嬷是吃齋禮佛之人,指名要下榻在卧龍寺。”徐氏不以爲然道,“畢竟那康嬷嬷是伯爺找的人,他總得事先過去安排一下的,伯爺穩重之人,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雖然池媽媽是她的心腹。
但這樣的私密之事,她暫時還不想告訴她太多,恰恰相反,她覺得身邊有個傾慕自己的男人,感覺還算不錯。
況且這些日子,魏氏還要張羅謝明淵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根本不會注意謝堯每天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甚至是什麽時候回來。
池媽媽再沒吱聲。
程琳玉顯然也聽說了楊姨娘去清心苑的事情,掀簾走進來,開口便道“母親,聽說楊姨娘從清心苑出來,心情很是不錯,回去就打賞了屋裏的丫鬟,估計是五姐姐答應替她撐腰,想聯手對付咱們,以後,您還是不要爲難楊姨娘。”
得罪了謝錦衣,可不是鬧着玩的。
她那個人,别看平日裏不聲不響的,陰險着呢!
“難不成我還怕她不成?”徐氏冷哼道,“她如今失了勢,老夫人也不待見她了,橫豎我才是二房正主,什麽時候教訓姨娘還得看她的臉色了!”
一個妾室,一個賠錢貨,她們就是聯手能鬧出什麽名堂來。
等她有了身孕,看她怎麽收拾她們。
程琳玉有些不悅道“就算如此,母親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動靜鬧大了,您知道老夫人最喜子嗣,若是真的傷了楊姨娘,母親還不是得跟着倒黴,我出嫁在即,母親還是收斂一些爲好,要不然,我豈不是跟着丢人?”
好不容易徐二夫人不鬧騰了,若是她這邊再出什麽事,那她還要不要嫁了?
“你還看不出來嗎?你五姐姐和那賤人就是仗着你出嫁在即,才聯手想要對付咱們的。”徐氏見程琳玉這樣說,恨鐵不成鋼道,“咱們若是一味忍讓,豈不是正好如了她們的意?這事你不用管了,安心備嫁便是。”
謝堯說,他會盡量給程琳玉争取兩間鋪子做嫁妝,讓她着實歡喜了一場。
如今,她有謝堯在背後撐腰。
誰都不怕!
程琳玉臉色一沉,轉身就走。
不管了,愛咋咋地吧!
後晌,醫館一開張。
趙璟桓便早早去後堂等着謝錦衣,閑來無事,便走到書架前,随意抽了本書看,是本費腦筋的藥材集,他翻了幾頁便放回了原處,難以想象,那女人是如何能讀進去這種枯燥無味的醫書的,他是連看都不想看的。
身後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殿下怎麽又來了?”
後堂并非是休息室,而是給女眷們把脈看診的所在。
男人都是在正廳那邊的。
趙璟桓便把來意細細說給她聽“樊城若是能建成荷花湖,戰時必能抵禦西域鐵騎,隻是湖中之水,得去北戎通融,讓他們把烏山之水借給咱們才行,故而此事還得謝姑娘出面周旋才是。”
“怎麽說?”謝錦衣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男子身着一襲寶藍色直綴,愈發顯得器宇軒昂,貴氣逼人。
他神色淡然肅穆,乍看上倒不似之前的那個纨绔王爺了。
“北戎王有九子一女,唯一的公主自然被視爲掌上明珠,隻是這明珠因喜食肉食,身子臃腫不堪,不堪入目,”趙璟桓說豐滿的時候,目光在謝錦衣身上落了落,揶揄道,“這公主到了待嫁之年無人求親,北戎王苦惱不已,若是公主體态恢複得跟蘇大夫一樣,北戎王肯定會歡喜不已,到時候,借水一事自會順理成章的。”
北戎王向來油鹽不進。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殿下的意思,讓民女前往北戎給公主瘦身?”謝錦衣有些不可思議。
路遠迢迢的,她才不去呢!
“自然不是。”趙璟桓目光爍爍地看着她,似乎極力在她臉上搜索蘇姝的眉眼,半晌才道,“本王負責給謝姑娘揚名,把消息送到北戎去,一個月後,北戎公主必到京城,謝姑娘自己也得盡快恢複容貌才是。”
這麽好的醫術藏着,豈不是暴殄天物?
他可想念她,想念得緊哪!
“好,那就這麽定了。”謝錦衣很是爽快地答應下來,又問道,“不知左硯堂眼下如何了?”
之前她想知道什麽事情,還能去謝明淵那裏打聽。
可是如今,謝明淵竟然也打聽不到左硯堂的消息了。
“兩日前就已經死了!”趙璟桓輕飄飄道,“因他生前供出餘太後之事,父皇才沒有牽扯到他的家人,左夫人說想要回老家給他發喪,故而知道的人并不多。”
謝錦衣沉默地點點頭。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這手上終究還是沾了人命的。
“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多慮。”趙璟桓似乎看出她的糾結,安慰道,“别的事情不提,太子随從還不是命喪他手,若細究起來,還是便宜了他呢!”
聽趙璟桓提及太子,謝錦衣又問“最近太子怎麽樣了?”
“一直吃着你上次留下的藥,皇嫂說,他近來嗜睡,一睡就是大半天,其他的,還是老樣子。”趙璟桓正色道,“等太孫過了生辰,本王便會把他接到景王府讀書,用心栽培,将來以承大統。”
謝錦衣心頭跳了跳。
有些難以置信,難道趙璟桓真的并無奪嫡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