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玉是安平伯府嫡長女,嫁的是建平伯府世子陳宏文。
也算是門當戶對。
隻是陳家兄弟姐妹衆多,關系錯綜複雜,作爲嫡子長媳,又是陳府的世子夫人,謝錦玉縱然再怎麽八面玲珑,也難免心力交瘁,整日爲諸多瑣事奔波操勞,鮮有空閑回娘家探望走動。
陳宏文生母袁氏早逝,建平伯又迎娶了嫡妻的庶妹小袁氏做了繼室,小袁氏過門後,接二連三地生下兩子一女,自覺穩了地位,才給建平伯陸續擡了兩房姨娘,兩房姨娘又先後生下兩子三女,如此一來,陳家可謂是家族昌盛,子孫綿長。
每每說起來,魏氏總是埋怨謝堯,沒有替女兒好好把關長眼,嫁了這麽個人家。
明明近在咫尺,母女倆卻不能時常相見不說,謝錦玉在婆家還需要應付諸多小叔子小姑子,想想就替她頭痛,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大姑爺陳宏文待謝錦玉還算不錯,才不至于謝錦玉在陳家孤立無援。
“……昨兒跟着前來送年禮的劉媽媽說,陳府二少爺上個月就相看了兩家姑娘,最後定下的是崇正街梧桐胡同薛家的姑娘,薛家家世雖不如咱們安平伯府,卻勝在家資豐厚,據說能陪送兩間鋪子呢,大姑娘婆婆很是高興,話裏話外地點撥咱們大姑娘出身勳貴又如何,還不如薛家富有,大姑娘生性純良,原不願意跟她計較,她婆婆卻變本加厲,出言愈加不遜,大姑娘忍無可忍,跟她婆婆争辯了幾句,她婆婆卻說咱們謝家的女兒沒有禮數雲雲,大姑娘都氣得哭了好幾次了呢!”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謝錦衣跟徐大少爺鬧得那檔子事。
才讓小袁氏抓了把柄的,想到這裏,魏氏愈發覺得謝錦衣不順眼,惹禍精!
“哼,她有什麽資格說咱們安平伯府的女兒沒有禮數,我看她才是用心險惡,故意挑釁咱們姑娘的。”顧老夫人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謝錦衣,不悅道,“等大姑娘正月裏回娘家,我跟她說,若是小袁氏再如此欺負她,我可是不答應的。”
顧老夫人最喜大房嫡子嫡女。
對大姑娘也很是疼愛!
“大姑娘有母親您護着,是她的福分。”魏氏最是了解顧老夫人的心思,趁機道,“劉媽媽還說,陳家三少爺在崇正街新開了家胭脂鋪子,生意不是很好,那天小袁氏還說讓他去咱們家鋪子跟着學學呢!”
“若是他想學,當然可以的。”顧老夫人答應得倒是爽快,“橫豎是沾了親的,隻要他們開口,咱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就當是爲了大姑娘吧!
“那兒媳就替大姑娘謝謝母親了。”魏氏大喜,“如此一來,量他們陳家也說不出咱們的不是,以後要是再想找咱們大姑娘的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顧老夫人點頭道是。
婆媳倆聲音不大。
其他人倒也沒聽真切。
這時,謝堯掀簾走進來,帶進一陣寒氣,他側身避了避,遠遠站住給顧老夫人問安“讓母親久等了。”
“無妨,你公務纏身,年底自是忙碌,我們剛好也聚在一起說說話。”顧老夫人見人齊了,便吩咐薛媽媽上菜,謝堯施了禮,去了男人那桌。
在顧老夫人面前,謝庭不敢太放肆,很是殷勤地招呼謝堯坐他身邊,兄友弟恭,其樂融融。
因上次花房的事情,謝錦月跟謝錦衣是兩看相厭,跟程琳玉更是無話可說,謝錦如又是寡淡的性子,壓根說不到一處去,故而四人雖然坐在一起,卻無話可說。
倒是徐氏和顔悅色地跟謝錦衣打着招呼“五姑娘,近來身子如何了?要不要再請大夫過來看一下?”
“無礙了,多謝母親!”謝錦衣淡淡道。
“母親,您嘗嘗這個,您最喜歡吃的。”程琳玉大大方方地給徐氏夾了個銀絲小卷,故意打斷兩人的談話,她知道徐氏還是希望回到以前,謝錦衣對她們言聽計從的日子,她氣徐氏至今還對謝錦衣心存希翼,明明謝錦衣跟之前不一樣了好吧?
徐氏似乎還不死心,又夾給了謝錦衣“五姑娘多吃點,我瞧着你都消瘦了許多了呢!”
“難不成母親願意一直這麽胖嗎?”謝錦衣毫不客氣。
徐氏讪讪道“自然不是……”
“母親……”程琳玉很是不悅,闆着臉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您管這麽多幹嘛?”
就憑她一臉的斑,就算是停了黑麻粉,也絕對不會變白的。
這輩子想變美?門都沒有!
謝錦衣把徐氏夾過來的銀絲小卷推一邊,自顧自地地埋頭吃飯。
徐氏頓覺尴尬。
魏氏見狀,微微一笑,也殷勤地替顧老夫人布了菜,慢斯裏條地說道“對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弟妹的,聽聞清平郡主近日跟永安侯來往很是密切,難不成是好事将近了?”
十年前,這兩個人的韻事可是傳遍了整個京城的。
當年永安侯遠征,清平郡主十裏相送,郎情妾意,羨煞多少閨閣女子,哪知天有不測風雲,永安侯身負重傷,康複後落了病根,不能人道,隻得狠心拒了清平郡主一片深情。
清平郡主可是以死相逼,很是鬧騰了一場呢!
後來永安侯執意不肯娶,清平郡主也是剛烈,發誓從此青燈古佛,永不再嫁。
如今,這兩個人突然有了來往,難免讓人浮想翩翩!
“大嫂消息可真是靈通,我也剛剛得知,聽說是晉王世子新建了處宅子,給永安侯下了帖子邀他前去赴宴,恰好清平郡主也在,兩人難免說了幾句話而已。”徐氏不以爲然道,“事情過了多年,想必兩人都已經釋然了,十年前侯爺就不肯連累郡主,如今就更不會了。”
實際上,因爲此事,徐沛跟徐振兄弟倆鬧得很不愉快。
起因是徐沛前去赴宴,徐振派人跟蹤,被徐沛察覺……徐沛很是生氣,他才是永安侯府的侯爺好不好?
“我看未必如此,俗話說,少時夫妻老來伴,郡主既然早就知曉侯爺有隐疾,就算兩人沒有子嗣,也能相敬如賓的。”魏氏感歎道,“人生苦短,想必兩人願意彼此做個伴也說不定。”
最好老天開眼,讓永安侯有個一子半女。
她就是看不慣徐家二房趾高氣揚的樣子,包括徐氏。
“但願如此吧!”徐氏嘴角微翹。
清平郡主雖然身份高貴,但徐沛不能人道的隐疾已不是秘密。
她不信清平郡主願意嫁進來守活寡。
“我倒是聽說,咱們家後面開了家義瀾醫館,大夫是個年輕女子,醫術很是不錯,尤其擅長婦人之症呢!”顧老夫人顯然也不想談論清平郡主,索性轉了話題,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徐氏,對魏氏道,“回頭你跟大姑娘知會一聲,讓她得空去看看,雖說她還年輕,但是沒有兒子傍身,終究是不行的。”
大姑娘前年開春出嫁。
進門有喜,同年便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許是生産時虧了身子,聽說至今葵水未至,一直靠吃藥調理着,也不見有什麽效果。
“母親所言極是,等大姑娘回來,我就跟她說。”魏氏使勁點頭,附和道,“兒媳也聽說了,說那醫館夜裏開張,每晚隻診四人,要想去看病,就得提前約定,排隊的人趨之若鹜,可見那大夫醫術果然了得。”
徐氏對此事原本就比較敏感,如今見老夫人當着她的面說這些,心裏雖然有些不悅,但卻也無話可說。
善忍大師雖說已回卧龍寺,但他終究是男人,看婦人之症難免有些不方便。
不如她也去義瀾醫館找蘇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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