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後微愣。
又見大長公主咄咄逼人的架勢,蹙眉道:“大長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喜歡用竹葉茶漱口,但這竹葉茶并非貢品,茶庫裏沒有,一直以來都是禦膳房現采現炒而成,臣妾不知大長公主爲何有此一問?”
她并不明白皇上的病跟漱口茶有什麽關系?
“哼,你以爲皇上是真的得了風寒?”大長公主冷笑,“本宮信得過太醫院卻信不過你們,若皇後真的無辜,就派人徹查一下那些竹葉茶的來曆,當然,你不願意查也沒關系,反正這事本宮是管定了。”
“難不成是有人要加害皇上?”蕭皇後有些難以置信。
她都沒有動手,誰敢在她之前有這個念頭?
難不成是馮貴妃……若真是馮貴妃,那她剛好一舉除掉她,永絕後患。
“你是皇後,你問本宮?”大長公主一臉嫌棄地看了看她,轉身出了養心殿,擡腳進了慈甯宮。
這裏之前住的是太皇太後,是她生母的居所,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太皇太後去世後,這裏空了幾年,後來餘太後住了進來,可惜的是,餘太後住了不到兩年就去世了。
蕭太後原本是住在儲秀宮的,餘太後去世後,蕭太後才搬了進來,其實太皇太後剛去世的時候,蕭太後就明裏暗裏地要搬到這邊,因爲種種原因才沒有搬成。
可見,在蕭太後心目中,慈甯宮要比儲秀宮尊貴得多。
大長公主跟蕭太後一直不和,以至于十幾年都沒有踏進這個院子了,如今故居依舊,物是人非,她頓覺異常悲涼,甚至不忍環顧左右細看,目不斜視地到了殿門口,守着門口的夜風見是大長公主,不聲不響地退到一邊,顯慶帝早有吩咐,除了大長公主,任何人都不準進慈甯宮。
大長公主爲人剛正不阿,深得顯慶帝信任。
蕭太後剛用了茶點,漱了口,正在書房練字,程姑姑在邊上磨墨,見大長公主冷不丁進來,蕭太後似乎并不意外,緩緩道:“你終于來了。”
她若不來,她就不是大長公主了。
無論多大歲數,還是這個臭脾氣。
“蕭氏,你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大長公主自顧自地坐下,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知道先皇爲什麽不喜歡你嗎?因爲你太工于心計,喜歡算計人心,喜歡權力,若你是個男人也就罷了,偏偏你是個女人。”
“在這個世上,男人有男人的抱負,女人有女人的活法,若是颠倒乾坤,隻會自取滅亡,枉你在宮裏浸潤多年,卻依然是個糊塗的,若是你安安穩穩地當個太後,以皇上的心胸,定能讓你頤養天年的,可你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從你對餘太後下手那一刻,也就注定了你的結局,是你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也怨不得别人。”
“人人都說,皇上視哀家如親母,可哀家卻知道,他對餘太後也是一樣的敬重,否則,餘太後一進宮,皇上怎麽會把她安排在這慈甯宮裏?”蕭太後放下手裏的毛筆,咬牙切齒道,“可見在他心目中,他的生母才配住這裏,之前哀家明裏暗裏好多次,他就是不松口,心心念念地想接他生母進宮入住慈甯宮,哀家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憑什麽要便宜了那個賤人,她不過是個小小宮女,既然逃到民間就索性死在外面就是了,可她還是回來了,回來跟哀家搶奪太後的殊榮,有她在,皇上就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出身,有她在,哀家算哪門子太後?換做是你,你忍得了嗎?”
餘氏有什麽資格入住慈甯宮?
她才是先皇名正言順的嫔妃,豈能容一個小小的宮女跟她相提并論!
“至少我不會像你一樣喪心病狂地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大長公主冷聲道,“明明是你設計害死了餘太後,卻反而污蔑是蘇乾誤診用錯了藥,害得蘇氏一脈抄家流放,這還不夠,你還指使蕭顯放火滅口,讓整個蘇家陪葬,昔日蘇乾對你百般扶持,你卻忘得一幹二淨,蕭氏,你就是一個蛇蠍女人,你死有餘辜!”
就算餘太後活着,也絕對不可能對她有什麽威脅。
都是這個女人心狠手辣,爲了自己的私欲,硬生生地枉送了數百條人命。
“哀家爲皇上殚精竭慮,日夜謀劃,甚至爲了他,哀家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沒有保住,哀家對皇上仁至義盡,賠上一個蘇家又能怎麽樣?”蕭太後越說越激動,拍案而起,“餘氏除了對他有生養之恩,哪裏能跟哀家相提并論,當年老王爺叛亂是何等驚險,要不是哀家護着皇上出逃,皇上怎麽會有今日?就憑哀家昔日之功,就算犯點錯又能如何?”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不信顯慶帝還能揪着這點舊事不放。
就憑顯慶帝依然喜歡用竹葉茶漱口,足以看出,他心裏還是有她的,她相信,皇上遲早會原諒她,放她出宮的。
“不愧是蕭家人,颠倒是非的本事讓人發指,明明是你居功自傲,殘害忠良,禍亂宮闱,不但不知悔恨,還振振有詞說你有功?你這麽做,跟蕭顯有什麽區别?”大長公主緩緩起身,不屑道,“罷了,皇上不忍心殺你,本宮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你蕭太後就在這個慈甯宮自生自滅吧!”
“大長公主是外戚,怎麽能做慈甯宮的主?”程姑姑一向看不慣大長公主嚣張跋扈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太後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親自發話,日常供養不斷,大長公主雖然是長輩,卻也不能違抗聖旨的……”
話音未落,隻聽啪地一聲。
程姑姑臉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大長公主嫌棄地用帕子擦了擦手:“你算什麽東西,竟然敢在本宮面前無禮,來人,把她給本宮拖出去,杖刑二十,以儆效尤!”
夜風應聲而入,拖着程姑姑就走。
程姑姑被大長公主一巴掌打蒙了,正捂着臉愣在那裏,見夜風來拖她,拼命掙紮道:“放肆,誰敢動我……你放開我……”她可是太後的人。
“豈有此理,竟然敢在我慈甯宮撒野,夜風,你趕緊給哀家滾出去!”蕭太後氣急敗壞地上前拉過程姑姑護在身後,怒視着大長公主,厲聲道,“趙芮,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以爲你有多清高多幹淨,大梁之所以有今日戰亂,全是因你當年做的那些破事所賜,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哀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