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抽出身旁人的佩刀,不管不顧的向雲樹砍過去!讓她惺惺作态!都怪她!
雲樹悲痛過切,牽動她給自己留下的無法痊愈的舊傷頭痛劇烈發作!原本伏在李維翰的屍身上的身子扭成了怪異的姿态,根本沒意識到趙的舉動,她也避不開。就連四朵雲的注意力也隻在她身上……
是趙琰,一把握住趙的腕子,解下她手中的的刀,低喝道“不要胡鬧!”
趙再不甘心,也知道此時境況特殊,又衆目睽睽,她無法忤逆她的皇帝哥哥,折損他的威信,隻能狠狠盯着雲樹。
韓聚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看了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桀桀笑道“小東西,感受如何?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雲樹捂着腦袋,撐起身子,腳步有些踉跄的走向牆角的韓聚,面容有些變形。雲嶺這才發現她的異常,忙趕過去扶住她,從懷裏掏藥。“爺,藥在這裏……”
那是唐昭泰配的,緩解她頭痛的藥。
雲樹揮開他,在韓聚身邊蹲下。“很痛快吧?”
“當然痛快!痛快!哈哈哈!”
雲樹的頭痛的受不住,擡起拳頭捶着腦袋。
韓聚笑得更開心,“看來小東西的報應還真層出不窮!老天啊!讓小東西死在我面前,我就死而無憾了!”
他怎麽會認不出趙琰呢?趙琰竟淪落到與雲樹一起躲入這地窖,趙琰眼看着雲樹私自囚人,什麽話都沒說。趙國沒落了!怕是真國來了!
他知道了,趙琰不會爲他做主。他也不必在臨死前揭露自己的身份,暴露他的悲慘境地。就讓他成爲在京城失蹤的京兆尹吧!這一生的努力,毀的一塌糊塗!毀在一個小東西手裏!他不甘心,卻也覺得這是報應,也是抹不開的定數。
就讓他把握機會,盡情的撕扯那可惡的小東西的痛腳吧!
“我呢?”雲樹努力忍住頭痛道,“現在還不能死,不過,你倒是可以。”
“小東西終于有膽子做劊子手了?你爹死的不冤啊!不枉他早就拿命爲你抵罪了!”
雲樹本來要捏住韓聚脖子的手,按在了他的頭上,頓了頓,又重新捏住他的脖子。“現在,你去陪維翰哥哥,好不好?”
“好啊!你先死在我面前!”
“所謂,冤冤相報,就是我慘一回,你慘一回,這才叫報應。今日在你面前,我這已經慘了兩回了,你要不要陪兩回啊?然後,我們再接着比慘,直到不夠慘的那個去死,如何?”
都是不要命的!
韓聚很喜歡這個玩法,他活的不人不鬼,拖着雲樹一起死,再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好啊!”
“我這會兒正頭痛,要不你陪一遭?”
雲樹重新按上他的頭維穴。
雲樹痛的有些麻木的想,爲什麽這就是個穴位,卻能讓人如此痛不堪言?韓聚痛的簡直失了意識。
雲樹松了手,看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該,該我了,松開,松開我……”韓聚還被綁着。
雲樹沒有感情的接着道“對我最好的維翰哥哥去了……”
韓聚又經曆一次幾乎如撬開天靈蓋,把腦子挖出來的痛!他整個人都被痛覺填充了,除了痛,五感皆失。雲樹松手後,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癱到地上,卻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韓聚從地上艱難起來。“這回,這回,該……”
“我母親更愛我父親,她狠的下心,什麽都不管不顧,留下我一個。”
她第一次将對母親的怨言描述的如此清晰。
韓聚痛的生不如死,雲樹松手後,他再不敢靠過去,而是盡力的往牆角靠去。
雲樹神色荒涼的接着道“我夫君……”
韓聚幾乎想鑽進牆肚裏。“你,你,你夠了!你是變着法兒的在我身上發洩啊!要不你給我來個痛快的!”
雲樹擡擡眼皮,“你同意了?”
“我同意個屁!”
雲樹接着道“我夫君……”
“停!停!停!我不要聽!不要聽!”韓聚拼命用腦袋抵着牆,忽然反應過來,瞪着猶在床上的李維翰道“你哪來的夫君?那不是你相好嗎?”
“不是他。”雲樹像撫小動物一樣撫着韓聚蓬亂髒污的頭發,每一下韓聚都禁不住顫抖,因爲雲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在他頭顱内埋下一根針。
“我夫君不喜歡我折騰你,因爲他,我才留你一命至今,可是他不在了。”雲樹說着又要擡手。
“你欺負我!”韓聚擰着脖子避開,他幾乎要哭了,痛覺是那麽難以承受了!雲樹将手按在他的頭頂時,他都想把自己的腦子挖出來,丢到地上踩。
韓聚可憐的語氣讓雲樹的眼淚忽然又泛濫成災,她想起了宋均。被她留在京城的宋均,他此刻如何了?會不會爲了找她,又做出什麽不管不顧的事?不能再耽擱了。
沒等韓聚緩過來再踩她痛腳,雲樹抹去眼淚,向他道“還是不想死嗎?”
“我要看你死在我前面!”韓聚畏懼雲樹再按他的頭,仍然咬着牙道。
雲樹沖雲嶺擡手,“藥。”
雲嶺忙将藥遞給她,可她腦袋痛的簡直要暈厥,抓了兩抓,沒抓住。雲嶺便将藥倒入掌心,喂她吃了。
周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雲樹抱着腦袋蹲了一炷香的時間,顫悠悠的起了身。
爲躺在床上的李維翰理理儀容,她終于回頭向趙琰道“我出去看看,若是無事,我們這就啓程,免得夜長夢多。聖上若是不放心我,可着人與我同去。”
雲樹道出了他的擔憂,趙琰便讓人跟她出了地窖。
李維翰回光返照聽出的那隊人馬并沒有停留,上面的院子和院子裏的人依舊好好的。雲樹便讓趙琰等人出了地窖,收拾東西,再度出發。
夜依舊黑着,楊千拎着大包的藥,着急麻慌的趕了回來。“爺,藥!”
“用不上了。”雲樹的聲音裏有一種死寂。
楊千抱着藥,看院中人的忙碌,“爺是要走了嗎?”
“嗯。”
“爺?我跟您去吧?”楊千湊到雲樹跟前。
小主人就帶了四個人,而這一大群人,看起來還有什麽重要使命……雲樹給了他幾年安穩日子,他發現這日子太安逸,骨頭都松了,他反而有些想念以前的他了。
雲樹聲音顫抖道“維翰哥哥還在地窖中,你替我,好好安葬他。等我回來再看他。韓聚他還不想死,你留在這裏,看着他吧。”
“爺,”楊千壓低聲音道,“說句不該說的,韓聚他沒什麽價值了。如今您帶回來的人像是都有來頭,這消息若是傳出去,那不是小事啊!”
雲樹又覺頭痛,皺着眉道“你先看着吧。若事情有變,你處置幹淨了就是。”
“是,爺。”楊千領命。
帶足幹糧和水,趙琰再度出發,一路南下。
雲樹再不跑去找趙琰推銷建議了,雲樹知道他總歸是舍不得帶着他的妻兒送死的。雖然南下的路線她不知道已經替趙琰考慮了多少遍了,可若一再勸他按自己的意見走,就顯得别有用心了。多智近妖!她的好心,常被人誤解爲别有用心。腦袋痛過,倒讓她想起了這些。
一路,趙琰要停則停,要走則走。休息時,雲樹抱着自己的槍發呆,雲嶺他們拿東西給她,她就吃些,不拿給他,她就忘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雲樹不跑過去跟他絮叨自己的想法了,趙琰覺得有些空,像是有些建議被忽略了,于是他想起了雲樹之前的話。
趙琰擡眼看雲樹,卻見自己的大兒子竟然站在雲樹面前,挺着小皇子的威儀端看着她。
雲樹回過神,看她面前的小家夥。“小皇子找我有事嗎?”
“你究竟是誰?”小皇子學着他老爹的“威嚴”道。
“我是雲樹。”
“雲樹是誰?”
“雲樹是我。”
“大膽!你竟然跟本皇子繞圈子!”小皇子燃起“薄怒”。
“小皇子爲什麽要問我是誰?”
“書中有雲,‘紅顔禍水’,我覺得像是在說你。”小皇子一本正經道。
“小孩子知道什麽是紅顔禍水?”雲樹嚴肅道。
“簡單的說就是,‘漂亮的女子是非多’!”
小皇子還分析的頭頭是道,這孩子也太早慧了!雲樹禁不住看了他老爹一眼,正對上趙琰的目光。雲樹以詢問的目光看他,趙琰轉了目光看向遠處。
“一路奔波,小皇子不累嗎?一會兒我們還要趕路呢,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皇子對雲樹岔開話題不滿意,可是他小孩子,一路颠簸,确實是累的。母後懷裏有弟弟,父皇……那幫禁衛軍又太冷,于是他想給自己找點存在感,可聽雲樹這麽一說,他意識到自己的小身闆有多累。
雲樹向他伸出手,小皇子“勉強”接受雲樹扶他一把。雲樹撫他在自己身邊坐了,讓雲嶺弄些東西給小皇子。
雲樹幫小皇子理理鬓發,看着這個原本萌軟的小皇子,擺着原本不屬于他的“強勢”,有點像小時候拼命裝堅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