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皮又癢了?”
這回雲樹沒開口,宋均“熱情”的開了口。
宋均話音剛落,室利身後溫順的美嬌娘就不溫順了,當然也沒有鬧什麽,而是三人一小隊直接擡步,迤迤逦逦出了門。不僅不搭理室利,見雲樹這個主人都沒說一聲,就直接出去了!留下屋子裏的人吃驚的傳遞眼神。
室利尴尬道“她們站在這裏挺煩人的,出去了也好。”
雲樹不覺笑的燦爛。室利看上的女子,不僅形貌上有秀的影子,就連脾氣,也都有秀的硬氣。難得他竟能幾個月的時間裏,這樣的女子就收羅了三個,而且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能夠和平共處。室利的本事委實有長進啊!
外面室利的人來報,說三位娘子回去了。
室利臉上挂不住了,喝道“回去就回去了!做什麽大驚小怪?這點小事還來煩我!滾出去!”
雲樹忍笑,“你不去追人?”
“天天看她們,都看煩了,走了清淨!”
雲樹也沒說别的,隻是喝着茶與宋均眉目傳情。
室利清清嗓子,打斷了郎情妾意。“雲樹,我能回來住嗎?”
他拖家帶口的來,竟是打這個主意。
雲樹正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京城被攻破,你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那你爲什麽一點不着急?”
“我着急有用嗎?我着急真國就退兵了,還是我着急趙國官兵就格外能打?”
“老朋友都來向你讨主意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室利抱怨道。
“若是讓趙國君臣知道你這般不看好他們,你可就沒什麽好果子吃了。回官驿去吧。我若有能力,會考慮你的後路的,不過,你凡事還是要靠自己,也多長點心。”室利既然開打友情牌,雲樹便給出了朋友的勸告。
送走室利後,雲樹就讓雲奇帶着衆雲雲去囤糧炭,讓雲寶去益生堂将醫治外傷的藥都扣下,不再出售,另外再去多囤積一些,又讓雲藏去大量購買衣棉。這一切都是分批悄悄進行的。
堯關被破,京城被圍,外地大軍來京城救援也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京城之困,一時半會兒怕是解不了的。
事情交代完,雲樹重新窩回了宋均懷中,讓他講講完顔澈其人,分析分析真國的戰法,就如勾欄裏那些說書的一般,不過宋均的分析可比那些說書的講的深刻多了。
半個月後,城外的守軍已經支撐不住,殘兵敗将被收回城内,是趙琰的大度與大膽,他是頂着被真國大軍破城的風險讓傷殘的兵士入城的。
雲樹不再黏着宋均了,換上男裝,手中握着遮面的巾帕。“修儀,我要出門了,你好好待在家中。”
“你要做什麽?”
“我是大夫啊。”
“我陪你去。”
“我倒是很怕趙琰再想起來讓你去暗殺誰。有了上次的經曆,恐怕完顔澈身邊如鐵桶一般,去了就是送死。你好好在家裝病。
“可是我不放心你。”
“我帶這麽多人呢,隻是去醫治傷員。我晚上回來。放心。”雲樹踮腳吻他一下,遮上面巾出了門。
雲樹手下的人,如她一樣好學,此次她就帶了二十個懂得醫藥的雲雲,來到了城牆下。城外防護部隊撤了回來,城牆的防護功能就被用上了,攻守之戰正當時,不時有傷員被擡下來。
雲樹正觀察的時候遇到了老熟人。
“讓開!讓開!大爺還沒死呢,就撞上穿白衣服的人,真是晦氣!”
雲樹回身,彎了眉眼。“許将軍,别來,您小恙啊!”
此時的許霖肩上中了兩箭,血流的不少,臉色都有些白了,就是脾氣還是不小。
“你又跑來湊什麽熱鬧?”許霖認出了這個穿白衣遮面巾的人,沒好氣道。
雲樹看看周圍,傷員不少,軍醫很少,許霖這個級别的将軍受傷下來,軍醫竟抽不出空先看他的傷。
“我來給許将軍拔箭治傷啊!”雲樹指指他身上翹棱棱的兩根羽箭。
許霖覺得這不知羞恥的小女子是來看熱鬧,加嘲笑他的。一生氣就擡手用蠻力的将箭杆給折斷一根,牽動傷口,痛的他眼前一黑。
雲樹伸手扶住他,如其他傷員一般,靠牆而坐。許霖也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雲樹招雲嶺将東西帶過來,匣子打開,各種刀具、針囊、藥瓶等,一應俱全,竟比軍醫的裝備還齊全。
許霖眼看雲樹從其中一個屜子裏拿出一雙奇怪的手套,張手戴上的同時,她身邊的人已經備好了藥酒、刀具。雲樹以目示意雲嶺解開許霖的盔甲,她自己則用藥酒擦拭刀具,準備給許霖拔箭。
“你會不會拔箭啊?老子沒死在真國人箭下,再死在你刀下可虧大了!”
許霖本不想讓讓雲樹給他拔箭,可是剛才逞強折斷箭杆,他這會兒血流的厲害,他眼前都有些黑了。
雲樹沒回話,将一方白布折了折,又将一種不知名的藥水撒在上面,而後捂在了許霖的鼻唇之上。許霖瞪大眼睛哼了兩哼,就昏昏欲睡了。
雲樹收了帕子給雲嶺,幹淨利落的給許霖拔箭、止血、敷藥、包紮,下手果決、精準、輕重适宜,整個過程幹淨利落!處理完許霖身上的兩根箭,雲樹倒出一枚藥丸塞入他口中。
要爲許霖處理傷口的軍醫過來時,雲樹正在拔箭,爲了許将軍的安危,他沒有打斷雲樹,而雲樹的手法讓他很吃驚,他這個老軍醫都似不如他!
見雲樹終于處理完許将軍的傷處,他趕緊上去給許霖按按脈,“您是給許将軍吃的什麽藥?”
“許将軍愛發脾氣,他這傷口可不允許,幫他穩住心氣。”
“請問您是?”
“在下雲樹。益生堂的大夫。我看傷員太多,過來幫忙的。您若信得過雲樹,請允許我爲兵士們治傷,我自己帶了藥來,還帶了一些幫手。”雲樹向身後的雲雲們擡擡手。
雲雲們很好分辨,他們如雲
樹一樣,都穿白衣,隻是沒有遮面。他們身旁還有兩輛車,滿載着藥物。
老軍醫猶豫這個人可不可信,許霖醒過來,忍不住痛哼。
“雲樹你這小混蛋要謀殺我啊?”
“許将軍身上有傷,不可再動怒。再說,我可是救了你。”雲樹對許霖的反應一點不驚訝,仿佛這樣的兵頭,她已見過好多。
許霖這才發現他身上的箭羽已經沒了,傷處也被包紮好了,而拔箭時他竟全沒印象,還不覺得痛,他是清醒過來才覺得身上痛。
“你剛才在我鼻子上捂的什麽?”
“一點迷藥。”雲樹滿不在乎道。
“你這小混蛋,竟然敢給本将軍用迷藥!”
“隻有一點罷了,不然拔箭時你早痛暈了。”
老軍醫忙道“許将軍您現在可不能動怒。這位大夫的手法我也看了,确實精到。他說想來幫忙醫治傷員,您拿主意吧,我先去忙了。”
眼見又下來一波傷員,老軍醫立不住,不等許霖回話,拔腿就跑了。
雲端打來一盆水,雲樹也不摘手套,直接在盆中洗了手,那染滿血迹的手套便潔白如初了。雲河端來一盆,酒!許霖聞見了酒味,他眼看着雲樹又将手放進那盆中洗了。
手套也不摘,就在身前擎着兩隻手。
“你這是什麽手套?好生奇怪!爲什麽血迹一洗就掉?爲什麽又要拿酒洗?”
“這個啊?是我從海外帶回來的,血水隻染了表層,卻無法滲透,一洗就掉了。用酒清洗,是爲了更加清潔,好爲下一個傷員處理傷處。許将軍,你是否允許我救治傷員啊?”
雲樹在簡羅時,發現有當地人将一種白色的液體塗在布料上,那布料便可防水。雲樹将她防護雙手的手套在那白色的液體中過了一遍,那液體晾幹後,手套上便多了一層有韌性的東西,這層東西不僅增加了手套的厚度,而且使手套具有了防水的功能。而那白色的液體,是從一種樹上取下來的。
帶着手套處理傷處,不僅避免她與傷員之間的接觸的尴尬,還能快速将手清洗幹淨,好處理下一個傷員。
許霖看着雲樹的手套出神,沒回答她的話。
“你倒是能不能做主啊?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去找你的上司!看看你那痛的直叫的兄弟,你還有功夫發愣?”雲樹不客氣道。反正她再客氣,許霖也不會好好與她說話。
“行行行,你快去吧!看在李維翰那小子的份兒上,我信你一回。你可要好好給我這些兄弟治傷,我可替你擔着責任呢!”
許霖還要絮叨,雲樹卻沒一句廢話,已經投身到她的戰鬥中。
連雲樹,一共二十一朵雲。三人一組,四組共十二人治傷,五個煎藥的,兩個劈柴打水的,兩個看守馬車抓藥,井然有序。
許霖簡直想說訓教有素!可他忍住了,他怎麽能去誇雲樹這樣一個到處抛頭露面的女子呢?更何況,哼,她忙起來正兒八經的樣子,根本沒工夫搭理他,他才不要去碰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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