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麽又提?”
雲樹拼命想忘記的事,宋均再次提起,她整個人就像被烙鐵燙過。
“我想知道,你說這些話,是爲了轉移我的注意力,還是堯關,有你惦記的人?讓你想去,又不敢去?”
宋均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的自信,在雲樹這裏,散入塵埃。
“我想聽姝兒你的真心話……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愛我,還是一直将我,将我當成誰的替代品……”
雲樹眸色複雜。
“你就是你,沒有把你當成誰的替代品。”
“那你愛我嗎?”
雲樹剛要開口,宋均捂上了她的嘴。
“姝兒,你說了多少謊話都沒關系,可是這次,我想聽句真話。你好好想想,你愛我嗎?”
雲樹看着他,英氣的眉眼,俊俏的輪廓,高挺的鼻,花瓣兒一樣柔軟的唇。她的目光又回掃他的眸子,那眸中的神色似深情,又似擔憂,還有一絲的隐忍的痛,她覺得自己的心被勾住了,微微的抽搐,微微的痛,禁不住捧住宋均的臉,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愛你。”沒有鋪墊,沒有解釋,隻有三個字。
宋均微不可察的抿了笑意。
“如果愛有十分,你愛我有幾分?”
雲樹閉上眼睛,又深深吻了他一回,抵着他的額頭,眼眶發熱,“八分。”
所謂冤家,就是一邊鬧的不可開交,一邊感情卻不可阻攔的升溫。回京的路上第一次開口說愛他,是爲了哄他高興。在他幾次三番的鬧騰下,她說出那三個字,反倒更真了。不知不覺間,竟然已有八分,她自己都覺吃驚。
宋均雖然鬧騰,每次鬧騰後他也更貼心一分。一個爲她改變自己,爲她洗手作羹湯,一心待她,與她一起離經叛道的宋均,她如何能不愛?都是孤身一人,也更互相憐惜,但最後的兩分,卻還有好長好長一段路要走,或許她根本走不到,永遠走不到……
“姝兒,你說的是真的嗎?”宋均幾乎狂喜起來。
雲樹長睫微垂,沒有看他,歉意道“抱歉。”抱歉隻有八分。
“不,不抱歉,謝謝,謝謝姝兒愛我!”宋均抱住她,有些語無倫次,他忽然覺得,他的生命還可以飽滿起來,是多麽難得,隻因她的愛……
宋均抱她在腿上,側頭細細吻着她,雲樹的眩暈一點點加深,宋均也是。
從這個溫柔、甜蜜、悠長的吻中停下來時,兩人皆恍恍然,不知天地爲何物,相視着傻笑。然後整整一個下午,兩人就那樣擁坐在床上,什麽都不提,也根本想不起來,隻有滿心的愉悅。在這眩暈的愉悅中雲樹噙着笑意睡着了,沒再微微擰着眉頭。宋均舍不得放她躺下,就那樣一直抱着她,有一種地久天長的感覺。
其後幾天,她都不找雲雲們來回話了。她好像有點上瘾,對他的吻……她甚至能一整天賴在他懷裏,向他索吻。當他逗着她不給時,她一雙靈動的眼睛裏竟像寫着孩子似的失措,他便不忍心再逗她,要什麽都給。
邊關打的昏天暗地,可那都像是相隔幾百年以外的事了,時間那麽安靜,想都想不起來了。
雲樹變的十分粘他,就連他去淨房,她都不顧形象的在外面等着他。見他出來就滿面歡喜的撲到他懷裏,開始他雖覺尴尬,卻也十分的喜歡她這麽粘着他。
他給她煎藥,内調外敷,讓她一身的傷痕快些好。她就坐在他身邊,歪靠在他肩上,看跳動的火苗她都能看的滿心歡喜;褪下衣衫給她敷藥,不多的接觸都能讓她情動。
他也是第一次品嘗到,愛情,竟然能讓人快樂成這幅模樣!現在,她的愛,有,十分了嗎?宋均暗自揣測。這樣想着想着,他猛然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來。此時的雲樹櫻紅的唇,微微嘟着,上面凝着一層天然的光澤,隻那一層光澤就像在說“吻我”,而雲樹忽閃着眼睛看他,展顔一笑,又湊過去要吻他。
宋均覺得他就是有點患得患失!這樣的雲樹是他以往所渴求的,而今竟然覺得她不正常!可她這樣,真的正常嗎?
他吻着她,在她身上細細探索,想看出她究竟是哪裏不正常。她的喘息,呻吟,眼中滿滿的情意與對他殷切的渴望是那麽強烈而急切,是真的,不是裝出來的。可爲什麽,總隐隐覺得有一絲不太對勁呢?
八分的愛,八分的坦誠,十分的珍惜。她爲什麽惦記堯關,她開不了口。
京城飄落第一場小雪的時候,堯關被攻破了!
堯關距離京城并不遠,調兵都來不及!兩日夜的功夫,真國大軍兵臨城下,京城被困!!
堯關被破,讓很多人都難以相信!
以往真國人攻打趙國,在冬日都會退兵修養,天寒地凍,實在不好攻城,可這次真國不僅不退兵,還用一種奇怪的東西,聲勢如天雷,堯關的城牆硬是被雷劈了一般,塌陷了一大截,真國大軍借勢攻入堯關。
把這消息帶給雲樹的是室利!
這些日子在京城過的舒适極了。雲樹說的不錯,趙國溫婉可人的女子确實不少,他有些樂不思蜀了。
可京城被圍,誰還顧得上他?若說有誰會護他?也就隻有雲樹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雲樹,在危難之時,成了可靠的大腿!聽到真國大軍兵臨城下的消息後,他第一時間跑到了雲宅,帶着他的三個美嬌娘去抱大腿。
雲樹正歪在書房的小榻上,倚着宋均,聽他給她編故事。宋均手裏的并不是本故事書,而是本地理志,旁邊丢的是一本山海經和幾本志怪話本。
聽到禀報,雲樹起身打開書房的門,室利已經沖到了門前。
雲樹的目光越過室利,看到他身後的美嬌娘,她們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點秀安娴時的影子。雲樹沒理室利,卻忍不住側頭看看宋均。
“怎麽了?”宋均也看出那些女子身上的影子,他以爲雲樹要與他計較什麽,話說的也不太自然。
雲樹對他笑笑。“沒事。”
其實,雲樹心頭,有些許疑惑。看到室利找人的特征,她想起之前宋均幾次說她把他當成别人的影
子,不是真的愛他。她在心裏搖搖頭。或許她的審美觀變化不大,但她愛宋均,那就是宋均,不是别人的影子。
室利生氣道“雲樹!我說了半天,你怎麽一點也不上心?”
雲樹回過神,“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京城被圍困了!”室利有些氣急敗壞。
雲樹眉頭微皺,隻吐出兩個字,“詳情。”
雲樹這般淡定,室利也不好再跳腳,深呼吸平靜一下心緒,便将他知道的消息全倒了出來。
堯關被破,這次來的還是真國國主和大王子,不過帶的兵更多了!上次大戰後,西郊大營奄奄一息,從各地調來的六萬精銳兵士匆匆訓練幾個月,就與真國大軍交鋒了!室利一點也不看好他們!
“據說你們那那堯關城牆屹立百年不倒,這次竟然倒了個徹底!難道是天命啊?”
“城牆是怎麽倒的?”雲樹禁不住追問。
“天雷滾滾來,劈塌的!”室利危言聳聽道。
“看來是天命要讓你的命斷送在趙國。”雲樹吓唬室利道。
“雲樹,是你帶我來趙國的,你要負責!”
雲樹被氣笑了。
“室利,你在趙國這段日子,可沒少學東西,‘無賴’這兩個字的精髓都被你學了個徹底。”最初的室利國主可是有些純的。
雲樹牽着宋均轉回書房,撩起衣擺在正堂的主位坐下,“說說吧,你想讓我怎麽負責?”
“送我回簡羅。”室利趕上幾步毫不猶豫道。
兩國交戰,他這個來遊學的小國主可不想遭池魚之殃。
“那你計劃讓我怎麽做呢?”室利的獅子大張口并沒有讓雲樹過于驚訝。
“這是你該計劃的事!”室利的語氣甚至有些理直氣壯。
“你是這麽想的?”雲樹端起茶盞,悠然喝茶,都不看室利的。
“是的。”雲樹的樣子讓他禁不住有些心虛了。
“嗯。”雲樹放下茶盞。“這茶不錯。小棉,給室利國主添盞茶壓壓驚。”朝旁邊的位置擡擡手,“說了半天話了,坐吧。”
室利這才意識到他一直站着跟雲樹說話的,而雲樹早就坐了下去,這讓他這個國主覺得有些失面子。他撩袍子坐下,三個美嬌娘就順服的立在他身後。雲樹想說什麽,終究沒開口。
“雲樹你怎麽一點不着急?難道已經有了計策?”室利終于對雲樹一直悠然的樣子吃驚了。
“我很榮幸,室利你這般高看我。西郊大營的數萬兵士你都不相信,跑來向我一個小女子求救。不過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沒辦法這個時候,送你和你的美嬌娘回簡羅。”
室利這時意識到,确如雲樹所說,他太相信雲樹了!以至于腦子都不好使了……不過,好像也不對。在見到雲樹的那一刻,他已經莫名的心安了許多。
室利忽然呵呵一笑,接過小棉奉上的茶盞,“好些日子不見,雲樹你怎麽又變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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