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香雖然對邊境戰況了解,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堯關有天險可守,真國打了近百年都沒能越過一分,是以,真定府的大軍壓境,與他濟陽城的逍遙日子有何關系?隻是因爲卓淵的緣故,他才對戰況多一分關心。
雲樹回來的這些日子忙着安葬江雨眠,對于邊境的消息根本就不清楚,隻是離開白樹村前的一晚,師父在練習場同她說的話……師父再一次讓她重複她當初的誓言。她的心有些重。
宋均察覺她的異樣,用目光詢問她,“怎麽了?”
雲樹對他微微一笑,用目光回答 “沒什麽。”繼續向李行香探聽真定府那邊的情況。
雲樹一個女子,對邊境消息的關心,大大出乎李行香他們的意料。見過世面的雲家女,果然不一樣啊!就連他們男子都不怎麽關注的戰況,雲樹卻表現出十二分的興趣,而且引導着他們将所有的消息盡可能的吐露,而且分析的頭頭是道,聽得他們熱情大漲!<i></i>
戰争于男人是點燃熱血的催化劑。一直在努力從雲樹身上找不足的馮傲看她的目光也認真了起來,方钰也慷慨将自己所知的消息盡皆倒出。
江城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對女子的仰慕之色,卻收到了宋均狠狠的一眼。江城吞了口口水,不敢再看更多。可面上發窘,心中發甜,臉皮有些紅。暗自慶幸沒人注意他。
是以,這場别有用意的相看,在雲樹的主導下變成了邊境戰事彙報會。這次聚會的主導者何清商則成了最冷的存在,那幾個家夥與雲樹聊的熱火朝天,完全忘了他!何清商終于明白,雲家女美之極,但不是嬌花,他的内院養不下……
頹喪之下,何清商出門淨手,竟沒一人發覺。他苦笑,覺得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垂眸往回走,因爲出神,卻撞到一個人身上,未待他擡頭看清是誰,就被人一把掀開,重重摔到地上。這讓他火從心頭起!<i></i>
今天走的什麽背運?美人兒看不上他也就算了,可在濟陽城,還有人敢這麽對他!是不想活了?擡眼卻看到幾張兇狠的異國面龐。有一個趙國人忙擠過來,挂着讨好的笑要扶他起來。
何清商甩開那人,立起身子,拍拍掌,鳳凰台的黑衣護衛便出現了。何清商指着那幫異國人道“請他們出去,好好招呼着!”
沒錯,鳳凰台是他老爹做後台,他開的。在濟陽城,他爹是老大,也就意味着他是老大!他沒因雲樹的冷淡态度而做什麽,那是他還顧慮着一絲君子之風。這波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異國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耍橫!可真是不知死活!
雲樹正與衆人在雅間談論的熱火朝天,忽然聽到門外紛亂的聲音。李行香沒想到在濟陽,還有人敢在何清商的地盤上撒野,正要詢問,卻見屋子裏沒了何清商。他們幾個被雲樹帶的,竟然把今晚的正事給忘了,何清商大概被他們幾個氣死了!<i></i>
雲樹聽到外面似有熟悉的聲音,便坐不住,開門出去,正看到室利的人
與一撥黑衣護衛動手。室利則像是喝多了,在旁邊氣吼吼的用簡羅話嚷道“你們這些大逆不道的人!竟然不把本王放在眼裏!”
雲樹忽然有些想笑,這一路走來,室利把這話說了好多遍,都是說給她聽的,如今終于換個對象了!想笑歸想笑,可是發起狠的何清商,面色十分的不好。
任千智在旁苦勸何清商不要與不懂禮節的異國人計較,何清商根本不給他一絲面子,他今晚心中的氣很不順。
雲樹把任千智叫過來,室利還在咋呼。任千智看到雲樹,宛如看到救星!
“雲爺!”
雲樹對雲嶺招招手。室利的人正跟何清商的黑衣護衛過招,沒成想身後轉出雲嶺,輕而易舉把室利拖走了。眼見國主有了更牢靠的守護,室利的手下,打的更放心了。雲樹皺眉,用簡羅語吼了一嗓子,“都給我住手!”<i></i>
室利的人隻守衛他這個國王,并不聽雲樹的話,于是雲樹的手捏到了室利的脖子上,語氣冰冷道“我說都住手!聽到沒?”
室利不可置信的看着雲樹,一時沒反應過來。室利的人瞥見雲樹竟然對自家國王下了手,再不與那些護衛打,轉而将雲樹圍住。因雲樹捏着室利的脖子,他們不敢妄動,隻用簡羅語讓放開他們的國王。
雲樹并未放手,而是問任千智究竟怎麽回事。任千智将事情的經過向雲樹講了一遍。雲樹用簡羅語将室利的手下威懾一通,告誡他們這不是在簡羅!不是别人碰他們一下,就可以大打出手!他們就二十來個人,再把事情鬧的不可收拾,她也護不了室利!室利的人終于安分下去。
雲樹制住室利,卻沒下狠手,反應過來的室利一直掙紮亂吼。威懾住室利的手下後,雲樹抽出左手中指上的梅花戒指,輕輕一彈,變成了一枚梅花金針,用簡羅語道“你要是再不安分,我就下針給你醒醒酒!”<i></i>
室利雖然喝多了,但話他不是聽不明白,看到那長而細的金針,他閉上了嘴,不再鬧騰。沒辦法,怕疼!哪怕喝醉了還是怕!雲樹收了戒指,将室利丢給雲嶺,自己向何清商走過去。
何清商等人被雲樹的表現驚住了,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
雲樹向何清商端正的行了一禮,挂上誠懇的笑,開口道“這異國人是我朋友,此次是随我來趙國的。他在自己的國家橫行慣了,不懂趙國禮節,冒犯了何公子。還請何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說完又是一禮。
今天晚上,雲樹第一次展露璀璨笑顔,明豔不可方物,卻是望着他一個人笑,迷得何清商更愣了。
“請何公子高擡貴手!”雲樹看何清商擺這麽大的架勢,便知道不是個吃素的,便又請求了一遍。<i></i>
何清商終于回過神,望進雲樹的眸子裏,他硬不下心去反對雲樹的請求,揮揮手讓衆護衛退下。“既然是雲樹的朋友,我便不計較了。”面皮微紅。“今晚未能與雲樹好好叙談,不知雲樹明日
可方便再叙?”
雲樹這般的女子,美貌驚人,見過大世面,會說異國話,會武功,懂得事體,處事潇灑至極。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的内宅未必養的下,可是他更心動了。
雲樹面帶歉意道“何公子相邀,雲樹本應領受,但實在不巧。雲樹有事,需要往京城一趟,明日正要啓程。”
“明日便走?可你剛回來啊?”何清商驚道,全然沒注意這話過于親昵。這屬于雲樹給點陽光,他就燦爛起來的。<i></i>
雲樹淡笑,“事不待人。今日之事,多謝何公子大人大量。待雲樹歸來辦婚事,一定多敬何公子幾杯,以表雲樹謝意。”
一句話,斷了何清商的所有念想。
何清商立即後悔不該那麽痛快的放了那異國人。雲樹向李行香等人道“今日與幾位老友相談甚歡,實爲意外之喜。隻是,我這朋友喝多了,爲免他再鬧事,我先帶他回去。待雲樹辦婚事之時,各位老友可要來雲宅喝杯喜酒啊!”
李行香與方钰捧手道“一定,一定!”
馮傲今晚還沒對雲樹挑不是,她竟然就要走了,他心中有些遺憾。
江城卻步态款款向雲樹走過來,柔聲道“小樹啊,我果然沒喜歡錯人。”<i></i>
雲樹笑,“喜歡錯了!”挽起宋均的手,“這才是我的人!”
江城輕輕皺眉,遺憾道“小樹啊,你一點沒有小時候好玩了!”
雲樹歪頭,輕輕朝宋均歪了歪頭,調皮道“我長大了嘛!收到請柬,記得來喝喜酒啊!”
江城微微撇嘴,“到時候一定多灌你幾杯!”
雲樹笑,“一定奉陪!”
雲樹走後,衆人反思,才發現,雖然明知道雲樹如今是女兒身,但她的言談舉止,行事作爲完全收服了他們。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把雲樹當成男子來看了!他們平日裏侃大山,都沒有剛才與雲樹這一番暢聊來得痛快!沒有哪個女子會這樣邀請别的男子去喝她的喜酒,但雲樹就這樣大方的邀請了,他們還拿她當兄弟一般的接受了!<i></i>
因爲何清商的意圖,因爲江城身上的那份柔婉,爲了讓宋均安心,雲樹就那麽堂而皇之、衆目睽睽的挽了宋均的手,直到二人登車離開,那手,就沒再松開過。這有多麽于禮不合,宋均就有很多倍、很多倍的開心!
馬車内,宋均握着雲樹的手,含着壞笑道“雲爺?”
雲樹挑眉,“怎麽了?”
“好喜歡,好喜歡雲爺,怎麽辦?”
雲樹湊過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壞笑道“這麽辦。”
“好!”宋均将雲樹攬入懷中,深情吻了下去。
雲樹被吻的整個軟倒在宋均懷裏,宋均忽然問了一個他在心中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姝兒爲什麽那麽關注邊境的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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