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樹着女裝爲亡夫送葬。那日雲樹一行剛出城,雲家女驚爲天人的美,便傳遍了整個濟陽城!雲樹走的這兩天,濟陽城中議論塵嚣而上,焦點卻隻有一個雲樹。大家談論着,卻發現,除了雲樹的美貌,他們對數年前沉寂下來的濟陽雲家卻不甚了解。
有人爲了多探尋些消息,導緻雲家藏書閣顧客盈門。有消息靈通的發現,城中流傳的一批海外貨是出自雲家!
待雲樹一行人回到雲宅,僅僅半天的功夫,雲家的門檻就要被媒婆踏平了。
人家兩日前剛送亡夫下葬,她們這就着急麻慌的上門提親,雖然于禮不合,可是機會都是搶回來的!這些搶上門的媒婆背後,都有濟陽城的金主砸銀子!不趕的緊些就要被别人搶了先,那可真要後悔半輩子了!
雖然雲樹抛頭露面,還嫁過人,但美貌驚人!更難得的是家資深厚,背景深厚通商口岸對出海之人的審查是非常嚴格的!不是人人都能出去,還安然回來的!她一個小女子卻帶着大批海外貨歸來!相比于京城高官林立,在濟陽,雲樹是名門之後!<i></i>
媒婆們舌燦蓮花,娶妻的!納妾的!填房的!連要入贅的都有!
按照雲樹的意思,根本都不想讓她們進門,可是舅舅樂得不行,已經讓人進了門,擺了茶,端了架子要好好爲他的外甥女挑個好夫婿。
雲樹沒有計較,宋均卻去聽了那些媒婆誇耀的話,心思沉重的進了風華院。雲樹正歪在美人榻上聽雲寶彙報事情,見宋均面色不愉的進來,就讓雲寶暫停彙報,先出去。
宋均在雲樹身邊坐下,将她從榻上撈起來,緊緊抱在懷裏。
雲樹撫着他的背道“這些年,舅舅一直覺得愧對我母親,也沒有照顧好我。隻是讓舅舅開心開心,明日便不讓那些人進門了,等。。。”
雲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宋均打斷了,“姝兒,在馬六甲,我有一筆銀錢。”<i></i>
船隊路過馬六甲時,他并沒有帶雲樹去看他的财富。經過馬六甲的商船,絡繹不絕,船上滿載寶貨。他的那筆寶藏,是在等雲樹的三年裏,因爲無聊、郁悶,打劫來的。
其實也不能說是打劫來的。他控制了馬六甲,往來的商船都要給他上供,才能順利過路,其實是方便他查驗雲樹回航的船。馬六甲地方雖小,那幾年,宋均也算是一方小諸侯。隻是他離開馬六甲,帶着微薄的希望去找雲樹,就沒想再回去。馬六甲的控制權就被他随意的丢棄了,但那大筆的過路費還在。
在雲樹叫他修儀的日子裏,他知道雲樹心裏還是希望他能幹淨些的,他便不想讓她知道那筆金銀的存在。他雖然知道雲樹并不在乎銀錢,可是聽了那些媒婆的誇耀,他忽然覺得,他給雲樹的太少了。。。<i></i>
雲樹明白他的心思。
“不要聽那些媒婆瞎胡吹。不是說,因爲想要開心,才和我在一起的嗎?不要總是心事重重的。等京城的事解決了,我們就成親,好嗎
?你的那筆金銀,等我們再去馬六甲的時候,你帶我去看,好嗎?”
“姝兒~”
她的聰慧,他隻說一句,她便全部明白,解他所有的心結。
“我們會有孩子的。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是開心的。修儀,餘生,我想好好過。陪着我,好嗎?”
“好。餘生隻用來陪姝兒。”他将雲樹抱的更緊了。
晚些的時候,雲樹收到了請柬,是小時候跟卓淵帶雲樹勾欄瓦肆到處玩的那幾個,要邀她喝酒。這時候邀她喝酒,一看就是别有用意,但既然是打着幼時的交情,雲樹也不能不給面子,便換了男裝,帶着宋均與四朵雲去了。<i></i>
鳳凰台是濟陽城的第一酒樓,裝飾奢雅,背景深厚,一般的酒樓是不敢叫這個名字的。
雲樹到了鳳凰台,鳳鳴間内已經坐了五個年輕人。
衆人見進來的兩個人都穿男裝,但雲樹面上,女子的美态再也壓不住,膚若柔荑,唇櫻鼻挺,眉色翠微,一雙眸子光影灼灼,璀璨奪目,顯得整個人如仙如靈!比起幼時招人的可愛,風采更勝!
衆人都愣在原地,而雲樹竟然沒有認錯人,一一見過。
自卓淵去了真定府,雲樹就沒再同這些小夥伴耍過。數年過去,衆人面貌都是大變樣,隻是看裝飾打扮,雲樹還是猜個不離十。
李行香,人如其名,身上總是香氣染人;方钰的腰間總是挂着一件祖傳玉佩,價值連城;江城,人如其姓,一點沒有名字的“城”的強硬,隻有滿江春水的柔色,雲樹不免多看他一眼;馮傲還是一派傲然之色,看什麽都帶着傲氣,再好的人或物,隻要他開口,都能評出幾分不足。此刻,他正帶着兩分挑剔的目光打量雲樹。<i></i>
可是裏面還有一個她不熟悉的。卓淵的其他朋友她不認識,卓淵每每帶她出去耍,就是這四個。“這位是?”
李行香忙介紹,“這位是何知府家的的大公子,何清商。”還扯扯何清商的衣袖。
何清商從愣怔中回過神,忙向雲樹端方的行了一禮,“見過雲。。。”他本想說見過雲小姐,可是雲樹男裝見人。。。他的心亂跳,竟然不知道怎麽稱呼好了。
“何公子好。叫我雲樹就好。”雲樹對他行了個男子的見面禮。
江城看着宋均,柔聲道“這位是?”
宋均這些日子對“江”字過敏,連薛蘅身邊的江闊他都不待見。瞥見雲樹剛才多看江城一眼,宋均更是不喜歡這個柔态十足的人。爲免雲樹看出來,他硬是忍下不喜。<i></i>
雲樹知道江城之意,唇角微勾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夫婿,宋均。”
“未婚?夫婿?”何清商驚愕道。
“今天雲宅不是媒人盈門嗎?雲樹這麽快就選定了夫婿人選?”方钰驚道。
雲樹點頭。“嗯。選定了。”
然後雅間裏的空氣有些冷滞……何清商已經娶妻,他是想納一個美妾。前日雲樹的美貌之名已傳遍濟陽城,李行香他們是被何清
商要求牽線搭橋,見她一面的。
濟陽雲家也是有名号的書香世家。雖然如今家中沒有男丁,但雲家女才學、容貌、家資盡皆出衆,好像在京中還有一些背景。何清商知府之子,至今隻有一個舉人功名,卻想雲樹與他做妾。<i></i>
李行香雖然并不看好,但他還是答應了,主要是想看出戲,也想看看這多年未見,而今變成女兒身,還身負傾城美名的雲樹。
他幼時與雲樹打過交道。哪怕雲樹看起來好說話,但是他覺得,即便如今雲樹是孀居,若是如今皇帝跟前的紅人真定府知府的兒子卓淵想娶她爲正室,雲樹恐怕也是先考慮是不是喜歡卓淵這個人,而不是所謂的某知府之子。
可這才一見面,雲樹就推出了一個未婚夫婿。李行香眼見何清商面色不好。戲不好看,他這個牽線的臉上也不好看,忙打圓場,先讓雲樹、宋均坐了,讓人上茶、上菜。
“不知宋公子哪裏人士?祖上做什麽的?”李行香替何清商探問道。
李行香也是濟陽世家子,他的父親如今調回了濟陽,正任通判,他與何清商這兩年還是有些交情的。<i></i>
雲樹不想宋均再想起那些傷心的舊事,想要替他答,宋均卻開了口。
“祖上無甚名号,所以我決定入贅雲家。”
雖然雲樹說過成親之事,但對于讓他入贅這個方式,她還沒有與他細談,畢竟宋均曾是讀書人……沒想到他自己開口說了。雲樹看他的目光深了一分,他也眸色幽深的對雲樹笑笑。
何清商雖然是個清俊的讀書人,但形貌、氣質,完全被風輕雲淡的宋均壓了下去他本就風姿卓絕,出門前,雲樹還爲他好生饬一番。雲樹待他用心,宋均也就樂呵呵的任由她饬,對于這一刻的強烈對比,他心中還是很滿意的。
雲樹這準夫婿與何清商,一個決意入贅,一個卻想着納她爲妾。江城都替雲樹選了宋均。雲樹自有大筆家業,何清商卻想要她去做妾,根本就是雞肋都算不上嘛!
而這郎情妾意的脈脈深情,知趣的人便果斷消了心思,可是何清商不那麽想。
雲家無人,落魄爲商賈,又受他父親的管轄,他納孀居的雲樹爲妾,那是對雲家的照拂。雲樹明明懂得這飯局的意思,卻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姿态,讓他生出些不滿。
可人家既有了未婚夫婿,他再想納人爲妾的話也開不了口了,一杯杯的悶酒,隻聽雲樹與李行香他們幾個談論卓淵。
李行香說真定府這些日子不太平。卓靜亭前些年在堯關外一點點奪回來的城池,這幾年又被真國給奪走。今年的戰事已然又開始,在堯關外打了兩個月了。
堯關是真隊進入趙國的最後一道屏障,過了堯關,地勢就是平原,無險可守,真隊可以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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