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樹接着用茶盞熏着掌心,懶得接室利的話。
室利聲音含笑道“雲樹身子不舒服,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我并不歡迎你來作妖。”雲樹嫌棄道。
“作妖是什麽意思?”室利是個好學寶寶。
“作妖就是你沒事找事,跑到我這裏來演戲!”雲樹不耐煩道。
室利笑道“雲樹好好養病,我下次一定不作妖了。”
室利出去,雲樹連送都沒送,她又不是正牌的使臣。對這個上門給她添堵的混蛋,沒踹他一腳解氣,已經很寬容了!然後,她隐約意識到,比起趙國的遼闊疆域與富庶程度,簡羅國實在是個小國,大約這個,也給了她這樣待室利的底氣。
茶盞已經不再冒熱氣了,雲樹扯掉面巾,将一碗微涼的茶全灌入腹中——她需要冷靜。雲深想攔都沒攔住。雲樹恨恨的用茶葉磨牙,苦而澀的茶葉她全咽了下去,想要起身,卻覺腿軟,也有些頭暈。
“叫宋均來。”
一直在門外,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的宋均見雲深喚他,忙進去。
“姝兒~”
雲樹弱聲道“抱我回去。”
宋均抱雲樹回他屋裏,雲樹道“回我屋裏。”
宋均沒有說話,默默往前走。
雲棉将熱好的藥捧進來,雲樹一飲而盡,又漱了口躺下。
宋均站在床邊,幾次欲言又止。
雲樹這會兒實在沒有精神再說什麽,她又起熱了,隻道“我身上很不舒服,抱着我,好嗎?”
不抱着他,他脾氣上來,再跑到室利船上,拿人頭下馄饨,就又是事兒!
宋均上床,将她抱在懷裏。雲樹微蹙着眉頭,很快睡了過去。
宋均卻睡不着。床的裏側是江雨眠的骨灰壇,宋均一會兒盯着它,一會兒盯着雲樹的小臉,一下午心境七轉八換的。
雲樹被喚醒,天已經黑了。
“姝兒,起來吃點東西,吃完藥再睡。”
她吹了風,下午起熱又出汗,身上濕粘粘的不舒服,這會兒腦袋還有些疼。
“有沒有調方子?”聲音也有些嗚齉。
“你睡着時,薛蘅來過,調了方子的。”宋均溫柔道。
接過雲棉遞過來的帕子,給她擦臉,擦手,又讓雲深傳飯。
雲樹歪在他懷裏接受喂飯,但沒吃多少便不吃了,實在沒胃口。
雲棉雲深将東西收拾出去。
“姝兒,你在生我的氣嗎?”
“我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就是很生氣。”雲樹捂着腦袋道。
宋均輕輕給她按揉太陽穴,她沒有拒絕。宋均按了一會兒才道“姝兒,我确實往王宮裏跑了一個月,但,我沒有與她有那種關系。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那你去王宮賞花的嗎?”
“我無聊的想殺人,便去了王宮的寶庫,想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分散我的注意。我偶然遇見了她,園子裏光影不甚明亮,可是她那雙眼睛卻讓我想起了你。”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睡她,隻是每晚在她懷裏痛哭?”
“姝兒,我真的很後悔那樣對你。我從海裏浮上來,你早就走遠了,我覺得我成了一隻活鬼。我當時隻希望她能是你,能原諒我。”
“你答應要帶她走?”
“我希望她是你,她若是你,我才帶她走。可我知道她不是。”
雲樹有些明白了。宋均是以一個爲情所傷的英俊男子的悲傷,勾起了王妃的愛憐之情,而沒有動她身子,又給他的形象加了許多分,覺得此情可托,卻不知道所托非人!
“你真的哭了那麽多次嗎?”
“姝兒~”宋均眼睛有些紅。
“昨晚爲什麽不願意跟我說?”
“昨晚那個女人都那樣了,可你一點不爲所動。而且,明明你也中了迷情藥,你甯願給自己用針,也不願意要我,我覺得你厭惡我。”
言語是蒼白的,雲樹直接吻了他,吻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覺得我厭惡你嗎?”
宋均不說話。
雲樹又吻。
反複吻了好幾次,宋均隻是不說話。
雲樹叫雲棉進來,讓她帶人把宋均的屋子好好收拾一遍。雲棉揣測着她的心意,就将屋子重新清理了一遍,将裏面能替換的東西都給替換了,布置的與雲樹的屋子有些相仿。
揉了揉宋均的臉,雲樹道“秀沒有身孕。”
雲大夫隻看氣色,就覺得秀不像是有孕的女子,可巧雲大夫昨晚抱她的時候,怕宋均下手太狠,還順手給她把了脈。
“至于她給室利戴綠帽,室利沒有嚴懲她的緣由,我不清楚。室利讓她今天演這出戲……修儀,你說室利爲什麽給我找事?是覺得氣不順嗎?”雲樹故意向宋均抱怨。
“我卸了他的腦袋,他氣就順了!”宋均氣狠狠道。
室利是惦記上他的姝兒了!他千山萬水,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姝兒!
雲樹捏捏他的臉,“修儀,醒醒!你把室利撕了,我們回去怎麽辦?”
“你真覺得室利能發揮什麽作用?”
“作用?其實我覺得是一種影響力。哪個國家的當權者不喜歡萬邦來朝的威儀?因爲維翰哥哥和卓淵的緣故,我雖然見過趙琰幾面,但我一個小民,哪裏與他有什麽交情,指望他能罩我?”
宋均道“讓室利去朝見,帶着厚禮請求與趙國建立長期穩定的商貿關系,于兩個國家都是有利的。而你作爲拉關系的,李文聲考慮到國家關系,會對你有所顧忌?”
“修儀好厲害!我怎麽想的你都知道!”雲樹抱着他的脖子親了一口。
宋均終于笑了,他喜歡姝兒這樣對他。
“給我點時間,維翰哥哥的事總能理清楚的。”
“卓淵是誰?”
“他是我回老家後遇到的一個,算是玩伴吧。”
“哪種玩伴?”
“就是,一起纨绔的那種。”
“怎麽會因爲卓淵見到趙琰?”
“卓淵的父親是真定府知府,回京述職時帶上了他。我帶卓淵去玩,可巧在西郊大營外和學宮遇見了微服的趙琰。”
“既然是微服,你怎麽知道是他?”
“猜的。
”雲樹幹脆道。
宋均忍不住捏捏雲樹的小臉。
雲棉來回禀房間收拾好了,雲深端來了雲樹的藥。
吃完藥,忽然想起來,她給宋均開的調養身子的藥,他今天好像沒喝。雲樹吩咐雲深去将宋均的藥熬上,以後每天同她的藥一起熬。
然後雲樹便挂在宋均的脖子上,讓抱她去他的房間。宋均覷了眼江雨眠的骨灰壇,便抱雲樹離了屋子。雲樹越過宋均的肩,看着床上的骨灰壇,直到看不見。
說了好一會兒話,又吃了藥,她又有些迷糊想睡了,但宋均的心結,還是要解的,把午間沒做完的事完成了。
吻,纏綿柔軟,吻,火熱灼人。
桌上一盞小燈,床簾輕軟薄透,照的人面愈發朦胧動人。雲樹撐着手臂,受傷的手撫在宋均的鬓角,解開他的衣衫,在他頸身上吻着。
“姝兒~”動了情的宋均呼吸粗重,聲音變得又沉又啞。“叫我~”
雲樹邊吻,邊喚。“修儀哥哥~修儀哥哥~”
宋均捧着她的臉,狠狠吻着,像是想把她給吞了。
。。。
完事後,宋均拿帕子給她擦手,察覺她的手有些僵。“姝兒覺得髒?”
雲樹吻了他一下。“沒有,隻是不太習慣。”
宋均給自己擦了,起身換了巾帕濕了水,重新拿來給她擦手。瞥見窗縫中透來好月色,道“姝兒,你知道嗎?天下月色隻有三分,你一分不占。”
有點迷糊的雲樹道“那我是什麽?星火?”
“你是月光本身!”
這話如此的美,美到雲樹完全清醒過來,以手撐着腦袋,烏黑的發絲半窩在鬓邊,眉眼盈盈望着身染月色的宋均。宋均的眼中,雲樹側身輪廓凹凸起伏,纖秾有度——佳人側卧美不可言。
有風鑽過窗縫撲進來,雲樹身上一冷,微微動了下身子掩住那冷顫,含笑道“有那麽好?”
“嗯。”宋均十分認真道。
宋均并不擅長照顧人,他身子好好的,不覺得風涼,反覺舒适,直到回床上重新抱着她,才發覺她的身子又變熱了些,卻以爲她是累到了。
室利沒來作妖,後面的幾天雲樹恢複的還是比較順利的。宋均的舊疾,是幾年前雲樹親手加給他的,但如今心境換了,她迫切的希望他的身子能好好的。
這一日薛蘅又來給雲樹複診。雲樹歪坐在床上,粉面含春,眉眼盈亮,動人無比。
“雲爺,這幾日氣色很好,用藥效果也好,病已痊愈。我這個大夫的使命完成了。”薛蘅收了手道。
“這幾日辛苦薛東家了。”
“雲爺客氣了。”
雲樹不再逗他了,兩人又恢複彬彬有禮、客客氣氣的談話方式,薛蘅卻覺得像是少點什麽。看旁邊一直一直盯着他與雲樹的宋均,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監督着,心中搖了搖頭。再坐就顯尴尬,薛蘅起身出去了。
宋均在床上坐下。
雲樹歉意的牽過他的手,搭上他的脈。
宋均揉揉她的臉,“姝兒不要這樣,我并不覺得身上有不好。”
“今天給修儀哥哥換一副藥吃。”雲樹輕輕在宋均的唇上吻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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