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說,他并沒有辦法讓她短時間内赢過宋均,卻鼓勵她向宋均偷師……
真是自家親義父!
宋均說,隻要她給他煮碗魚湯,便把他會的都教給她……
他倒是想的美!她還從來沒有下過廚!況且,那個宋均還要她親自抓魚!她得多好的水性,才能在水裏徒手抓住魚?
這一切的導向,就是向宋均學遊泳!
她明明是家主,卻沒有足夠的實力壓制住宋均,這讓雲樹有一種尾大不掉,以至于有些理解君王的那種功高震主的感受了……
不知道宋均用了什麽方法,由他調教了幾個月後,雲雲們暈船狀況大爲好轉,水上的戰鬥力也提升了一截,可是宋均并沒有邀功的意思,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i></i>
看到宋均的樣子,雲樹反倒覺得是自己狹隘了,她的心胸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開闊……
“宋均?”
“嗯?”宋均搖着扇子壞笑着湊過來。“雲爺有什麽吩咐?”
“你教我遊泳吧。”
宋均眼睛一亮,“雲爺想通了?”
“你教的時候,可不可以,正經一點?”雲樹補充道。聲音裏沒有往日的生氣,還帶有一絲請求的味道。
宋均笑笑,“可以。”
宋均的教授方法是每日劃了小船去外海,一待就是一整天。先是在船上過招,雲樹落水後就教她遊水,潛水。雲樹依然不止一次被他拖到水的深處,宋均卻隻是在近旁含笑看着她。<i></i>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在海水的幽深和巨大壓迫感之下,雲樹看到他的笑臉,竟然覺得安全。
在她覺得安全後,宋均卻壞笑着一點點靠近。雲樹驚慌了,拼力遊走。宋均并沒有限制她的手腳,隻是不遠不近的跟着她,雲樹遊的更賣力了!
出了水,雲樹皺着眉頭道“你不是答應會正經一點的嗎?”
宋均無辜道“我哪有不正經?”看看雲樹,又壞笑,“還是,雲爺你腦子裏都在想着我的不正經?”
雲樹又想揍他,想想還是算了吧。水上水下,船上船下,她都不是對手。
對宋均招招手,一臉明媚道“你過來!”
雲樹從沒這樣對他笑過,宋均失神一瞬,一個猛子紮下去,很快人就在雲樹身邊出現,面上難得的正經,“怎麽了?”<i></i>
“你閉上眼睛,我送你一樣東西。”雲樹蠱惑道。
宋均乖乖的閉上眼睛,唇角含着一絲期待的喜悅。
雲樹抓起他的一隻手,在掌心輕輕放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你不要睜眼睛,感受一下它是什麽?”
宋均收攏掌心,很快面色一變,睜開眼睛,雲樹正笑得花枝亂顫。
“喜歡嗎?”
十六歲的雲樹偶爾還是有一些孩子氣的,在總沒個正形的宋均面前,愛玩的特性表現的多了一些。她不是對手,也擺不起架子,隻好捉弄捉弄他。
看雲樹笑得那樣開心,宋均心頭的那絲驚駭與不愉也沒了蹤影。
那是雲樹剛才在底下的礁石上撬下的一個小海膽,渾身都是尖刺,現在正躺在宋均的掌心。<i></i>
“喜歡。”宋均望着雲樹的眼睛鄭重道。
好吧,雲樹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喜歡不正經的宋均。宋均認真
起來,她覺得難以招架,于是她重新進了水。
雲樹潛水在礁石周圍抓了不少小海魚後,她覺得她可以回去抓大青魚了!
湖裏魚飛蝦跳,水波蕩漾,睡蓮翻湧。
“眉兒,你在做什麽?”嚴世真在岸上擔憂道。
“抓魚!”雲樹出了水面,笑得明媚鮮豔,因爲手中抓着一隻大青魚。“給義父和師父煲湯,好不好?”
“你快上來!想吃魚可以釣,可以網,可以讓雲寶他們抓,你看你,怎麽野成這樣?”
雲樹将魚抛給岸上的雲深,對嚴世真笑道“義父,我再抓一條就上去!”說完又一個猛子紮進去。<i></i>
像是有了經驗,很快雲樹又抓了一條,這才上岸。
洗漱一番後,親自到廚房煲魚湯。
雖然是第一次下廚,奈何學習能力強悍!在廚娘的精心指導下,雲樹做的魚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給義父和師父送過去後,她自己則提着一碗魚湯去酒窖。
“夫君,我今天第一次下廚,做了魚湯,你看味道如何?”
“夫君,我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出海了。”
“夫君,我該怎麽帶你去?”雲樹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我們往南走,隻會越來越熱,夫君該怎麽辦?我好怕再也見不到夫君……”
“雨眠……”<i></i>
雲樹顫抖着撫上江雨眠冰冷的眉眼,泣不成聲。
……
“眉兒,義父說了,以後你做什麽,義父都陪你去,再不叫人欺負你!”
嚴世真聽雲樹說不讓他陪着出海,他很吃驚。
雲樹歉疚道“義父,前些日子是眉兒,眉兒情緒不穩,才說了那些話,還讓義父與師父有了嫌隙,是眉兒不好。”
“眉兒長大了,艱難挫折都是眉兒要學着扛起來的。如果眉兒扛不動了,會回來找義父求安慰的。義父一生鑽研醫術,義父還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必事事陪着眉兒。”
“可是眉兒這些年吃了這麽多苦……”
“義父,眉兒沒有吃苦,眉兒是在長大!長大,總要經曆一些痛苦與挫折。義父并不希望眉兒長成那嬌弱不堪的花朵,不是嗎?”<i></i>
“可是出海那麽大的風險……”
“義父,眉兒會平安回來的。宋均那個海盜頭子,還是好用的!”
重陽過後,寒露起,廣州的台風季過去了,雲樹揮手與義父和師父告别,一行人開始出海南行。
雲樹的船長八丈半,寬約三丈,可以說是巨型船了,上面滿載瓷器、茶葉、藥材、絲綢等貨物。
船後跟着一艘小型的快船,上面是此行的雲護衛們。
“雲爺,你又打不過我,就這麽放心帶我這個海盜出海?”宋均一臉壞笑,湊到雲樹身邊。
“你喝了我的魚湯,要把你會的都教給我。”雲樹雙手按在船闆上,望着海面,頭也不回道。
“爲什麽?”<i></i>
“你答應的。”
“我怎麽不記得了?”
“你會記得的。”
“雲爺這麽自信?”
雲樹轉過頭,對宋均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
“雲爺,說實話,其實,我都不相信自己的。”宋均繼續賣力的拆自己的台。
雲樹對宋均張開手,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瑩潤深幽的珠子安卧在她掌心是那顆定顔珠。
“謝謝你,宋均,珠子還給你。”
宋均捏起那顆價值連城的珠子,擠着一隻眼睛細細瞄着,口中卻漫不經心道“雲爺要是真心想謝我,就該把我的賣身契給我才是。”
“賣身契從來束縛不了一個海盜。”雲樹淡聲道。<i></i>
“雲爺看的這麽透徹?”宋均誇張的擠着眉頭。
“等我們這趟出海回來,你若想走,我便給你自由。現在,我需要你留下來,陪我走這一趟,可以嗎?”雲樹很認真的請求,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你真的需要我?”宋均挑眉。
“嗯。”
海上的諸多風險,即使她做了很多準備,但仍覺不放心,宋均這個前海盜頭子在,卻能讓她放心不少。
“你知道我留下來的居心……”
“雨眠他……”
“他已經走了,他說了不要你守着的。”
“雨眠他是走了,可是他這一生很苦,我承諾要陪他三年的。”<i></i>
“三年,”宋均自語道,“我未必等得了你三年~”
“那不正好?”雲樹微微一笑,轉身不再看他。
宋均忽然笑了,“你很擅長說這樣的話啊?”
雲樹沒說話。
宋均揉揉雲樹的頭,“還是個小孩子啊!”
雲樹别開頭,“好像你多大把年紀似的。”
“好吧。我陪你走這一趟。”宋均接着撓雲樹的頭發,“我教你功夫。”
雲樹怒眉瞪了他一眼。
“希望我這麽費心費力,能有所得啊!”宋均慨歎道。
雲樹沒接話,接着望那無盡的海平面。
如果把宋均比成一把利器,雲樹正學着,如何讓這利器爲她所用。她第一步做的,就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弱者的位置,面對宋均,她也确實弱!所以,她請求。
“雖然舍不得,但,你還是戴上你那面具吧,你越來越不像個男人了……”
宋均盯着雲樹微微出神道。
雲樹皮膚白皙,五官比例堪稱完美,尤其是那雙眼睛!睫毛盈而長,微微翹起,像一把玲珑的折扇,一雙眼睛清亮動人,一颦一蹙,一盼一睇的點滴情緒,落在旁觀者眼中,那都是勾人的情意。
有成語說,明眸善睐,雲樹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若有意用那雙眸子望着你,說是勾魂攝魄也不爲過!
雲樹沒有反對,從腰間抽下面具戴上。
“這麽聽話?”
“你說的話,有時候,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把宋均擺在一個被認可,被尊重的位置,他應該會對此行多些責任感吧?雲樹揣測着。
“那我若說,我其實很想占雲爺便宜呢?”宋均歪在船闆上,逗着雲樹,笑得愈發開懷。
雲樹睇了他一眼,銀制面具形成的暗影讓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幽深。
“三年後,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你覺得如何?”
給他畫一個模糊的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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