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七章:夜訪


雲樹趕回雲宅,風一吹,酒有些上頭,往内院走的步子有些浮,煥梨提着燈籠,小心扶着她道“爺怎麽又去了那樣的地方?”

雲樹眉眼俱笑,“你怎麽知道?”

“爺的身上都是那地方的脂粉氣,與昨晚那女子身上的一樣。頂  點  ”

雲樹擡袖聞了聞,又笑,“你先去準備熱水,我吹會兒風,一會兒就進去。”

煥梨剛要走,又被雲樹喚住,在煥梨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麽。煥梨愣了愣,點頭退下。

雲樹懶懶的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出來吧。”

左邊的假山和右邊的廊柱後,各轉出一個人,雲樹反倒吃了一驚,她隻察覺出一個。

借着昏暗的月色,左邊是李維翰,右邊是江雨眠。≈1t;i>≈1t;/i>

雲樹招手讓他們坐下,看看兩人,盯住江雨眠,“找我有什麽事嗎?”

江雨眠沒見過李維翰,剛才也沒現對面藏了個人,大半夜的這個人就是翻牆進來的,雲樹一點不慌張,還這麽熟絡。

“我見你這麽晚都沒回來,不放心,在這裏等你。”

“出去辦點事,回來晚了。你以後不用等我,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把訓練的事做好才是眼下的當緊事。”

“我不是擔心你嘛。”李維翰總覺得這語氣裏有些小撒嬌。

雲樹拖着聲音道“好,有心了。我這也回來了,去休息吧。”

江雨眠猶豫了一下,“不要再去那樣的地方,對你不好。”

雲樹覺得自己一身脂粉氣要壓不住了,“我隻是去聊聊天,你放心。”≈1t;i>≈1t;/i>

江雨眠忽然開心的想笑,雲樹竟然對他說讓他放心。“真的?”

雲樹點頭肯定。

“小騙子,你還喝酒了。”江雨眠嗔怪道。

雲樹捂住嘴,搖頭,“沒有。”

“我去廚房給你煮碗醒酒湯。”江雨眠說着比劃了一個老大的碗。

雲樹忙道“真不用了,我就喝了一點。”

江雨眠頭也不回道“等着。”

雲樹無奈,又轉臉帶着三分醉意對李維翰道“維翰哥哥這麽晚來,有事嗎?”

“下午時,你走的急,是出了什麽事?”

“一點小事。”

“都死了人了,怎麽還能是小事?”≈1t;i>≈1t;/i>

“維翰哥哥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嘛?”雲樹不以爲意。

“怎麽沒有去找我?”

“我不是要與維翰哥哥保持距離嘛,而且我自己能處理。”聽到這話,李維翰覺得雲樹喝的有些上頭了。

“你準備怎麽處理?”

“挖出真相,找出真兇。”再看看李維翰的臉色,“你不會真以爲我的坐堂大夫和藥材不好,緻人死命吧?”雲樹聲音有些大起來,人也想從凳子上站起來。

李維翰伸手扶她坐穩。“我沒那個意思,我是相信你,相信你的大夫和藥材的。”

雲樹坐穩了,他的那雙手卻舍不得撤回來,而是沉重道“爲什麽去那種地方?”

“都說了,去聊天。”≈1t;i>≈1t;/i>

一身脂粉氣,怎麽可能是隻聊天那麽簡單?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個纨绔了!“你真是一點女子名聲也不要了嗎?”

“女

子的名聲?對我有什麽用?能幫我化解了這官司嗎?”

雲樹的話有些破罐子破摔,李維翰從沒見過她這樣,可是這個樣子的她,讓他心疼,忍不住擡手撫上雲樹的面頰,“對不起。”

雲樹搖搖頭,擺脫李維翰的手,“你沒有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是你妹妹。”

“以後讓我照顧你,替我妹妹向你賠罪,好不好?”

雲樹笑,“無父無母長大的孩子除了容易被人欺負外,還有一個特點是自主權在我。在雲家,我說了算,才不要去你家做個受氣小媳婦!”笑着笑着眼淚掉了出來。≈1t;i>≈1t;/i>

雲樹嬌憨又無助的樣子,讓李維翰心疼又喜歡,爲她抹去眼淚。“答應我。我幫你化解了這官司,好嗎?”

雲樹又笑了,一雙眸子燦若星河望向李維翰,“維翰哥哥,你學會了趁火打劫啊!”

李維翰搖頭,“我隻想要你接受我的心意。”

“那你自己說,三年前爲什麽忽然不敢見我了?”

雲樹就是喝上了頭,問題也能問到關鍵點上,李維翰猶豫了一會兒,“我父親不許我再與你有牽連。”

雲樹又笑,不問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聽話。她知道,李維翰并不是一個嚴格遵守父命的人,一定是痛處被他父親給拿捏住了。雲樹隻說,“現在允許了?”

李維翰語噎,“沒有。”≈1t;i>≈1t;/i>

“那你還跟我說這個幹嘛?”

“你答應我。我回去求我父親,我告訴他,你有多好,我一定會讓他答應的!”李維翰懇求道。

“你父親必是知道我是女兒身,才不許你與我有牽連,三年前他就表明了态度。那時,你幾個月沒出門,是被你父親打傷了嗎?”自己遠在千裏之外,李宰輔不至于是爲了不讓李維翰見她,而讓他面壁思過幾個月。

雲樹戲谑的語氣裏終于有了一絲認真,李維翰把它當成關心。爲了在雲樹面前加同情分,他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是我思慮不周。當時隻想送你一份新奇的禮物,沒想到會給你惹禍,對不起。”

“我很喜歡你的禮物,很高興我能有楊貴妃的待遇,我覺得挨打也是值的。”≈1t;i>≈1t;/i>

“傻話!”雲樹老道的歎了口氣,“放下吧。我跨不過你家的門檻。你早日放下,早日少些痛苦。”

本來還有些玩笑意思的李維翰紅了眼睛,執拗道“若是放得下,若是放得下。。。”

雲樹聽不得這樣的話,打斷他道“他要娶你妹妹,聖旨都下了,我不放下又能怎麽辦?夾在他和你妹妹中間,委曲求全去給他做小嗎?被逼到角落裏,放不下也要放下!”淚水沖刷下,雲樹清醒了些。

“維翰哥哥,我們雖然自幼相識,其實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你并不了解我,或許你所放不下的隻是鏡中的月亮,水中的花,并不是真正的我。”

“你不要想着扭曲我對你的認識!”李維翰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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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維翰哥哥想要我怎麽說?”

“那小子不過比我早認識你兩年!但也隻是那兩年。你去了濟陽後,他卻未必有我了解你!”李維翰額上血管有些凸起。

雲樹忽然苦笑起來,“維翰哥哥,你是來跟我吵架的?吵赢了有用嗎?”

吵赢了?吵赢了也過不了父親的那一關!李維翰有些蔫了。

“你父親不同意,他要是想讓我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或者抹掉我的小命,也是輕而易舉的。我并不想裹着雞蛋殼去撞你父親那塊石頭。”

李維翰眼睛一閃,他不敢相信,雲樹連這個都猜到了,當年父親确實是拿雲樹的性命威脅他的。

雲樹吐了一口氣,“回去吧。我累了。”≈1t;i>≈1t;/i>

“眉兒。。。”

擡眼看到江雨眠端着一窩醒酒湯過來,雲樹覺得頭大他大概要逼自己喝完!順手扯住李維翰的袖子,“先别走!”

“眉兒你。。。”李維翰忽然生出高興起來,以爲雲樹要答應他了。

雲樹指指江雨眠的方向,語氣親昵道“那個瘋子一定是要逼我把那一窩醒酒湯喝完,維翰哥哥你替我喝點。”

李維翰順着雲樹的手看過去,一臉開心的江雨眠。“他是誰?”

“一個朋友。”

“你爲什麽那麽聽他的話?”

“有時候,有個人管管我,感覺也挺好。”雲樹扯着嘴角,望着江雨眠目不轉睛道。

她這個狀态和剛才疲乏的幾乎撐不起雙肩的樣子,簡直是兩個人。≈1t;i>≈1t;/i>

“你看到他,比看到我開心多了。我明白了。”李維翰負氣道。

雲樹扭過頭,“明白什麽了?”

“我走了。”

“真走?”

“嗯。”

“可惜了。”

“什麽可惜了?”李維翰拔不開腳。

“我想起來,他做的醒酒湯味道很好,江南風味。維翰哥哥來一趟不容易,我茶都沒請你喝,就當一起吃頓宵夜吧?”

江雨眠除了端了一窩醒酒湯,旁邊還放了一摞小碗,還有筷子。在石桌上放下托盤,高興道“剛才譜了個曲子,我覺得挺好,你要聽嗎?”

雲樹看看李維翰,點頭,“好啊。”

江雨眠擺了一溜小碗,每個碗裏盛上深淺不一的醒酒湯。拿筷子叮叮咚咚的敲擊着湯碗,玲珑的樂調在他的筷子下傳出來,江雨眠婉轉展喉

君若天上雲

侬似雲中鳥

相随相依

映日浴風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親相戀

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

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

莫作昙花一現

聽的雲樹眼睛霧蒙蒙的,半晌後,“多美的歌啊!唱的人心要化了。有舞蹈相配嗎?”

江雨眠見雲樹喜歡,更開心了,“有,我明天讓她們排練,過幾天就可以看了。”

李維翰不明白她傷心之下,爲什麽還喜歡聽這樣的曲子?

江雨眠将一碗醒酒湯端給雲樹,又看看眉頭微皺的李維翰,給他也盛了一碗。雲樹不說,他也不問這人是誰,爲何夜半翻牆而來。

三個人不再多話,在花園安安靜靜将一窩醒酒湯消滅掉後,才各自散去。

雲樹進屋洗去一身脂粉味,酒也徹底醒了,換了身黑衣,跳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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