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雲樹應付道。
她才睡不着。她若是依然能吃好睡好,就不會瘦的這麽厲害了。
嚴世真看她的樣子,現自己的開解工作并沒有做到位,“要不,義父陪你坐會兒?眉兒好久沒有陪義父聊聊天了。”
雲樹由落寞轉爲慚愧,“眉兒這些日子忙着照顧師父,疏忽了義父。”
嚴世真還是沒忍住,抱了抱他的小女兒,語重心長道“眉兒,你不用把自己活得這麽累。義父這麽大的人,能照顧好自己。那個餘宏在時,确實用心對你了,可是他走了,并不是你的問題。你師父是心緒郁結,混了腦子,才會把氣都撒到你身上。你一點錯也沒有,反而是待你師父盡心盡力。”
偎在義父懷裏,雲樹沉重的心事終于有地方借力了,語氣也慵懶起來。“我知道不關我的事。用心照顧師父,也是我身爲徒兒應做的事。”≈1t;i>≈1t;/i>
“以前總想着,你忙起來,就沒時間傷懷落寞了,可是這些年過去了,我好像想錯了。作爲你的義父,我并沒有好好的呵護你長大,反而是讓你過早的背上了種種負擔。”
“那些家事,我早晚都是要接手的,況且,這幾年,我也做的很好,不是嗎?”
“有句話,你母親曾對我提過。”
“什麽話?”雲樹來了精神。
“你母親也曾想着讓你随我出去走走,行醫救人,去看看這天下,不要像全天下的女人一樣,隻困在後宅。這幾年你走過的路,倒是與你母親的想法如出一轍,你母親該是欣慰的。”
“母親真的這樣說?”這些年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心裏對母親總有那麽一絲怨怪,沒想到母親卻知她甚深。≈1t;i>≈1t;/i>
“但是,她卻也擔心,你若年少便在外遊走,以後,婆家會對你另眼相待。”
“義父的意思是,母親,母親她并不看好。。。”雲樹很是驚訝,在她的記憶裏,母親是很喜歡黎歌的。
嚴世真歎了口氣,“你母親自然舍不得你受委屈。她說這門親事成與不成,都看你的意思,若是有了變故,你不必秉承她們之前的意思,退了,也無妨,她們并不會怪你,隻是希望你過的快樂無憂。”
雲樹的擔憂經義父點明,隻覺心痛。惦念了那麽多年的人,如何能說放開便放開?“義父覺得,如今,這婚事已然出了變故?”
“若不是黎家故意怠慢,便是出了别的變故。義父今日與你說這些話,并不是要打擊你的希望,是想要你有個心理準備,不至于,不至于臨了,太傷心。”≈1t;i>≈1t;/i>
雲樹的心扭成一團,梗的生疼。别的變故?黎歌被李宰輔家的人擄了去,他卻絕口不提,這便是個大變故吧!過了好久,雲樹才開口道“義父,我還是回京一趟吧。益生堂那邊有些事,倒是需要我出面,也正好探查一下黎家出了什麽事。”她不想等了,整日懸着心的滋味太難受了。
嚴世真也深知,等是等不來想要的結果的。“罷了。明日收拾行裝,我與你師父陪你一起回去吧。”
“義父,我自己去吧。藏書閣、益生堂的事,這些年我都能打理的好,這件事,我也能處理好。師父他這些日子剛好一些,若是再帶他回京,我怕他閑起來,心中又不好受。”
“可是你一個女孩子,這婚事,怎麽能自己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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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婚事順利,我自然讓雲寶回來請義父和師父,若是。。。我擔得住。”雲樹仰臉凝笑,笑着笑着眼睛紅了,“大不了再回來,不管怎樣,我還有義父和師父。”
嚴世真重新緊緊抱住他的小女兒,故作輕松道“瞧這話說的。也許根本沒有什麽事,隻是你義父我自作聰明,胡亂揣摩的,吓到眉兒了。”
“是啊,是啊,吓到眉兒了,都怪義父。”雲樹趴在嚴世真的肩上抹着眼淚,笑道。
“都怪我,都怪我。”嚴世真拍着雲樹的背,就像她小時候一樣哄着她。“益生堂出了什麽事?嚴重嗎?”
“也沒什麽大事,萬安堂不太安分,在益生堂動了些小手,我回去教教它如何安分。”雲樹仰臉硬氣道。≈1t;i>≈1t;/i>
“對,雲爺長大了,功夫夠硬!醫術也湊合,萬不能再叫人欺負了!”嚴世真誇張道。
“義父!我的醫術可是您手把手教的!雖然說醫海無涯,可我也是跟着您出過手,救過人的,怎麽能說湊合?”
眼見雲樹面上的憂傷化成了不滿意,嚴世真搖頭,面帶悔恨道“都怪我狠不下心,沒能像你師父那樣好好調教你,不然以你的聰明才智,這些年的學習,足可以出去懸壺濟世了!那才是武能鎮邦國,醫能濟天下!”
雲樹真的被逗笑了,“義父!您這是變着法的在誇自己吧?就是舍不得誇我一句!怎麽說我冬三九、夏三伏的跟您學了這麽些年!”
“義父不是怕你驕傲嗎?”嚴世真笑道。
第二日,祭拜完父親和母親,雲樹收拾了行裝,帶上三朵雲,煥梨,以及改了名字的雲棉、雲深,還有雲天、雲端等十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美其名曰,出門曆練。≈1t;i>≈1t;/i>
嚴世真與辛坦之立在村頭的大樹下,望着雲樹一行十多個人。
這幾年的嚴格訓練,少年們個個兒英挺俊武,尤其是白衣紅馬的雲樹氣質磊然拔俗。因爲要回京城解決問題,一改這些日子的淡淡落寞,俊美非凡,恍若英氣的小将軍要起軍隊攻城掠寨。
“義父,師父,我走了。若有消息,我會送信回來的。”
“路上小心。不管事情如何,都要送信回來,不要一個人扛着。”嚴世真殷殷囑咐道。
“我知道,義父放心。”雲樹又對辛坦之行禮道,“師父放心,眉兒不會忘記師父的教誨。”臨行前她也不忘再給師父吃個定心丸。
辛坦之怔怔的望着雲樹,多年以前,他曾想着這樣送走餘宏的,承載着他的希望與寄托。≈1t;i>≈1t;/i>
“跟你說話呢,怎麽又裝傻?”嚴世真拍拍辛坦之的肩。
辛坦之回過神,心情複雜道“眉兒長大了。”便又望着她不說話了。
嚴世真沖雲樹擺擺手,“去吧,路上小心,我會看好你師父的。”
雲樹飛身上馬,衆人也跟着齊齊上馬,竟掀起不小的氣勢。
雲樹回身道“義父保重!師父保重!”
衆人齊聲道“嚴先生保重!辛先生保重!”驚的樹上的鳥兒們都“叽叽喳喳”飛了起來。
嚴世真點點頭,辛坦之依舊呆呆的望着雲樹。
雲樹回過頭,打馬而去,衆人随後跟上。離村的大路上塵土飛揚,十數騎浩蕩而去。
嚴世真踮着腳尖,想再看看雲樹的背影,卻被身邊的哽咽聲給驚着了。≈1t;i>≈1t;/i>
辛坦之的面上竟挂着淚!
“你,你這是?唉,這些年,我竟冤枉了你,你心裏原來這般看重眉兒!”嚴世真由驚訝轉爲感慨。
“眉兒長大了,我老了,我辛氏一族的族人,終究是做了無國的孤魂野鬼……”辛坦之說不下去了,悲恸之下,抱着身邊的嚴世真大哭起來。
嚴世真很尴尬。
剛才那幫小子一聲吼,已經驚的村民出來看熱鬧了,這個平日不苟言笑的“瘋子”竟然衆目睽睽之下抱着他大哭!
無地自容啊!無地自容!
雲樹急着趕回京城,一直快馬加鞭,對于路上的風物人情根本沒心思再去關注。走到一半時,她們一行遇到了被孟管家派來送信的張元。≈1t;i>≈1t;/i>
急于知道京中消息的雲樹急忙打開信,第一句便是說黎歌職任左司郎中,主管戶部下轄的度支、金部、倉部,就是前幾日的事。卻并沒有解釋爲什麽拖了這麽久才定下任職之事,而且,一經定下便是如此重要的職位!
一個根基淺薄的禮部員外郎的公子,哪怕是新科狀元,哪怕皇帝聖明,也不可能得到這樣重要的職位,下面那些人一定會反對個沒完。相反,如果黎歌的職位是經高官的推介,再入了皇帝的眼,就好說了。
這樣一想,雲樹心裏又急躁起來。
雲樹跳下馬,讓衆人休息一下,便帶着張元來到稍遠的一棵樹下。“黎哥哥出了什麽事?”
張元不明白,“沒出什麽事啊?”
見雲樹依然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張元有些心虛,唯恐自己漏了什麽重要信息,撓了撓腦袋,“雲爺,我真的不知道。”
“你與孟管家一直在京中,一直在關注黎家與黎哥哥的事,就什麽消息也沒聽說?”
張元不清楚也想知道的是什麽事,便将心中有所疑惑的事細細捋了一遍。
“開始吧,也就是放榜那天,我們失了手,黎公子被别家榜下捉婿,給帶走了,我們完全失了黎公子的蹤迹。半日後,黎公子回來了,卻不告訴我們究竟是誰家搶了他,隻是一臉沉重的說沒事了。後來還是孟管家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打探到,黎公子是被宰輔家的人給搶入府中,說是宰輔家的嫡女想要招黎公子爲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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