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用猜,李維翰都能猜出是誰送的花,又是誰收的花,他隻是不願相信。
開始,他以爲,不見那個想見的人,時間長了就會淡掉,一切還會變好。
這幾個月以來,他确實也讓自己盡可能的忙起來,埋頭讀書,練習騎射。父親、母親很是欣慰,連吵鬧的妹妹都被父母訓戒,不敢再去打擾他。
他不知道今天從宮中出來,怎麽會來到那條街上,甚至剛巧讓他嗅到那縷桂花香。心頭像梗着東西的熟悉感覺再度襲來,蘭姿桂香終難忘!可又如何?他除了看着,什麽都不能做。
他不願意讓自己面對這樣的窘境,這不是他,不是他!再也待不下去,狠狠抽了馬兒一鞭子。身後的人,慌忙跟上。
黎歌接過那瓶由眉兒親手打理的,跨越千裏送來的桂花,一下子就懂了詩詞中書寫的情意了,一顆心激動的狂跳。
雲奇看着這個溫文爾雅的黎公子,覺得很是驚奇,因爲這種氣質,和自家公子正兒八經的接人待物時,很是相像。
從懷中掏出那封信,“我家公子還寫了封信給黎公子,我會在雲宅留兩天,黎公子可以慢慢寫回信。”
黎歌覺得眉兒該會有很多話會對他說,可奇怪的是信封很薄。
送走孟管家與雲奇後,黎歌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裏面隻有薄薄的一張紙,展開隻有幾行字,是熟悉的眉兒婉轉流暢,風流潇灑的字體。待看到内容後,黎歌腦中“哄”的炸開,隻覺得滿身燥熱,兩隻手都捏不穩信紙,抖啊抖個沒完。
千裏傳信,隻有這六十九個字,卻字字彈撥着黎歌的心弦。
“春回青盈眸,
隻今生,慕思心久,與君同否?
烏可绾千萬種,随雲飛天成偶。
媚晴日,十中有九。
碧玉清池荷對月,意悠悠,并坐閑思謀。
他年後,共攜手。”
這半年來,眉兒過的如何?又經曆了些什麽?往日那個肆意灑脫,又溫柔可愛的眉兒,竟然寫出了這樣火辣直白的半片詞,黎歌甚至想想都要臉紅。還有這詞的詞牌名,她竟然用的如此大膽,黎歌又是歡喜,又是憂心。
千轉百回的心緒,直到雲奇臨行前,再去學宮,黎歌才将反複重寫後的信交給他。
雲樹的症狀逐漸好轉,餘宏卻開始出疹子。
嚴世真很無語這立竿見影的效果,大概是昨天照顧雲樹,給傳染了。“你這孩子以前沒出過疹子,也不說。”
嚴世真待雲樹絮絮叨叨的關心,如今也用到了餘宏身上。餘宏聽起來,竟也沒有那麽煩了,隻淡淡道“眉兒的病是因我而起,照料她,是應該的。”
“你若是早有這覺悟,你倆都免了這遭病了。”
餘宏不說話了。
或許是時疫,村中的孩子66續續也開始出疹子。謝莞娘并不清楚自己女兒與雲樹的過結,在卓清妍的身上開始出現症狀的時候,就拉着萬般不情願的女兒來到雲宅。
第一個出疹子的雲樹,在嚴世真的悉心調理下,身體已經好了。正對絡繹而來的孩子把脈,與嚴世真探讨體質與病情,在嚴世真的指導下議定藥方,抓藥,包藥,全線練習。
卓清妍自是萬般不願意見雲樹,可是她想見餘宏,這是爲數不多的機會,于是,還是來了。可她未能如願見到。餘宏還在病尾上,被小大夫雲樹關在屋子裏,不許出來見風。
看到卓清妍後,氛圍有些尴尬。
病後的雲樹又瘦了,眼睛顯得更大了,靈動非凡,輪廓更顯分明,儀态端方的爲别的孩子看診,風姿更顯俊逸。
病中的卓清妍燒的面頰飛紅,眼睛含水,眸光一掠,一垂,更具别樣風情。
嚴世真知道這兩個之間的矛盾,可是孩子之間的問題,大人不好插手。
最後還是雲樹微微一笑,“卓姑娘請坐。”同時示意她伸出手腕。
卓清妍知道,雲樹這一笑,是化解之前矛盾的示好。可是那日自己最後那句,“雲樹!你給我記着!”梗在兩人之間,直覺諷刺。
她今日前來,就是打自己的臉,打完,也沒能見到想見的人,至于雲樹示好的台階,她更覺得下不去,心中又懊喪幾分。她不相信雲樹的醫術,也不好開口讓嚴先生來。
雲樹能猜到卓清妍的心思,但也隻能順其自然,二人的疙瘩,涉及餘宏,如今,怕是不好解開了。
雲樹裝成沒事人一樣,認真看診,斟酌藥方,直至送她們母女離開。
雲奇送回黎歌的信,厚厚的一封,千言萬語,涓涓深情,就是沒有雲樹一直期盼的那半片詞。隻在末尾有一句,“我心同。待爾歸,共書之。盼歸來。”
那一句盼歸來,攥住雲樹的心,讓她幾乎想抛下一切,立即回京。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自己尚在孝期,而黎歌還要專心讀書,考科舉。知道有一顆溫暖的心在等着她,盼着她,足矣。
此後,每當雲樹心性難定的時候,就讓雲奇送一封信回京。
嚴世真欣慰許多。心病還須心藥醫,黎歌就是雲樹的那一劑心藥,隻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拔除雲樹的病根。
雲管家将手上的事處理完畢,第一批十二個孤兒粗略教過規矩後,送到了雲宅,年紀送七八歲到十二三歲不等。連帶一個教書先生李馳年,一個教頭林鑒,以及照顧他們的廚婦、仆婦、教養婆子、小厮等盡皆配置齊全。
這十二個孩子中隻有兩個丫頭,其餘十個都是男孩。兩個小丫頭,一個叫小棉,一個叫雨深,名字倒是簡潔雅緻,隻是個個都骨瘦如材,神情也不像那些有家的孩子一樣精神,換了新衣服也顯得空蕩蕩的。
雲樹卻對男女比例失調的如此嚴重而奇怪。
雲管家說,女孩子終要嫁人,還要賠上嫁妝,所以,一般人家不願意養女孩子。有些是一生下來就溺死,有些在家中遇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