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外面,張景已經雇好了牛車,李久山與李大已經在牛車上。張景在門前焦急的踱步。
“勝兒!勝兒!你回來了?”張景急忙迎上去。
“你站住!”雲樹已經不是剛才的哭哭啼啼了。
“勝兒,爹爹已經把事情都做好了,你可以叫我一聲爹爹嗎?”張景可憐兮兮蹲在雲樹跟前道。
“你真當我是你兒子嗎?”
“你就是我兒子啊!你不要不認爹爹啊!”張景又要崩潰痛哭。
雲樹看看餘宏,餘宏正要替她說話,雲樹開口道“你别哭。我要回去了,你,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嗎?”頓了頓又加上一聲輕輕的,“爹爹。”
張景聽到這聲爹爹,歡喜的就向雲樹撲過去。雲樹忙躲到餘宏身後,她不想再與陌生人近距離接觸。
餘宏攔住張景,“你要去嗎?”
“去,去,去。”張景雖然被攔住但仍歡喜不已。
“那你不去準備一下?裏面的事不需要交代一下?”餘宏指了指大牢。
張景點頭道“好,好,勝兒,等着爹爹。”
餘宏看張景樂颠颠跑回去,轉身看了看雲樹,“你真要帶他回去?”
“我想讓義父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瘋了。他要是裝的,我打斷他的腿。”雲樹做出兇臉道。
“他要不是裝的呢?”
“讓義父給他醫一醫吧。他也挺可憐的。”
雲樹的這筆糊塗賬算的,讓餘宏隻想皺眉頭。“要不是因爲他,你的手會這樣?你怎麽反而可憐他了?”
“宏哥哥,這些人活的太可憐了。今天上午,那個人因爲幾句話,就被打到吐血,因爲我伸手去扶他,連我都要被打,是大哥哥爲我擋了那一闆子。我書讀得少,世面見得少,可是這樣的世道,不是我想見到的。如果我有能力,能改變一點,就改變一點。這牢頭是因爲太在乎妻兒,才會瘋魔成這個樣子。他若是好好的,大概就不會做那樣的事了。”
餘宏想起師父的話,她雖是個小地主,卻操着縣太爺的心。可是自己是爲了什麽,跋涉數千裏,改換身份,拜師學藝,是爲了什麽?曾經的目标那麽明确,這會兒他有些懷疑。
“勝兒,勝兒,爹爹把事情都交代好了。”張景換了身兒衣服,興奮的沖出來。
“還有一個人呢?上午不是關進去三個人嗎?”雲樹想起來一直都沒看到那個褴褛漢子。
“他已經走了。”張景道。
“喔,那我們也走吧。”雲樹微微有些很失望,那人竟然什麽都不說,就走了。想想算了,一個妻兒都難以養活的人,怎麽能與他計較禮節?倉廪實而知禮節,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天越來越晚,幾個人還沒回來,嚴世真一次次往村頭跑,最後索性守在村頭。要不是相信辛坦之教出來的徒兒,見過餘宏的身手,他早拔腳去了縣城。
直到夜色暗合,在村頭見到幫李久山拖着闆車回來的那人。那人說李久山父子被關進了縣大牢,雲樹跟着去,就再沒見到他們。
嚴世真再也待不住。
雲樹幾人,一路上沉默不語。
雲樹與餘宏坐在車尾。餘宏一手攬住雲樹,一手抓住雲樹的右手,免得車子颠簸,再碰到她的右手。雲樹雖然手疼,可是折騰半天,也累了,倚在餘宏身上睡了過去。
張景就那麽巴巴兒看着雲樹的背影。
一個身影從牛車邊走過去,腳步卻非常的快。
餘宏微一愣,這一愣,那身影已經過了好幾丈。“嚴先生?”餘宏試探道。
那身影停住步子,轉過身。
餘宏道“停車!”
雲樹被驚醒,看到嚴世真,歡喜的大叫,“義父!”
“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知不知道義父都要急死了?”嚴世真松了口氣。
“出了點事,耽誤了。讓義父擔心了。”雲樹歉疚道。
“我聽說了,你可還好?”嚴世真抓着雲樹打量。
雲樹剛想說“我還好”,卻大叫起來。她的手被嚴世真抓住了。
餘宏想攔沒攔住。低聲解釋道,“樹兒的手指骨折了,因爲傷的是手指,我沒敢動她,怕城裏的大夫不好,所以帶她回來了。”
嚴世真根本沒聽到餘宏的話,他的心已經被雲樹變形的手指揪住。手指順着雲樹的肩關節一路按下去,确定手臂沒有骨折。擡頭對雲樹笑道“看你這個邋遢樣子喲!今天有什麽收獲?”
雲樹望着嚴世真的笑臉,剛要回答,隻聽骨節移位的“咔嚓”聲伴着雲樹的尖叫。
雲樹的小手再度被握住,卻不疼了,隻是腫起來的厚重感還在。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嚴世真關切道。
“手臂不太利落。”
“回去用藥酒多擦拭,舒筋活絡,過幾天就好了。還有嗎?”
“沒有了。義父,你給大哥哥看看吧,我實在醫術淺薄,今天請了大夫給他看了,他好像還不太好。”
李大在車廂内坐着,整個人很蔫。
嚴世真給李大按了按脈,問了哪裏不舒服。“這裏不方便施診,等回去我就給你調治。”
“這位是?”嚴世真看到車廂内,還坐着一個陌生人。
張景昂道“我是勝兒的爹爹。”
嚴世真看看雲樹,雲樹道“義父你也給他看看吧。”
嚴世真剛向張景伸出手,張景忽然怒起來,“你做什麽?”
雲樹像哄小孩子似的道“你聽話,讓義父給你看看,看完我們就一起回去。”
“回我們家嗎?”
張景一會兒正常,一會兒瘋癫的樣子,讓人搞不懂他心裏是清楚還是糊塗。
“嗯,回我們家。”
“勝兒,你終于願意跟爹爹回家了?”張景激動的又要咧嘴。
“聽話,看完我們就回去。”
張景這才伸出手,嚴世真按脈。左脈弦而硬,右脈弦而長,兩尺皆重按不實,一息五至。“有哪裏不舒服?”
張景不理他。雲樹隻好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勝兒,你是關心爹爹的是嗎?”
嚴世真看看雲樹,這是撿了個“爹爹”回來?
雲樹硬着頭皮點頭,“你有哪裏不舒服,說給我聽聽。”
“爹爹心中又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