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看了看後面那三位公子,誠懇道“申公子比較穩重,唐公子和劉公子是比較愛玩鬧的。”
嚴世真不說話。
“嚴先生,我們要下去找公子他們嗎?”
“等會兒吧,讓他們再玩會兒。我在這上面看着他們就好。”
李維翰帶雲樹買了果脯,點心,又帶他看了書籍、古玩、字畫。幾人像模像樣的點評一番。
雲樹比較懂書,向大家強烈推薦了幾本有意思的書;劉承熙是個愛寶的,雖然年紀小,但對古玩還是有一些研究;申思堯家學嚴謹,除了弓馬騎射與兵法,還被要求研習書法字畫,所以他才跟書香世家的李維翰交好,對字畫品評了一番。李維翰在旁邊隻是笑,覺得有了雲樹,這個小圈子才算完整。唐安盛沒有顯出本事,有些着急。≈1t;i>≈1t;/i>
幾人來到佛殿,佛像金碧輝煌,莊嚴肅穆,雲樹上前請香跪拜。
雲樹從李維翰身邊走過去,李維翰眼看他卸去方才的言笑,神思莊重,長睫下一雙美目,此刻蒙上了悲涼,比起第一次見他,柔嫩的面龐瘦出了骨的輪廓。雖然冬衣未褪,身闆依然瘦瘦小小的。
不是面對自己蠻橫無理時的萬分好脾氣,不是被無禮擄虐後的寬宏大度,不是爲自己考慮,爲李家考慮的坦誠真摯,不是新奇好動,不是萌然可愛,不是言笑晏晏。。。短短的一瞬間,李維翰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她的父親、母親,她的依靠被一塊塊抽去,而她僅憑着堅強的心性,一步步向前走去。
這讓少年李維翰心跳變得沉重起來,第一次生出了想好好照顧一個人的想法。≈1t;i>≈1t;/i>
雲樹在父親的喪儀上聽法師誦經,雖然聽不懂經文的内容,可是那沉靜的木魚聲聲和抑揚有緻的誦經之聲,聽得人心緒平靜許多。
雲樹向旁邊侍立的僧人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師父,我想在這佛殿内爲先父先母點兩盞長明燈。”
那僧人見雲樹衣飾稍顯素樸,可是身後幾個小公子服飾卻一個比一個華麗,捧手道,“阿彌陀佛。長明燈者,即正覺心。以覺明了,喻之爲燈,照破一切無明癡暗。爲已逝者點長明燈,逝者可盡享天福,不堕惡道,投生做人,出生在尊貴的佛化家庭。施主是個孝義之人,請随我來。”
供奉過長明燈,僧人送雲樹從佛殿出來。
劉承熙道“想不到雲公子還是個信佛之人,咱們來這寶相寺這麽多次,都是做耍的。”≈1t;i>≈1t;/i>
雲樹神思慘淡道“不過是希望先父、先母早登極樂之地,不要過于擔憂我,是我心中的一個念想罷了。”
這幾位都是父母雙全均健在的,聽了雲樹的話,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接話好了。
李維翰走過去,拍拍雲樹的肩頭,慷慨道“不要擔心,以後我罩着你,沒人敢欺負你的。”
申思堯也走過來,“以後我們就都是朋友了,我們都會罩着你的!”
雲樹看看他們,凝出笑臉道“謝謝,雖然相處時間不長,我已經拿你們當好朋友了。”
唐安盛走過來道“往事不可追,且看看前路如何。好朋友,要不要蔔上一卦啊?”
借着善男信女對菩薩的虔誠,這寶相寺的後面倒是有許多占蔔、算命的攤子。≈1t;i>≈1t;/i>
劉承熙道“這個可信嗎?”
“玩玩嘛,說得好聽就信,不好聽就不信。來來來,雲樹。”雲樹被按倒一個算命的攤子上。
算命的早就注意了這一行衣飾不凡的公子了,堆滿笑道“小公子,是要看相,還是測八字啊?”
“算命,算命。撿好聽的,說來聽聽。”唐安盛道。
算命的捋着山羊胡,一本正經道“這位公子此言差矣,每個人都是有一定的命相的,怎可胡亂說?”
“這樣啊,那我們換一家。”唐安盛拉起雲樹就要走。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算命的一看到手的客人要走,立時急了,“我的意思是,這個,每個人命格都不同,但這位小公子一看就知命相不凡,且告知在下八字,在下好好爲小公子測上一測。”≈1t;i>≈1t;/i>
“這還像句話。”唐安盛挑着眉道。
對于命數,雲樹覺得朦胧而神秘。對于這算命的會說什麽,則完全是好奇。便執筆寫了自己的八字。
申思堯見了雲樹的字,不由贊歎“好字!”
雲樹回頭淡笑,“思堯過譽了。”
算命的接過看了,眉頭微皺,沉吟半晌,又多方掐算手指,方道“這位小公子的八字含四墓庫之土,也就是八方之氣。土能生萬物,庫中八方之氣相互激而出,以後或将呈現萬木逢春的蓬勃命勢。命中含八方之氣者,必将得貴人相助,日後貴不可言,隻是早年會有孤苦,命運多波折。”
算命的一席話,把衆人說得一愣。雲樹确實父母早亡,自己這幾個富家子剛說完以後要罩着他,那他以後的命格貴不可言,是能走到哪一步?是了,雲樹才思敏捷,想來日後金科及第,入朝拜相,也未可知。≈1t;i>≈1t;/i>
算命的看這幾個公子都被唬住了,心中正是自得,雲樹忽然道“這位先生,您剛才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雲樹本來滿心好奇,可是聽着算命的賣了半天關子,就說出這麽段玄言,頓覺無味。這算命的除了編些五行八卦之語,其餘的判詞,幾乎就是他們剛才談話的内容,至于以後命格如何貴不可言?雲樹心中冷笑,難道幾十年之後,還要再找他算賬?
雲樹一語,算命的差點被驚掉下巴。“我這京城第一神算的招牌可是多少年的了,這,這,這是在下從公子的八字中推算出的命格,您這麽說,倒是打我臉了。”
唐安盛率先笑起來,“算命嘛,當然要撿好的說給咱們聽。說的還算不錯,是吧,雲樹?”≈1t;i>≈1t;/i>
“貴不可言的命格?雲樹以後莫不是也要入朝拜相?維翰,這可是令尊的接班人啊!”申思堯湊趣道。
李維翰笑道“得功夫,一定把雲樹引薦給父親。”
他們都是一番好意,雲樹笑道“說得倒也不錯。今日得遇你們,可不是遇見貴人了嗎?”
“這話說的在理,今日我們也算是遇個未來的貴人了。看這天兒不早了,雲貴人要不要請我們幾個小酌一番,慶祝一下啊?”劉承熙道。
雲樹擡頭看看日頭,笑道“确實,現自己未來還有如此的好命格,多虧各位哥哥了。這一頓,自然是不能推脫的,如此,咱們走吧。”說着雲樹從荷包裏拿出碎銀子,付了帳。
算命的望着一行人走後,面露凝重。這小公子聰敏異常,看其八字,日後确實會貴不可言,可是其中的波折起伏,痛苦磨難也非常人的一生可比。自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1t;i>≈1t;/i>
“怎麽,那小公子命格有何不妥,你面色這般凝重?”嚴世真在算命的面前坐下,順手從算命的面前抽過雲樹的生辰八字,目光掃過去,也是一滞。
算命的看到嚴世真,轉換了笑臉,“這位先生看相,還是測八字啊?”
“都不是,過來坐坐。”嚴世真道。
算命的聽了,鼻子差點氣歪,又不得不忍氣道“在下小本生意,先生不若捧個場。”
“我想聽聽你對剛才那位小公子的判詞,再決定要不要算上一卦。”
算命的想從嚴世真手中抽過那張八字,卻被嚴世真避開,塞進袖中。
“這位先生,我們算命的也是有職業操守的,這前面客人的八字,是不能胡亂給人拿去的。”≈1t;i>≈1t;/i>
嚴世真在桌上拍了雙份銀子,“一份買八字,一份買判詞,你要不要說?”
算命的一看算一個命格,多得兩份報酬,何樂而不爲?立刻也不顧什麽行業規矩了,全倒了出來,比跟雲樹說的還全乎。
嚴世真面色微沉,道“以後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像你這樣随便就把客人的命格八字洩漏出去,被厲害的客人知曉了,你可是會吃不了兜着走。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算命的聽得臉色一白。算命這麽多年,這位客人也是奇怪,花錢不算命,而是買别人八字,判詞,買完,還怪自己賣給他了。
“好自爲之啊!”說完,嚴世真起身邊去追雲樹他們去了。
走路的時候,雲樹悄悄拉住李維翰的衣袖,李維翰會意,二人落在後面。
雲樹面有憂慮道“維翰哥哥,我并不了解這城中飲宴之所,若選的地方不當,恐怠慢了。”
李維翰想了想道“放心,這個交給我。”
吃飯的地方是李維翰挑的。百味齋,京城的百年老店,裝飾雅緻,烹、燒、烤、炒、爆、溜、煮、炖、鹵、蒸、臘、蜜、蔥拔都有獨到之處,重要的是價格不菲,檔次夠,在這裏宴請這幾位自然是最相宜的。
要說雲樹請客,李維翰爲什麽挑了這麽個貴地方?其實李維翰是爲雲樹考慮的。
在這百味齋用飯雖然價格不菲,但是可以說明雲樹重視這幾位的态度。雲樹與這幾位結交,第一頓飯,萬不可跌了面子。
進了百味齋,李維翰悄悄拉了雲樹的袖子,二人又落在後面。
李維翰悄聲道“這頓飯我不與你争,而是讓你來請,是因爲,借了這個由頭,你以後若有事情,也好叫他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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