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翰順着祭孔的隊伍往前走,繞進一家豪闊的酒肆,也不理會小二的招呼,徑直走進去,來到二樓,熟門熟路的轉到天橋上,擠過人群來到街道的另一邊。看看樓下的那個人,還在原來的位置上,便放下心,循梯下去。
雲姝眼巴巴的望着黎歌走遠,“好想我也能去啊!”
嚴世真安慰雲姝道“若是平常進那孔廟也十分簡單,可是祭孔慶典不對外開放,我們衣飾與他們不一樣,也不好混進去。”
“我說說罷了,我們還要去寶相寺啊。”雲姝道,擡頭向對面的寶相寺望過去。忽然又低頭對嚴世真道,“義父,怎麽有人跟我是一樣的名字?你聽!”
嚴世真笑道“怎麽知道不是有人叫你呢?”
“義父又說玩笑話。黎哥哥還在那隊伍中呢,我又不認識别的什麽人,怎麽會有人叫我?”≈1t;i>≈1t;/i>
李維翰擠過人群,向雲姝招呼道“雲,,,”本想叫雲小姐,可是看雲姝的打扮,是不想讓人知道女兒身,便直呼其名,“雲姝,雲姝!”這個“姝”字在字音上,倒是男女皆宜。
“還真是!”嚴世真也聽到了,不由回身,卻沒看到什麽人。
李維翰小小少年,個子也不高,此時也埋在人群中,眼見雲姝尋他不到,便招手身邊的漢子,也把自己托起來。
“雲姝,雲姝!”
“義父,我怎麽聽這聲音就像在耳朵邊一樣?”雲姝不由再次轉身,正看到滿面歡喜的李維翰。“李公子,您也來了?”
嚴世真聽到雲姝在與人談話,便完全轉過身來。
“嚴先生好啊!”李維翰道。≈1t;i>≈1t;/i>
“李公子好,這麽巧!”嚴世真道。
“是啊,難得能在這禦街上遇到雲,雲姝,便過來打個招呼。”
雲姝笑道“還沒有人這麽正式的稱呼我的名字呢,好生難得!”
李維翰解釋道“我看你今日男裝打扮,稱呼‘雲小姐’倒是不相宜了。”
雲姝玩笑道“也是,既然是男裝打扮,我該給自己重新起個名字才好。”想了想道,“不如,就叫我‘雲樹’吧!玉樹臨風的‘樹’,也好叫我過一把男裝的瘾。”
“雲樹,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别緻。”李維翰贊賞道。
“李公子今日是出門遊賞?”
“是的。不知雲樹今番出門是?”≈1t;i>≈1t;/i>
“我和義父準備去寶相寺爲父親母親點盞長明燈。”
“我也是要去寶相寺,不如同路?”李維翰試探道。
“我也正缺少同伴呢,正好同行。”雲姝笑道。
這會兒祭孔的隊伍漸漸走了過去,街上恢複了正常的走動。幾個貴公子正要驅馬,藍衣少年眼尖,看到街對面坐在仆人肩上的李維翰,正在與一位也坐在肩上的俊俏少年說着話,神情竟是别樣的歡喜。遂勒住馬道“你們看,那不是維翰嗎?”
“可不是,不是他又是誰?”綠衣少年語言累贅道。
“這小子銀鞍白馬騎着不舒服,非要坐在肩頭,該說他是個會享受的,還是個傻的?”華服少年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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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歡喜的樣子,像是旁邊那個白衣少年有些特别之處吧!”藍衣少年道。
“長成那個樣子,還不夠特别嗎?倒似與維翰兄不相上下,隻是比維翰兄多了些文人之氣。”綠袍少年早看見那白衣小子眉眼别樣俊俏,踢了踢爲李維翰牽馬的漢子道,“奇哉,怪哉,你家公子什麽時候喜歡跟讀書人打交道了?”
“這個,小的不清楚。”
“啧,你天天跟着你家公子,怎麽什麽都不清楚?”華衣少年不滿道。
牽馬漢子頭更低了,心道被嫌棄也好,勝過話說錯了,回去傳到公子耳朵裏,又被打的好。以後與那白衣小姐有關的事,自己還是能躲就躲,少說話,多裝傻。
“不如,我們去看看?”綠衣少年提議道。≈1t;i>≈1t;/i>
“他是抛下我們過去的,顯然不想帶上我們。我們這樣過去,他會不會生氣?”藍衣少年道。
“切,我們又不怕他。”華服少年道。
“您先請。”綠衣少年狡黠道。
“先請就先請!”華服少年驅馬往對面走去。
綠衣少年與藍衣少年對視一笑,也驅馬跟在後面。
其實,寶相寺李維翰早去了好多次,今日本是計劃和那幾個貴公子出城打馬,隻是出城前,想在這禦街上再湊個熱鬧而已。誰承想,意外認出了雲姝,便把他們都給丢下了。
“維翰兄,聊什麽呢?這麽開心?”華衣少年就那麽直沖上去。
正立在道旁與雲姝相談甚歡的李維翰聞聲不由皺了皺眉頭,擡頭看了看對方。“你不需要下馬說話嗎?”≈1t;i>≈1t;/i>
見李維翰面色不愉,華衣公子有些尴尬的跳下馬,緊随而來的綠衣公子和藍衣公子也跳下馬。
李維翰這才對雲姝介紹道“這位是刑部尚書之子劉承煦。”又指藍衣少年與綠衣少年道“這位是樞密使之子申思堯,這位是翰林醫官使之子唐安盛,也是我姑表弟。”又将雲姝介紹給三位少年道,“這位是,,,”
李維翰的介紹讓雲姝吃驚不小。果然是貴公子圈,都是權貴之子。那個劉承煦的服飾氣質倒與初次相見的李維翰有些相像,隻是微胖些,面容不如李維翰的秀氣。藍衣的申思堯看起來斂着情緒,像是個内心有思謀的。綠衣的唐安盛似又陽光又有些淘。這幾次見李維翰的行事倒是一次比一次端莊穩重了。正常情況下,即便是父親在時,自己也沒機會湊到這些貴公子跟前,今日偏是機緣巧合,沾了李維翰的光了。≈1t;i>≈1t;/i>
見李維翰不知道怎麽自己介紹好,便道“在下雲樹,前戶部侍郎之子。”
雖然這三人不是朝中人,但都是家屬,對于朝中之事還是有所了解的。也因此都覺得奇怪,這李維翰,什麽時候和那個身死獄中的前戶部侍郎家的公子搭上線了?隻是見這二人關系甚好的樣子,也不敢故意惹他生氣,便與雲樹客套一番。
“我們正要去城外跑馬,雲公子可要一起?”劉承煦率先邀請。
“跑馬?”雲姝瞥見牽馬的人中有李維翰的人,便明白了些。
“是啊!春風得意馬蹄疾,而今正是跑馬的好時節!”唐安盛道。
“我倒是想去,可是,我如今身份不适宜遊玩,今日是前往寶相寺爲父親母親點長明燈的。”雲樹面露尴尬道。≈1t;i>≈1t;/i>
“無礙,無礙。隻是難得遇見雲公子這般風流人物,請雲公子喝杯茶,總不會再推卻吧?”劉承煦道。看樣子李維翰也不想多介紹,還是自己多套套這看起來呆呆的雲公子的話。
“正是此意。雲公子不要推卻才好。”唐安盛也覺得表兄對這雲公子的态度有些反常,想多了解些。
雲姝回頭看嚴世真。嚴世真見雲姝在李維翰眼中魅力若此,心中想笑,示意她盡可放心,自己與那幫漢子在樓下等着她。他還從沒扮演過誰家的家仆,也覺有趣。
李維翰雖然不太喜歡他們跟着,可是也不能趕他們走。見雲姝也同意了,才放下心。
茶小二在前引路,一行人上了樓上雅間。
“哎呀,李公子,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您!”一個中年男子從另一架樓梯上來,看到這一行華服少年,老遠就打招呼。≈1t;i>≈1t;/i>
雲樹看這中年男子身量中等,四十來歲的樣子,雙目很有精神,面龐偏瘦,卻泛着微微的粉色,端的是極好的氣色,唇邊略有髭須。
“唐典禦,這麽巧!”李維翰看清來人,笑道。
“二叔?您怎麽在這裏?”唐安盛竄到前面。
“盛兒也在!劉公子!申公子!”二人敷衍的回了一禮。
唐昭遇禦藥院典禦,唐安盛的二叔,對唐安盛的這些好兄弟都是熟識的,見今日又跟了個臉生的,正不知如何稱呼。
“這位是雲公子。這位是禦藥院唐典禦。”李維翰親自介紹道。
“雲樹見過唐典禦。”雲樹上前端方一禮。李維翰的朋友竟然如此認真的對他行禮,唐昭遇吃驚不小。吃驚歸吃驚,忙不疊的還了一禮,笑呵呵道“雲公子好啊!”≈1t;i>≈1t;/i>
“唐典禦也是來飲茶的?”李維翰客氣道。
唐昭遇笑道“見個朋友。”
“那您快去吧,二叔,免得朋友等急了。”唐安盛提醒道。
唐昭遇心道這個傻侄子,好不容易遇到這些貴公子,都不知道多給二叔留點時間套近乎。但話說到了這裏,自己也不好再賴下去。“那各位公子先忙,我先過去了。”轉頭對小二道,”這幾位公子的賬,記在我這裏了。”
“難得二叔這麽大方,我們就不客氣了。”唐安盛心知李維翰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這孩子,二叔什麽時候不大方了?”
劉承煦見他絮叨個沒完,便道“那是不是唐典禦的朋友?我看站在門前都朝這邊看了半天了。”
唐昭遇回身見對面雅室前,一主一仆遙遙向這邊行禮。
“二叔您忙,我們先進去了。”唐安盛也不及二叔答話,便帶雲樹先進了雅室。雲樹進去了,李維翰也跟着進去。劉承熙也不再說什麽。申思堯向他淡淡一笑。
見衆人都進去了,唐昭遇方轉身向對面走去。
“我一見雲公子,便覺相見恨晚,不知雲公子平日都做些什麽?你我也可結交一二。”劉承煦一直覺得李維翰對這個雲樹太過好脾氣了,滿心想探知一二。
雲樹道“得劉公子擡愛,雲某深感榮幸。我不怎麽出門,平日都是在家中讀書。”
聽了這話,劉公子面色便不大好看了。而其他幾人憋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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