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香,我有些冷,你回去拿件披風來。”李湘雨回身對柏香輕輕吩咐道。
“是,夫人自己在這裏要小心些,我即刻就回來。”柏香急急去了。
“嗯。”李湘雨出神道。
此時又看到這日漸冷去的池塘,李湘雨思緒翻湧。
初嫁雲家,她不受待見。第一次有身孕時,雲進同在外地求學。那年池塘冰寒,卻遭雲進同表妹曹金蕊的刁難,跌了進去。
孩子沒有保住,婆婆怨她,而她差點死去,卻沒有人關心。隻有身邊的桂枝努力護她,照顧她,卻被金瑞兒找借口給關進柴房。
她渾身冰冷,腦袋沉重,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好累,想要長睡下去。而那個白色的身影沖進來,溫暖的手臂,撐起了她生的渴望。
如今再沒有這個人了。李湘雨想到這裏,心中的悲恸鋪天蓋地而來,壓垮她所有的堅強,淚如雨下。抽噎間,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重重摔倒在遊廊上。
鮮血殷染了衣裙。
數月的辛苦操持,殚精竭慮,加上這一摔,李湘雨小月了,再加上之前落下的病根,病來如山倒。
京城的雪,下了兩場了。
京城有名的大夫換了好幾個。有說操勞過度,有說風寒侵襲,有說舊疾重。湯藥喝了一碗又一碗,一個月來,李湘雨的高熱是降了又升,病情始終無法控制。整個人燒的糊裏糊塗,急劇消瘦下來。
雲姝急的直哭,卻毫無辦法。
每日裏忙前忙後跑腿的雲帆,湊上前道,“天橋底下有一個嚴姓遊方郎中,每日免費爲窮人看病,據說有好些疑難病人都被醫好了,那些窮人都叫他‘仁心仁術嚴神醫’,夫人的情況始終無法緩解,要不,請來試試。”
“既然衆人都說他是神醫,那自然是有一番本事的,快去請來。”雲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隻是,”雲帆爲難道,“那神醫脾氣古怪,隻爲窮人看病。要想請動他,恐怕不容易。”
“那快去備車,我親自去請。爲了母親,無論如何也要把他請來。”
“好嘞,我這就去。”雲帆應聲而去。
“紫韻幫我梳理一下頭,拿一身素淨的衣裙來換。”雖然喪禮已過,此時她依然一身麻衣,穿街走巷,于禮不合。
紫韻手腳麻利,片刻後便爲雲姝收拾妥當。鬓上簪着白花,一身白綢衣裙,襟袖上繡有隐隐的銀色雲紋,行動起波瀾。一雙秀目雖然含愁隐悲,卻在白衣的襯托下愈黑白分明,惹人可憐。
雲姝又一次在院子裏穿廊跨院的飛奔,煥梨跟在後面。
車窗外的集市熱鬧依舊,雲姝卻沒了往日的閑心。這一個多月她自覺長大了不少,努力爲母親分解痛苦,母親病倒後,雲家的頂梁柱就隻有小小的她了。
黎歌也曾多次前來探訪,但是自己家中的事,還是要自己解決。在桂媽媽和孟管家的幫助下,這一月裏她開始接管家務。雖然她隻有八歲,但謹記父親最後的交代,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