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姝也摸不準埋酒的準确位置,但是這不妨礙她的瞎指揮。
一番忙碌後,三人在好好的地面上掘了幾個坑,把地上弄的一片狼藉後,還真讓她們給找到一壇,頓時如獲至寶。由于從沒開過酒,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給打開。
“好香!”三人吸着鼻子,不約而同道。
在雲姝與黎歌對着酒壇猛吸鼻子的時候,勤勞能幹的煥梨已拿來一隻大碗,幾隻小手捧起酒壇,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碗,酒呈澄紅色。
“我們真要喝嗎?”黎歌猶疑道。
“當然。”雲姝咽咽口水,“你看我的手。”攤開的小手上,兩個粉粉的又水靈靈的水泡。“我們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不喝豈不浪費。”
“小姐,你說它,好喝嗎?”煥梨也很想喝,可是又怕它不好喝。
“應該,不難喝吧。黎哥哥,你喝過嗎?”雲姝話雖問黎歌,眼睛卻盯着碗中之物。
“沒有,父親也不許我喝酒。”
雲姝咬咬牙,“嘗一口就知道了,這都端到面前了,我來。”
雲姝對着大碗,抿了一口,小心的咽下去。“沒有過分的辛辣,入口帶點微微的甘甜滋味,很是爽口。你們也嘗嘗。”
黎歌也嘗了一口,轉給煥梨,煥梨見她們喝了都沒事,便灌了一大口,給嗆的一口噴出來,眼淚都嗆出來了。“咳咳,小姐,你們不是騙我吧?”
雲姝和黎歌笑道“沒有,你再嘗嘗,慢慢來。”
一碗喝完,三人都臉頰飛紅,你看我,我看你,傻笑起來。
去拿藥酒的紫韻并沒有找到雲帆。雲帆随雲進同出門辦公了。她趕回來,卻找不到三人。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三人大概又去闖禍了。
待在花園找到這三個小家夥時,三人都已喝的頭重腳輕,紫韻瞬間頭大,幾乎要急哭了。“小祖宗,你剛才是怎麽答應我的?現在喝成這個樣子,可怎麽辦是好?”
雲姝傻笑道“你怕什麽,我已經想好了對策。你過來,我告訴你怎麽做。”如此這般的跟紫韻說一遍。
紫韻想想,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能把這事遮掩過去,自己也就不用挨罵了。她小心的避開院中其他人,将三個醉鬼,在學堂安置下來。回去把現場清理好,把剩下的酒也藏在學堂内。
又前往青雲館,告知黎夫人黎歌與雲姝今日在學堂溫書,自家夫人專門準備了膳食讓她們在學堂用餐,不必往來耽誤讀書。黎歌遣她來告知,好讓黎夫人放心。
黎夫人頗爲欣慰,并未深究。
紫韻出了青雲館,長舒一口氣,頓頓腳,又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向正廳走去。她跟雲夫人說的是雲姝與黎歌今日用功讀書,爲避免耽誤學習,雲姝想要在學堂用餐,讓雲夫人準備了餐食由紫韻送到學堂。
女兒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李湘雨也不以爲意,就讓桂媽媽給她們準備了平日裏愛吃的菜,由紫韻送去。
紫韻哄得喝得暈乎乎的三人又是多喝水,又是多吃飯,以圖盡快把酒勁消了。三個小醉鬼沒有耍酒瘋,紫韻不斷在心中謝天謝地。
忙完這一切,紫韻累的夠嗆。打開窗,透透風,歇息一番,她又去找雲帆,下面還剩最後一步。
此時天色還早,雲帆并未回來。她交代門房,如雲帆回來,讓他到書堂去,小姐有事吩咐。
黃昏時分,雲帆來了。紫韻忙别的事去了,不在屋内,學堂内三個醉鬼已經清醒。
雲姝坐在窗前,似乎在想什麽。黎歌全神貫注的在桌前舞動着手中的筆。煥梨在桌邊研墨,又一心多用,一邊瞟着桌面,一邊瞟着雲姝,很是認真的樣子。
“好了嗎?我整個身子都僵掉了。”一個聲音道。
“就快好了,畫龍點睛,你再堅持一下,别動!”另一個聲音應道。
“快點啊。”一個催促道。
“别說話。”對方不滿道。
雲帆在門外還聽到有人說話,進來看,滿屋子沒人理他,擡擡眼皮看他的人都沒有。清清嗓子,咳了一聲。“小姐,叫我來此,有何吩咐?”
沒人回答他。雲帆有些莫名其妙。想雲姝、黎歌都不是嚴厲的人,便大着膽子走向桌前。
黎歌筆下是一副畫,一女子坐在石榴樹下出神遠思。隻見那畫中的女子,眉目動人,正是雲姝。
實在的雲帆不由咧嘴笑。暗道,小姐年紀雖小,卻是難得的美人兒胚子,黎公子的一雙妙手倒是将小姐的身姿、情态描畫的極盡傳神。
不多時,黎歌畫完最後一筆,舒一口氣“好啦!”
“啊!”雲姝聞言如遇大赦,正要轉過僵着的身子,卻大叫一聲。“煥梨,快,扶我一把!”她艱難的轉過身子,“簡直要我小命!”
被煥梨扶着的雲姝揉着小腰向雲帆道“帆哥哥久等了,父親回來了吧?”
“是的,我跟随老爺出門,自然是随老爺一起回來。”雲帆道。
“父親現在在做什麽?”雲姝緩慢的扭着腰肢。
“老爺在前廳與黎老爺喝茶閑談。”雲帆道。
“帆哥哥,叫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雲姝也不繞圈子,便如此這般的說一遍。
雲帆初時不同意“在老爺面前耍心思,不是閑的找打嗎?”
雲姝擔保道“憑借雲哥哥的聰敏和我對父親的了解,相信父親隻有歡喜,絕對不會生氣。如果父親生氣,責任我全扛了。”
小姐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想想,雖然是玩小心思,可是也不是什麽大事,雲帆勉強答應了。
雲進同釀制的女兒紅,經雲姝“品鑒”,真的很好!既然挖出來,再埋進去擔心影響酒的滋味,白白浪費了父親的心血,可酒香濃郁,也不好藏起來。雲姝決定,喝了它。
這次是雲帆跑腿,說老爺要和黎老爺共飲,讓廚房快些置辦一桌下酒菜。
雲帆提着食盒到學堂,煥梨抱着那餘下的大半壇女兒紅跟他一起到前廳。
雲帆在門外恭謹道“老爺,夫人說老爺與黎老爺日間公務辛苦了,特準備了酒菜給二位老爺小酌。”
雲進同在前廳與黎遠芬喝茶、閑談,聊的正是暢快,聞言大笑道“還是夫人懂我!哈哈哈,快拿進來。”
雲帆道“是!”便提起食盒進去,同時示意煥梨候在外面。
黎遠芬感概“人常說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雲老弟福氣深厚啊!哈哈哈。”
雲進同心裏美的不行,嘴上卻說“哪裏,哪裏。”
門外的煥梨撇嘴腹诽“如果夫人在旁邊,老爺還敢如此否定夫人的功勞?更何況今天這可是小姐的功勞。”
雲帆擺好菜食,雲進同怪道“怎麽有菜無酒?我明明聞到酒香了。”
雲帆回道“老爺稍待。”退出去,從煥梨手中接過酒壇,又進去。“這是夫人特意爲老爺準備的上好女兒紅。”
酒壇封的不嚴實,淳柔的酒香已經溢出來。雲進同與黎遠芬皆道“好酒!好酒!”竟是覺得美酒在前,用酒杯不過瘾,雲進同揮揮手示意雲帆可以下去了。
瞥見老爺竟然用茶碗盛酒喝,黎老爺也依樣而作,兩盞一碰,仰頭暢飲,大呼暢快!雲帆不由笑起來,小姐,竟然如此懂得老爺的喜好!
清漪閣前,黃昏已經消盡,月亮漸漸升起,滿池清輝。昏黃的燈光從室内投出,鋪在台階上。兩個小小的人影坐在門前台階上吹風。
“月亮好漂亮!”雲姝捧着下巴,望月傻樂。月輝之下臉龐朦胧,不知是月光,還是室内燈光的緣故,雙目卻有熠熠之光,盈盈動人。
黎歌坐在她身邊,看她,看月,看蓮葉初生的池塘,隻覺滿心柔軟,眼角浸笑,含也含不住。跳出一句“移家隻欲東關住,夜夜湖中看月生。”
雲姝轉頭看着他,笑的愈盛,黎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隻聽雲姝道“那以後就長住在我家好了。隻要你想看,我們就在這裏看月生。夏天的時候,我們可以在池塘采蓮;秋天的時候,我們可以在屋檐下聽雨;冬天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像大人一樣弄個紅泥小火爐,飲酒作詩啊。”越說越歡喜,仿佛那些日子盡在眼前,觸手可得。頓了頓,像問自己,又像問黎歌,“到那時,我作的詩應該會有長進吧?”
“想來應該很有意思,作詩倒是次要的,一起欣賞四季之美,倒是難得的。隻希望你不要嫌我煩了。”黎歌笑道。
雲姝轉着眼睛打量着他,抿唇笑道“那也難說,不過你要是多哄我高興,或許我就不會嫌你煩了。”說的一本正經,到最後自己也憋不住大笑起來。
黎歌也笑起來。
李湘雨想着兩個孩子苦學了一天,大家一起用餐聚聚、樂樂。提前請了黎夫人,一切準備妥當,便親自來叫她們,聽見童言無忌,不由婉笑。青梅竹馬,大概就是這樣的吧,真希望她們一直這樣快樂無憂。
“眉兒,歌兒,學了一天,餓了沒?”李湘雨笑着走上前。
“雲嬸嬸好。”黎歌躬身行禮。
李湘雨笑着扶起他,她是打心眼裏喜歡黎歌這孩子。
“母親你怎麽不早點來,我跟黎哥哥在這兒吹牛皮呢,都吹飽了。”雲姝賣乖道。
“你飽了啊?那就在這兒接着讀書吧,我帶你黎哥哥去用晚飯。”李湘雨笑道。
“母親真是偏心。”雲姝撅嘴。
“你啊!”李湘雨輕輕刮刮她的鼻子,向黎歌道,“你父親與眉兒的父親在前廳小酌,我邀了你母親,我們就在後廳共餐吧。”
“是。”黎歌接到雲姝的擠眉弄眼,唇角微勾道。
左手牽一個,右手牽一個,一路歡聲笑語,向後堂走去。
黎夫人已在門前等着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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