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勒疆是完顔滄月回到真國後,親自帶出來的骁勇之将!一個瘦弱的喂馬少年,在完顔滄月慧眼識珠後,諸多提點。
翰勒疆才是完顔滄月賜予他的姓名。他也不負所望,憑借卓越的軍事天賦,曆經一次次磨練與死戰,成爲軍中冉冉升起将星,與趙拓同爲完顔滄月的左膀右臂。
雲樹之前在堯關并未見過翰勒疆,是因爲他一直沉默無聲的待在軍營裏。自堯關時,完顔澈借故調走完顔滄月手下的大部軍隊,僅留下來的翰勒疆職任千夫長,就向完顔滄月建議着手建立親軍,實質上就是完顔滄月的私軍,以護衛之名,拒絕皇帝的調用。
爲避免引起多方關注,親軍不在量多,而在實力的絕對強悍與完全聽命于完顔滄月。最初時,這批親軍是從翰勒疆手下那一千兵士中瘸子裏面挑将軍,挑了一百,直到完顔滄月南下後才得以發展壯大,到而今的一萬人後,就沒有再擴充。
這一萬親兵從軍士選拔,到武器裝備的配置,再到日常訓練、特殊訓練乃至戰略戰術的培養都是最優質,最嚴苛的!令行禁止,銳不可當,所向披靡!而翰勒疆,就是這一萬親軍的直接統領!
去歲,完顔滄月無诏進京,數月前,完顔滄月潛回京,都是趙拓坐鎮前線,翰勒疆率部下護航。
這次完顔滄月奪得皇位,翰勒疆出了不少力,理應歸于禁軍,守衛在完顔滄月身側。但完顔滄月那日醒後,見雲樹竟然連夜離開,瀕于大發雷霆之際,翰勒疆及時呈上雲樹的書信。
看完書信的完顔滄月餘怒未消,然雲樹執念在彼,他若罔顧她的意願,對答應的事情反複無常,雲樹一定更加怨他。完顔滄月在屋子裏轉了一天,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就讓翰勒疆立即收拾行裝歸營!
“若趙拓能在前扛住,她知難而返,那再好不過!若是趙拓使她回來,你一定要護好她!”
因此,這個自稱“念雲”的翰勒疆隻是比雲樹早十來天歸營。
雲樹離開的那晚,完顔滄月并沒有讓翰勒疆歸營的計劃,所以也沒告訴雲樹這個重要的翰勒疆,是她這兩日翻閱各類文書資料,記得這個人的功績、職位與重要性!
半個時辰後,處理過傷口的諸将領憋着一肚子的不服氣,被翰勒疆重新引進帥帳。
雲樹目光沉沉将衆将領掃視一遍,剛要開口訓話,帳外傳來緊急的“報~”
雲樹擡眸看向帳外,威嚴道:“進來。”
斥候急慌的沖進帥帳,因爲心急,差點一個跟頭撲倒,站在衆人後面的翰勒疆扶了他一把,“好好說。”
那斥候來不及感激,就跪倒了地上,“禀元帥,江南岸,趙軍近百艘戰艦紛紛揚帆,要與我軍決戰。”
衆将領聞言目光齊齊指向雲樹!這主帥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一來就給衆将領下馬威,除了翰勒疆,幾乎所有的主将都被她打得鮮血淋漓,趙國卻不偏不倚這時來襲,這主帥真是晦氣之極!險些就将她當成趙國的細作!但爲大局着想,此時不可自亂陣腳。
雲樹面色不動如山問:“敵軍開來,還有多久?”
斥候答:“半時辰内當至。”
趙拓面色也難看極了,卻深曉身爲統帥的責任擔當,雲樹就是來鬧着玩的,豈可真讓她擔起什麽?趙拓發揮夏侯惇輕傷不下火線的精神,向衆将領喝道:“披甲!各歸各位,随我迎戰!”
“是!”衆将領出氣般的齊喝一聲,正要拔步出帳。
雲樹喝道:“慢着!”眸光如劍直指趙拓,沒有質問他越過她這個主帥發布命令,而是問:“你欲如何迎戰?”
趙拓吼道:“登上戰船!還能如何?”
雲樹明利的指出:“半年來,水戰十戰九輸。今倉皇迎敵,恐必敗。”
“你又待如何?若不是你。。。”
雲樹提醒趙拓,“水戰非我軍之長!不若誘敵上岸!”又迅捷的兩步移到輿圖前,“你來看!我軍駐紮在無爲(地名),而無爲向北三十裏的會龍灣,地勢開闊,周邊又有山地屏障,是伏擊的最佳地點!若想此戰得勝,各部軍士需令行禁止,聽我号令,齊心迎敵!”
有将領腹诽:還“令行禁止”,看不上誰呢?!自己瘦削得蔫不拉幾,還真妄想統帥三軍作戰?
當然也有将領也從怨怼與慌亂中理清思緒!
趙拓聽雲樹一席話,真覺當頭棒喝!敵軍大批來襲,将領皆傷,此戰自保爲上,爲何還要以己之短,擊敵之長?
一切以大局爲重!回過神的趙拓捧手,以大局爲重,單膝着地,“請雲帥發令!”
雲樹知趙拓已認可她,“傳本帥令:各部副将暫接主将之位,由趙副帥統領,輕裝棄營,後退三十裏到會龍灣,伏敵至,圍而戰之。”
完顔滄月麾下之兵,個個兒浴血而生,千錘百煉,副将完全有能力擔主将之職。這也是那些年師父教他們要注意對部将予以培養,以免到戰場上出現損一将,則折一隊兵馬的現象。其實辛坦之被順利擠兌出邊軍,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培養了不少人,而這些人卻隻學其技,不學其心,并不像他一樣一心收複失地。
趙拓對雲樹的安排有些意外,一瞬猶豫後,仍然接受了,“末将領命!”
“翰勒将軍,帶你部下随本帥候于此,以決戰!”雲樹指着輿圖上回龍灣西北部的陽山。
“末将領命!”
“那我們呢?”衆将領這就被拿下兵權,十分不甘。
雲樹道:“你們誰願做阻敵、誘敵之人?”
若是此戰得勝,副将有了功績,這些先前不服雲帥的人哪裏還能坐的穩主将之位?此時不是意氣用事之時,卻是險中求功之時。一個胖将軍裹着傷沖到前面。“末将願!”
雲樹看向趙拓,“趙副帥以爲如何?”
趙拓道:“可。龐将軍手下之兵有兩萬,确實是挑出來的水戰、陸戰皆有一定優勢的兵士。”
雲樹不容置疑道:“請趙副帥另調出一萬兵士與龐将軍全權調度,爲大軍設伏拖延兩個時辰,同時,務必将敵軍誘緻會龍灣!”
“末将必不辱命!”
“雲帥!”又有其他将領上前請命。
雲樹阻道:“事态緊急,此事不必再議!其他主将有傷在身,跟在本帥身側!各自行動起來!”
雲昭從未母親行事這般飒爽利落,威風赫赫,驚呆了。雲樹吩咐完衆人,才回身抱起一直跟在帥帳内的雲昭,又喚,“雲河!”
雲河已經在埋頭打包公文了,“請雲爺吩咐!”
雲樹愣了一下,“快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了!尤其護好這塊印!”
“是雲爺!”
“雲崇!”
“雲崇備馬去了!雲爺走這邊!”雲清進帳道。
雲樹點頭,向懷中的雲昭道:“昭兒不要怕!”而後将他遞到雲天懷中,“看護好昭兒!跟緊我!”
“雲爺放心!”
帳外着急撤軍,嘈雜紛亂,雲昭心中憂恐,忍不住喚了聲“母親~”
雲樹撫撫他的小臉,指指自己的左肩道,“母親肩上不好,馬上颠簸,恐抱不住昭兒。不要怕!母親一直在你身邊。”
雲昭懂事的不鬧騰了。他知道母親這兩日在案前忙着看文書,卻經常揉肩,昨晚,母親肩上紮着針看了半宿的文書,後來他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趙琰知雲樹入了真國大營,爲了立穩腳跟,拿他的巡邏船開刀,手段兇狠果利,讓那些慣常水戰的将軍還未反應過來,就連人帶船一起拖走!可見其手段!若是讓雲樹站穩了腳,将這般手段推及全軍,他好不容易才有的長江天險優勢可就沒了!既如此,那就不能怪他給雲樹回禮了!!
于是,皇帝陛下親下密诏,突襲真國軍隊,務必挫其銳氣,讓其三五年内不敢再南下進攻!
接到诏令的趙國主帥是雲樹的老相識——杜松。
這些年與真國屢次交戰,他不得不承認,陸上之戰,真國戰力确實悍勇,他辛苦訓練出來的軍士無法與之相匹!他手下這些南軍本不屬于他統領,因趙琰不放心将軍權放在江甯府的地方将領手中,加上連年混戰,各路将領死的死,殘的殘,最後這主帥之位落到了他的身上。這其中關竅杜松自己也明白。
這次的密诏發的急,催的急,并不是趙琰不懂兵法,隻是此戰前所未有之優勢就在于雲樹初入軍營!以他這些年對雲樹脾性的認識,這小女子敢走入完顔滄月的軍營,必然不願意受制于人,尤其在她目的明确的前提下。
如今真國軍營内必定一石激起千層浪,各方尚未服她,軍心不一!!!而這優勢稍縱即逝!若能憑借自家水軍優勢,一鼓作氣打得真國軍隊擡不起頭,不僅毀了雲樹此行的目的,更是能至少換來數年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