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心裏越是焦急,情緒反而越發鎮定自若起來。
這點兒酷暑并不算什麽,男人嘛,這點兒困難難不到他。
他之前怕這茶棚裏的父女倆是賊人。
現在知道他們不是,這就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了。
小女孩兒對他這個金主算好的,知道酷暑難受,便站在凳子上給他撐起了雨傘。
南宮臨海欣慰暗道:還是自己有先見之明讓白夫人買了把雨傘,就算下雨,他也是不怕了。
再說獨孤修鑰一路穿楊越柳向着護佑鎮飛去,這一路并未有什麽特殊事情發生。
越到護佑鎮,人煙越稀少,路上幾乎沒有風塵仆仆的行路之人。
唯有路旁綠油油的稻田猶可見之前鎮中居民的勤勞。
到了護佑鎮鎮口門樓,獨孤修鑰才把腳步放慢。
這鎮中正有十數位衙役忙碌着搬運屍體。
“來者何人?這裏不是小姑娘該來的地方,快走吧!”一個頭戴烏紗的官員遠遠嚷道。
獨孤修鑰調整氣息擔憂道:“大人有禮,這裏有小女家人,小女得知家人遇難,實在心焦,還望大人體諒!”
漸漸走來身穿官服的人是一位三四十歲,白面無須的男人,端端正正的臉可見剛正不阿。
他的身邊跟着兩名捕快,捕快威武好大,端看夏日單薄的衣裳下強壯的身體孔武有力。
獨孤修鑰說完話,眼睛便焦急的逡巡在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屍體上。
眼前這位大人道了聲節哀便要讓其中一個捕快帶着她尋找家人。
獨孤修鑰拒絕道:“多謝大人,但看這裏屍體這麽多,小女就不給大人添麻煩了,小女告辭。”
說完話就跑,絲毫不給那烏紗大人說話的餘地。
在她走後,其中一個捕快對烏紗大人說道:“梁大人,這女子形狀可疑,屬下要不要跟上?”
原來這梁大人便是南宮風墨派來的查探之人。
“不用,這女子本官見過,陛下吩咐,見到他們不用阻攔,之前距離遠本官沒看清,剛才倒是有些詫異。”沒錯,他雖未見過本人,但從陛下給的相關畫像中,就有此女子的身影,他詫異是因爲不見臨王殿下,而這女子孤身前來也不知中間出了什麽事情。
“走,随本官到他處看看。”梁大人向着相反方向走去,兩名捕快趕緊跟上。
獨孤修鑰走在另一邊兒,每路過一名屍體就要查看一番。
他們的死亡不分男女老幼,死狀極怪,好像是被人吸幹了鮮血。
而查探周身,并不見他們身上有何傷口。
又一刻鍾後,就在一籌莫展尋況未果之即,在她身邊不遠處的井口處似乎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傳出。
那聲音沙沙沙,沙沙沙,就好像蛇在沙漠中穿動沙子的聲音。
慢慢逼近井口向下望去,黑不見底沒有水的反光。
就好像一個無底洞通往地府深淵。
沙沙沙,沙沙沙,又是那種聲音。
這聲音似乎在召喚着他。
獨孤修鑰眸光一沉,身體立馬翻了進去。
掉落的速度很快,除了最初周身還有支撐物,越往下墜,越是什麽都沒有。
黑暗中的失重感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待身體都好像是虛無缥缈不存在的,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有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幻覺嗎?
……
就在獨孤修鑰墜入井口後,那井口迅速被井蓋蓋住,并被草席荒草所蓋。
這個聲音按理說應該很大,但在獨孤修鑰墜入井中後,外界的一切都跟他隔絕了開來,仿佛進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麽,是誰搬動的井蓋跟荒草呢?
呵呵,可能是神仙也或許是妖魔。
井口附近并無井蓋荒草,那井蓋荒草憑空而來,若是普通人見到非得吓暈過去不可。
獨孤修鑰在墜落了不知多長時間後,突然眼前一亮,她的身體出現在了一間明亮透明的方形房間中,透明的牆壁反射不出人影,一切都那麽虛幻又不可思議。
且她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沒有女裝,不是女兒身,他的身上是一身不屬于任何一個時代的軍服,頭發是長長的白色。
除了這些,他的視野仿佛能穿透這裏任何一個角落,就連他自己現在是何模樣都一清二楚。
這個穿着軍服的男人正是他獨孤修鑰的本體。
“啾啾,歡迎主人回來!”
這個聲音是個歡快的電子女聲,仿佛見到獨孤修鑰後非常高興。
獨孤修鑰雖然覺得很陌生,但身體已經不經大腦的做出了反應:“好久不見。”
“啾啾,好久不見主人!”
聽到再次高昂興奮的電子女聲,獨孤修鑰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随即大量的信息傳入腦海,而其中,就有這裏的運用法則。
眼神冷漠沒有感情,一個擡手,一個畫面便出現在眼前。
這個畫面最先出現的是一處密林,密林中的小屋之下,林緻正在一間挂滿鈴铛的地下密室裏靜靜躺着。
她的身體仍是一張地毯,不過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張浴血的地毯。
“啾啾,主人,接下來怎麽做?”電子女聲啾啾叫着,就好像在努力扮演一隻會說話的小鳥。
獨孤修鑰說道:“待會兒我回去,給我保留她的位置信息。”
“啾啾,是,主人。”
随後,獨孤修鑰一個冷漠的轉身,手指憑空一點,一處黑洞洞的圓形出口便出現在了眼前。
獨孤修鑰腳步邁進去後,這個洞口便徹底消失,連同獨孤修鑰此時此刻的記憶也消失在了一場不記得的幻覺中。
再次有意識時,他的身體正在他剛才跳進來的水井中,井中水把他的身體扶起來,一時間,嘩啦啦的水聲讓獨孤修鑰有片刻的迷失。
“我怎麽會在這裏?”望着頭頂上被井蓋兒蓋上的井口,獨孤修鑰奮力一縱,再借助光滑的井壁用力拍出一掌。
頭頂的井蓋瞬間四分五裂,碎石落下,獨孤修鑰的身體蹁跹躲避,順便借助碎石之力便飛出了井口。
從井口的痕迹看來,在他跳入水井後便有人擡動厚重的青石井蓋壓住了井口。
一切都像幻覺一樣,跟之前的情景一點兒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