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田聽此一問,不算大的眼睛遲疑了一瞬,鄭重的把手裏的寶兒遞給丫頭,然後扶着林緻躺好,這才沉穩說道“麗娘似乎有些累了,你乖乖在這兒躺下休息,爲夫去給你請大夫。”
他好似是在安撫林緻,也是在安撫自己。
夫人陌生的眼神,讓他有些痛心,相應的,往外走的腳步也慌亂了幾分。
屋子裏暖融融的,林緻的身上蓋了兩條棉被,就連那些丫頭們都穿着厚厚的彩色棉衣棉褂子。
說話時,呼出的氣白淼淼的。
從這間簡樸的房屋中,林緻并沒有發現燒碳的痕迹。
但房屋中那融融的空氣卻不是假的。
想來應該是燒了地龍,就跟暖氣似的源源不斷。
雖不知這地龍是如何構造的,出現在座簡樸的房屋中,卻有些不合常理。
她現在還不知道她現在的夫君是什麽樣的人,不過對着丫頭們略加打聽,便知道了個大概。
原來她現在的夫君是皇宮裏一個普通的禁軍侍衛,平時同夫人也是恩愛有加。
這不,結婚才一年便生了這麽個孩子。
剛才那小娃娃她也看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剛出生的娃娃。
老實說有些醜,跟隻猴子似的小臉兒皺巴巴,而且還紅撲撲的,一點兒也看不出好看來。
睡眠香甜的躺在襁褓裏的他那麽小,小的她害怕抱着他。
幸而容思田沒有讓她抱,就隻是讓她看了看。
現在想到以前看影視上剛出生的生一白胖小子,像你呀,像我呀這話,似乎有些假。
那根本就看不出好不好。
她這屋子裏的丫頭長得都很普通,林緻暗自猜測她這副身體原主的用意。
原主應該是怕得他的夫君移情别戀吧?畢竟自己懷着孕,放着好看的丫頭在身邊,那時刻擔心自家夫君被别人搶跑的心思應該不好受。
她現在極想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于是吩咐一個叫做燕兒的丫頭拿鏡子過來。
這個時代自是沒有那種清晰的連毛孔都能看清的鏡子,林緻吩咐着燕兒拿鏡子的手左邊挪挪右邊挪挪。
最後正對上鏡子,借着昏黃的銅鏡,她看到一張圓潤的娃娃臉,根據這臉型上的五官,組在一起無可挑剔。
至于臉上膚色的黃白程度她卻是看不清楚的。
想着她剛剛生産完,想來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讓燕兒把銅鏡拿回去。
林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和手臂,處處透着虛浮。
這應該是懷孕的後遺症吧?
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麽胖過。
第一次擁有這樣的身體倒是挺新奇的。
“夫人,您正坐着月子,小心别着涼了。”燕兒提醒道。
嗯,這丫頭還算溫柔。
就在這時小娃娃響亮的嚎哭聲突然響起。
林緻被吓了一跳。
燕兒倒是鎮定。
“夫人别慌,小少爺應該是要換尿片兒了。”燕兒顯得很有經驗,年齡大概有個十六七歲的模樣,不知道爲何還沒有嫁人。
“哦,用不用我幫忙?”林緻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
“這些污穢事還是我們這些下人做就好?戲兒去給您端雞湯了,夫人得快些把奶水養足了,這樣小少爺才不至于餓着。”
“啊?”林緻懵逼,爲什麽還要那個呀!?但之後想想也是。
在這古代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想到這裏她倒是有些難爲情。
初初做人母親,她有些不習慣,還很不适應。
低頭扒開衣領看看胸口,哇哦——好大!
着實讓人羨慕。
同時伴随的還有微微疼痛,是真的疼痛,有些脹的感覺。
她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問,想着過會兒就會好。
她不知道這種事情還要讓她持續痛疼很多天,直到小娃娃吃上第一口母乳爲止。
其中難爲情不必多言,她既不是人家真正的夫人又不是人家真正的母親,處境着實尴尬,但又沒有辦法。
但既然身處此地,她就要學着做人家的夫人做人家的母親。
做人家夫人這事倒是簡單,因爲她現在不必想着伺候容思田容老爺。
隻要專心學着做人母親便好。
經過三天的時間,林緻的胸口總算舒服了。
看着懷中小兒一鼓一鼓的小嘴巴和睜大的眼睛。
林緻突然哭了。
暗罵都是這個小人兒害的!
雖然哭了,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落下。
她雖免受了十月懷胎之苦,可生完孩子之後的事情卻比十月懷胎還要苦。
就在她對着這個算熟悉又不算熟悉的孩兒心聲愛憐時,這個小娃娃就被抱走了。
他們隻在一起生活了五天,但對現在的林緻來說,這五天顯然不夠。
林緻爲此生了容思田的氣。
她剛覺得這人還不錯,現在就鬧出了這種事,他不知道那個小娃娃被抱到了什麽地方。
心焦再加上胸口痛讓她脾氣暴躁,每每央着燕兒陪她出去找孩子時,總在出門的前一刻碰到容思田。
這時候的他總是莫名的讓人害怕。
看似溫柔的被送到床上躺好,實則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
“爲什麽?”林緻睜着大大的紅紅的眼睛看着他。
“夫人,咱們的孩兒好好的,你不必擔心,明日夫人就會知道爲什麽?”容思田坐下與她對視,拂去她眼角的淚,摸了摸她的濕濕鬓發。
“爲什麽?”林緻扭頭躲開,吸了吸鼻子。
“燕兒,帶着人出去。”容思田眼中閃過不忍,但随即被解決絕代替。
門扉悄無聲息的關上,寒風迅速打了個稍吹向别處。
“爲什麽?他還那麽小,我都還沒有看清他。”林緻哽咽出聲,從容思田的态度,林緻覺得她再想見到那個孩子的面會很難。
“夫人莫哭,小心烙下毛病。”
再次揮開容思田的手,林緻翻過身背對着他。
“解釋。”林緻咬着牙盡量忍住哭泣。
“夫人難道真的忘了嗎?被選爲奶娘人選,對自家孩子本就不應該哺乳,我們已經偷偷破了例了,若被他人知曉,咱們家可是要被降罪的。明日就會有人接夫人進宮去,夫人呀,爲夫也是迫不得已,我們身處在這個位置,本就是砧闆之魚。一個不小心就是要吊腦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