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小菊最愛聽故事了,平時沒個空閑,我都是邊幹活邊聽那些粗使婆子們話家常,不是東家短,就是西家長的,聽得多了着實沒意思。”小菊之前是在後院幫着府裏大小主子們洗衣服的。
向她這麽大的小丫頭還有兩三個,她因着手腳利落,幹活認真,再加上長的也算可以,這才入了那管着她們洗衣服王嬷嬷的眼。
林緻哈哈一笑,就着燭光慢悠悠的讀了起來。
她并不是朗讀高手,語氣平平的沒怎麽起伏,小菊聽得眼睛直咕噜,揪着自己臉頰旁垂下的一绺頭發玩兒。
她見林緻讀的認真有些不好意思提意見,在心裏把林緻同那些粗使婆子講故事的語氣這麽一對比,突然覺得那些粗使婆子比之自家姑娘還有講故事的天賦。
讀了那麽兩三頁,林緻也覺出自己讀的沒什麽感情,甚至她自己讀過去都不知道自己讀了些什麽玩意兒。
打眼一瞧小菊那丫頭,竟顧自玩兒起頭發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菊呀,你家姑娘我是不是講的很沒趣?”林緻擡起書本捂着嘴哈哈笑了一陣,然後接着道,“這書讀起來着實沒意思,我呀,自己讀了這麽半天也沒明白裏面講了個什麽。好了好了,不讀了,改天我帶小菊出門聽那說書先生講好不好?”
小菊嘿嘿的笑了幾聲,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興奮。
不好意思的是她讓林緻給她講故事的,結果自己沒心思聽,興奮的則是對陪着姑娘出門聽書的向往。
“好呀好呀,姑娘可要說話算話啊,您這話小菊可記着了。”畢竟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天真可愛在小菊的身上并未消失。
這可能是源于她樂觀的心态。
林緻放下書本,揉了揉小菊的腦袋瓜“算數算數,姑娘我金口玉言,覆水難收,我也無聊的很呢,等這幾天在府裏安頓下了,我就帶你出門玩兒去。”
以大姐姐自居的林緻,内心是柔軟的。
一個時辰後,林緻看書看的累了,她打着哈欠向床榻走去,邊走邊說“小菊,把燭火滅了吧,這都快月上中天了,明日說不得還有别的事。咱們早睡早起,你也别在那兒納鞋底了。”
小菊手裏納的鞋底小小的,一看就是給她兩三歲的弟弟納的。
林緻雖然學過幾天刺繡,可她從來沒納過鞋底兒。
看着鞋底兒那麽厚,她就有心無力,一點兒也不想嘗試。
她手帕還都隻會繡些簡單的花樣,要讓她那些大針細細密密的用頂針頂針入那千層厚底兒,她可做不到。
看小菊那咬着牙齒硬頂的架勢,她就害怕!
有此可見做啥都不容易,她決定悄悄的把金月送給她的無名心法再背背。
多日不練,也不知忘了沒有?
側着身體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醞釀睡意。
大有把無名心法當催眠曲的想法。
本來燈亮着,結果一熄滅,林緻心裏背着的無名心法堪堪背了一遍便緩緩落幕。
沉眠中的她,體内心法仍舊流轉,生生不息,她的身體因着無名心法的運轉,堵塞的穴位正在一點一點的被心法緩緩攻破。
這心法自有神妙之處,默念一遍流通一周,便可尋着記憶往複數遍。
睡夢中都能強身健體的功法,怕就隻有這麽一部了。
此事獨孤修鑰并未告訴過犯懶成瘾的林緻。
故意忽略獨孤修鑰的林緻,因着修煉無名心法的緣故,夢裏的她竟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從外看着像是一座宮殿,天色暗沉,繁星皆無,陰沉沉的,隐約還能聽到雷聲滾滾。
夢裏的她,有些害怕的不敢邁動腳步,但她的雙腳卻違背了她的想法,反而顯得很高興的向那宮殿跑去。
推開房門,宮殿門口站着的兩個小太監說了什麽她聽不到。
回頭就見他們兩人快速的把門給嚴絲合縫的又關了起來。
林緻疑惑的看看四周,這裏的人個個面無表情,肅穆而立,個個身穿華服,頭戴官帽。
幾名太醫,林緻估摸着是太醫,因爲他們同樣的穿着官服,他們好像犯了錯似的,戰戰兢兢頭朝裏間跪在地上,身旁的醫箱格外顯眼,一副随時待命的樣子。
越過他們往裏走,進入裏間,明黃的帷幔後,出現的是一張床榻,榻上躺了一個人,可能是因着太冷,被子直直把肩膀都給蓋了起來。
那人的頭發皆白,額頭上的紅色胎記幾乎占據整個額頭,他的神情痛苦,即使夢中,好像都在忍受常人無法企及的痛苦。
在榻側,一個威嚴的老太太被幾名貴婦人簇擁着,個個臉上都有愁色籠罩。
老太太手拿佛珠不停的念着什麽,神情算不上平穩,最終她煩躁的把佛珠遞給身旁一個婦人,嘴裏不知說了些什麽。
接着,這滿屋的婦人恭恭敬敬的魚貫而退,最後隻留下一個身穿黃色凰服,頭戴金钗的美婦人留在這裏。
這美婦在衆人走後,再也忍不住愁色,面帶淚痕的趴跪在床前,拉起床榻之人的手,放到了自己臉頰撫摸着。
她的神情悲戚,一會兒神色堅定,一會兒泣不成聲。
林緻在一旁看的不知所雲,但這氣氛感染的她有些想跟着哭。
這裏的人她通通不認識,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她什麽話語也聽不到,他們好像也看不到她。
湊近床榻,疑惑的看着床上之人,喃喃問道“奇怪,這裏到底是哪兒啊?我爲什麽會在這裏?這快死的男人看樣子像是個老皇帝呀。”
話剛出口,一雙銳利的眼眸登時對上林緻的視線。
吓的林緻措手不及,慌亂的就要往門口跑。
才跑兩步,一聲“站住!”便讓她生生頓住了腳。
咦?能聽到聲音?而且這聲音有些熟悉的樣子。但她并不認識床上之人啊?
疑惑的停住腳步,回身看着床前一幕。
那個美婦人驚喜的立馬站起,對着床上之人說了兩句話,手絹一抹眼淚,瘋一般從林緻身側跑過去。
床上之人并未起身,顯然他病的不輕,隻把頭微微側着看向林緻。
“你怎麽在這!?”聲音透着冷意,林緻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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