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怕是京城已經宵禁,也不知晴兒幾人可否回城?
“放心,我已命人報信,說你暫不回城。”
“你何時報的信,我怎麽不知道?”林緻鑽出車廂,出聲問道。
小和尚見她如此,也要探頭而出,林緻伸手一壓,按着他的光腦袋給他按回原位兒。
“坐好!”
“坐好!”小和尚身體被壓,無法起身,嘴巴倒是不閑着。
獨孤修鑰哈哈一笑“把小和尚送到醫館後。”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隻是不知,那趙宣會不會擔心我夜不歸宿?”
見小和尚又要張嘴學話,林緻眼睛一瞪,出手如電的兩指一捏,把他的上下兩片嘴巴捏成鴨子狀,精準無誤。
看不清小和尚是何表情,但世界總算清淨不少。
“誰知道呢?不過,他知你同我一起,怕是不會多擔心。”獨孤修鑰懶懶說道。
“這是爲何?”小和尚伸手就要捏她嘴唇,林緻怎會如他所願?脖頸後仰,小和尚手短抓她不找,竟然嗚嗚哭将起來。
林緻趕緊松手,翻白眼。
“他若學你,你便讓他學就是,看把這娃委屈的,哈哈哈……”
“站着說話不腰疼,可着他不是學你。他要是學你說話,你也煩!哼!”林緻腹語,不想再出聲了。
對于小和尚學話之事,她還需從長計議,暫且先讓她清淨一會兒吧。
“笨女人,不如我教你點穴如何?這樣,你若是不想聽他說話,點了啞穴即可。”獨孤修鑰眼眸流轉,笑意深深,手中馬鞭再次揚起。
距離金嶺山莊還有二裏地,片刻就到。
林緻雖有些心動,但又覺得不妥“點小和尚啞穴,他豈不是很難受?還是算了吧。”
“多學一樣本領有何不可,你太懶了。”此間話語,隻得一人,林緻自松開小和尚時,就一直在心中說話。
小和尚不明就裏,顯得有些無聊,竟然倒頭便睡。
頓時鼾聲已起。
林緻頭疼。
“這可咋整呀?要不,把他留在你的金嶺山莊吧?”
對林緻的祈求,獨孤修鑰不爲所動“想的美,我那山莊可沒人來看顧他,你是想讓他餓死渴死還是怎麽着。”
“無情!哼!你若是走了,難道把這莊裏的人也給帶走嗎?”林緻嘟嘴不滿。
“我那莊裏的人都是臨時工,我到京城才顧的,之前這莊裏雜草叢生可不是你今早所見。難道你沒發現我那莊子除了打掃的,近乎無人嗎?”
“哎呀,那你不走不就成了,幹嗎要走嘛?”其實,林緻是想挽留他。
“笨丫頭,我可不是一無是處的貴公子,我忙的很。”獨孤修鑰說完這句,收緊缰繩,山莊已到。
“下車。”
“他怎麽辦?”
“自然是叫醒,笨。”
“不行不行,你看他睡得那麽熟,你怎麽忍心?抱着。”林緻下得馬車,命令道。
“歐了歐了大小姐!”獨孤修鑰好笑的翻身進車,利落的抱起小和尚就飛身進門。
“還不跟上?”
“哦。”乖巧聽話。
一日勞頓,林緻身體疲倦,但精神異常,絲毫睡意也無,幾乎雞鳴才睡。
整晚上一閉眼全是寺廟裏的鮮血和屍體。
就連夢裏也是如此。
她竟然夢到自己躺在一大堆屍體中,胸口血流如注。
無力之感壓的自己幾乎窒息。
猛然睜眼,夢裏情景竟有大半想不起來。
呆呆看着自己胸口上壓的一隻手,側頭看去,不是小和尚又是哪個?
隻見他閉眼沉睡,面容姣好,若是留起長發,應該會是個溫軟正太吧?
輕輕的挪來小和尚的手,放到一側,越過他起身下床。
腳剛沾地,她的袖口便被拉住。
低頭看去,小和尚竟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頓時咕噜之聲不絕于耳。
原來是餓了。
推門而出,太陽還未升起,林緻覺得自己大概就睡了一個小時而已。
一刻鍾後,三人圍桌而坐,安然進食。
對于昨日小和尚用手抓飯之景記憶猶新,今日,林緻是決然不會讓他再行此事。
“金帥呀,你用筷子吃,知道嗎?看着我怎麽做的,你就跟着學。喏,若是不會,先用勺子也可。對了,對,對對對,就是這樣。”林緻舉着筷子示範給小和尚看,沒成想他一學就會。
這可能是出于本能吧?昨日他可能是太餓了才會如野獸吃食一般吧?
最後吃完,還在身上抹了抹,真是說不出的惡心吧啦。
因此,她事先便爲他準備了清水錦帕放在一側,以供不時之需。
而金帥這個名字正是林緻有感而發,剛剛爲小和尚起的。
金帥金帥,聽着是不是很像真帥真帥?哈哈哈……
獨孤修鑰沉默吃飯,對于林緻沒頭沒腦的讓小和尚還俗随他姓不以爲意。
飯後,三人散步湖邊,林緻時不時的教金帥說話,可惜,他隻會短語,可就這,還總是記不住。
可能是出于憐憫和有趣,林緻今日的耐心,仿佛永無止境。
“笨丫頭,你喉嚨啞了,不累嗎?”獨孤修鑰看林緻如此賣力,好心的提醒道。
“哈哈哈……是有點兒,金帥你去那邊玩會兒好不好?”林緻哈哈一笑,指着樹下給金帥看。
金帥不懂,一動不動。
林緻一拍腦門兒,親自上陣把金帥按坐樹下,清清嗓音認真的看着他,右手懸空往下壓,口中說道“坐在!”
“坐下!”金帥學着林緻手勢和口氣,重複一遍。
“對,坐下!”林緻贊許的又重複一遍。
金帥沖她嘿嘿一笑,也學了一遍。
幾次三番下來,金帥方才懂得一二。
但林緻和獨孤修鑰都知道,他就算暫時知道,過後也會忘記。
得了空閑,林緻看着遠處湖水,感慨萬千“傻子的腦袋裏,是不是從來沒有煩心事啊?你看這小家夥,哈哈哈,無論教他多少遍,他總能忘的一幹二淨。”
“習慣就好,就像他拿筷子的本能一樣,日積月累,總會把習慣變成本能的。”獨孤修鑰負手而立,與林緻一同眺望旭日東升。
“是呀,但是我不能保證我能一直教他。”林緻黯然,她并不偉大,相反,她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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