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三天的時間過去,這三日中,涼城的熱鬧程度更甚,街道上人擠人,隻能看到一顆顆攢動的人頭。
北河一連三日以來,都在春香閣的三樓中待着,沒有踏出春香閣半步。
呂平生或許是繼承了呂侯的冷漠個性,除了顔音姑娘之外,對他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師兄,并沒有多少親近,這三日裏更是沒有跟北河有任何交集。
對此北河倒也不覺得意外,并且頗爲滿意。因爲如今的他,已經是一位修士了,注定了跟這對母子并非一個世界的人,若是産生太多的交集,反倒是一種牽絆。
三日後,涼城城中心的廣場,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聚了諸多的武者。
這些人從涼城的四面八方趕來,有的是山匪,有的是強盜,還有的則是一些尋常習武之輩。其中一些是打算被朝廷招募的,更多的隻是來看看熱鬧。
偌大的廣場上,有一個新搭建起來的高台。那是比武台。
這一次招兵也并非人人都有資格,需要從武者中挑選出實力強勁的人,因此才在廣場上設立了一個比武台。
諸多的武者将比武台圍聚着,而在不遠處,則有一處高高的看台。看台上一個面容硬朗,身着官服的大漢,正大馬金刀的端坐着。面前擺放着各種水果點心,兩旁有侍女搖晃着巨大的扇子,諸多侍衛守在周圍。
這大漢雖然身着寬大的官服,不過還是可以看到他官服下隆起的肌肉。這麽多年過去,周不爲短須微微泛白,看來也熬不過時間的打磨。
不過對于虛境武者來說,如今六十來歲的他,可以說風華正茂,處在實力最強悍的時期。
此刻周不爲含笑看着前方的比武台,還有圍繞的諸多武者。
這十年來,尤其是最近三年七皇子登基之後,可以說他過得順風順水,要錢财有錢财,要地位有地位,要女人有女人。該有的,他都有了。
而今更是身居大司馬一職,他日将會成爲下一任鎮南将軍。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活得痛快,才能不枉此生。
“啓禀大司馬,吉時已到,是否可以開始了。”
就在這時,手下一個侍衛走上前來,看着周不爲拱手一禮。
“嗯,開始吧。”周不爲點了點頭。
得到命令後,那侍衛上前兩步,看向了衆人高聲道“吉時已到,比武開始。”
話音落下,他便打開了一卷書冊,而後念出了兩個登記在書冊上的名字。
而被點名的兩個武者,立刻從下方的人群中一躍而起,登上了比武台。随着一聲令下,這二人立刻展開了搏鬥。
這一次豐國招募的乃是氣境武者,要似乎要組建一支新的氣境武者千人大軍。而在涼城,要選出五十人。
此刻登上擂台的,是兩個年級相仿,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這二人一人手持長槍,一人手持大刀,揮舞間锵锵之聲不絕于耳。
不過最終還是那手持大刀的技高一籌,揮刀之下滑開了另一人的胸膛,并一腳将此人給踹下了比武台。
而在比武台之下,則爆發出了一片響亮的掌聲跟歡呼。
戰勝對手之後,手持大刀的武者在哈哈大笑聲中離開了武鬥台,隻要再勝兩場,他就能成爲皇庭護衛軍。
接下來,在侍衛的點名之下,又有兩人登上了擂台,再次展開了搏殺。
一場場精彩的武鬥,點燃了在座所有人的激情,就連看台上的周不爲,此刻也饒有興緻的看着台上的一幕。
不過随後不太和諧的一幕就發生了。
當台上兩個武者分出勝負,并相繼下台時,人群中一個人影高高躍起,站在了比武台上。
不請自來的此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這是一個身着黑色長袍,臉上帶着一張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面具的怪人。
此人身形看起來有些消瘦,站在武鬥台上,目光落在看台上那位周大司馬的身上。
“嗯?”
周不爲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此人是什麽意思。
“哼!”
而在他身旁一個帶刀侍衛,這時一聲冷哼。
此人看向台上帶着面具那位低喝道“何人搗亂,滾!”
然而他話音落下後,台上那位卻是紋絲不動,目光依然落在周不爲身上。
“找死!”
周不爲身旁的侍衛臉上浮現了殺機,隻見此人身形從看台上一躍丈高,向着前方比武台沖去。
此人每一步落下,都踏在了一位武者的肩頭,十幾丈距離片刻即至。隻見他身形一個空翻,“嘩”的一聲拔出了腰間佩刀,尚在半空就将佩刀高舉過頭,對着下方之人當頭一斬。
這一斬他毫無保留,體内的真氣盡數灌入了佩刀中,氣境武者的實力全面爆發。
但就在此人從天而降的刹那,比武台上巍然不動的那位,終于有了動作。
擡腳,踏出。
“嘭!”
這一腳快若閃電的踏在了舉刀而斬的侍衛身上。隻見此人胸腔塌陷,身形就像斷線的風筝,順着來時的方向倒飛了出去。
轟隆一聲砸在了遠處看台下,正好落在周不爲的面前。隻是而今的這侍衛,雙目緊閉,早已沒有了生息。
“嘩……”
台下的衆人當即一片嘩然,猜測莫非台上帶着面具那位是虛境武者不成。
而且此人竟然敢殺朝廷的人,當真是膽大包天。
就在衆人如此想到時,比武台上那位緩緩擡起了手臂,食指遙遙指向了看台上的周不爲。
“嘶!”
看到這一幕,嘩然的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那周不爲本身就有着虛境的實力,而且他更是身居要職,乃是皇帝身邊的大司馬。
比武台上這位挑釁周不爲,而且還是在朝廷招兵儀式上做出這種事情,那他挑釁的,就是皇帝乃至整個豐國。
而面對比武台上那位的遙遙一指,周不爲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好膽!”
隻見他呼啦一聲站了起來,眼中有着寒光閃爍。
下一刻他就縱身一個躍,落下時足下輕輕一點,踏在了下方一個武者頭頂,借力之下他已經站在了比武台上。
周不爲也是一個狠人,登台之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廢話,魁梧的身形拉出了一道殘影,靠近的瞬間,此人食指拇指彎曲,猛然對着前方那位喉嚨扣了過去。
“啪!”
但是下一息,他的手腕就被一隻手掌給死死抓住,并且絲毫都無法動彈。
擡頭他就正對面具下一雙冰冷的目光。
周不爲臉色大變,他對自己的實力極爲了解,即便是虛境後期武者,也休想抓住他的手腕讓他無法動彈。
就在他如此想到時,一隻拳頭的縮影在他眼前越放越大,而且在這個拳頭上,還凸起了一個鳳眼錘。
“嘭!”
接着這隻拳頭就砸在了他的面門上。
雖然他已經将罡氣運轉全身,不過在這一拳之下,他的罡氣震顫起來,而後發出了“波”的一聲。
僅此一擊,他的罩門就被破了。
“該死!”
周不爲大驚失色。
這時他用力一拽,但是依然無法掙脫那隻鐵鉗一樣的手掌。
“嘭!”
緊接着,他就感受到小腹遭到了一擊重擊,抓住他手腕這位,一腳踢中了他的小腹。
“哇!”
周不爲當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嘭……嘭……嘭……”
接踵而至的,就是一聲聲悶響。
隻見帶着面具這位,将周不爲的手腕死死抓住,一腳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腹、胸膛、腰身上。
而罩門被迫的周不爲,身軀跪倒在地上,手腕被人提着,遭到了一次次重擊。
在常人看來,隻是寥寥幾腳之下,周不爲的身軀就軟倒在了地上。
不過比武台上那位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抓住周不爲的手腕,身軀原地一轉。
“呼啦!”
隻見周不爲的高大的身軀被他直接甩了出去。
不止如此,此人閃電般伸出手來,對着比武台下五指一個虛抓。
“嗖!”
一個武者手中的長槍,就他給隔空攝了過去。
抓住長槍的刹那,此人猛地一擲。
“咻……噗……”
長槍拉出一道殘影,後發先至,将周不爲的小腹給洞穿,帶着此人的身軀向前飛馳而去,“哚”的一聲,将周不爲釘死,懸挂在看台的牆壁上。
看到這一幕的衆人,頓時轟動了。
堂堂豐國大司馬,更是虛境武者,竟然不是台上那位的一合之将。
台上那位的實力,沒有人敢想象,就從剛才對方能隔空将一杆長槍吸過去,這一點一般虛境武者絕對做不到。
而在高台上的諸多侍女侍衛,看到大司馬被釘死在牆壁上,則亂做了一團。
“唰!”
就在這些侍女侍衛驚慌失措時,一個人影鬼魅般的出現在了高台之上。
看到帶着面具的這位突然現身,這些人吓得魂不附體,連忙向着四周逃竄。
虛境武者的大司馬都不是對手,他們這些人哪裏還敢留。
這時的周不爲并未死去,他嘴角流淌着鮮血,低頭就再次正對面具那雙冰冷的目光。
随即他就看到帶着面具這位,從地上撿起了一柄弓箭,搭上一支箭矢後,拉出了一個滿月。
“咻……噗……”
三尺箭矢激射而出,沒入了周不爲的胸膛。
“咻……噗……”
第二支箭矢激射而出,插進了他的身上腰身。
接下來,就看到一支支箭矢,冰冷無情的插入周不爲的身體。
就像當初他率領涼城的郡兵,萬箭齊放,射死了呂侯還有傻子師弟陌都一樣。
在此過程中,周不爲承受着劇烈的痛苦,眼中滿是恐懼,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染紅他的官服。
他想要開口求饒,隻是口中卻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沙啞之聲。
廣場上寂靜無比,隻有箭矢爆射而出的破風聲,以及利箭入肉的噗噗聲。
衆人目光呆滞,戴着面具的那位,每當将箭筒中的箭矢射完之後,就會從地上撿起一桶新的箭矢,繼續開弓放箭。
在距離廣場不遠的一座閣樓二樓,顔音姑娘正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
此時她緊緊抱着呂平生,每當一支箭矢沒入當初殺死呂侯的元兇周不爲的身軀,她的嬌軀都會顫抖一下,同時眼中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口中低聲抽泣着。
“娘,你怎麽了!”呂平生看着顔音姑娘,有些不解的問道。
“娘沒事……娘沒事……”顔音姑娘搖頭,哭泣中将呂平生抱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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