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董非一臉郁悶的走了進來,言道:
“大人,大人,小人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唉……”
曹鼎蛟看着這貨吱吱唔唔的模樣,眉頭略微一皺,便道: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本官分分鍾幾萬兩白銀上下,時間寶貴的很,哪有工夫陪你在這浪費時間。”
曹鼎蛟本來就很煩躁,他把自己初中高中所學知識還了一大半給老師了,現在想要找回來确實是個問題啊。
董非吞了一下口水,冒着被某人打死的風險,弱弱的開口說道:
“大人,咱們沒銀子了,順水集團都快破産了,完全被幾位大人抽幹了。”
曹鼎蛟愣了片刻,便道:
“這怎麽可能?咱們不是繳獲了很多東西麽,還有順水集團,不是靠着走私賺取了很大的利潤嗎?”
董非委屈的說道:
“大人,先不說那幾位大人的抽成,就是咱們這邊數十萬軍民的安置,再加上新兵營招募,還有整個山西到處都是在修路的花費,就是再大的金山銀山也不夠填進去呀。
還有,大人您最近又弄了幾個廠,導緻咱們的資金鏈徹底斷層了,夫人嘴上雖然不說,可這幾天都快把她愁死了。”
董非所說的夫人自然是于瑞瑩。
曹鼎蛟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正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他也遭遇了這種尴尬的境地了。
話說,老子給老朱養兵各種修複山西生計,然後還有救治災民,老朱好像沒出什麽力啊,曹鼎蛟滿滿的怨念。
曹鼎蛟又想到那個穿龍袍都要打補子的朱由檢,歎了口氣,手中的奏折又放下來了。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要是隻靠着陛下的銀子才能開創一番事業,老子和朝廷中那些庸庸碌的官員又有什麽區别呢?
???他算是半吊子理科生,當年學的那點化學知識早忘得幹淨,方程式神馬的根本記不住。
但是沒關系,他知道玻璃是石英、純堿和石灰石燒出來,香皂是火堿和豬油熬出來的,甚至火藥是硫磺硝石木炭配出來的,這就行了。
天然的鹽湖裏便有純堿,“夏天曬鹽,冬天撈堿”這句話他聽過,山裏就有石灰石,石英這玩意山西這片兒也多得是,至于各種原料的配方比例,交給那些仆人們去實驗就行了,反正隻要燒出玻璃就好,品質什麽的都無所謂。
而且,山西還有一個出名的地方就是煤礦特别多,其次就是有不井鹽,曹鼎蛟将此處選爲基地也是有他的考慮的。
後世,閻老西都能憑借這裏搞出了強大的山西兵工廠,他曹某人憑什麽不行?
曹鼎蛟又是一個瞎操作,然後鄭重其事的配方交給了董非,言道:
“這兩樣東西非常的重要,趕緊去派人弄出來,然後交給夫人,讓夫人把這些東西賣遍大江南北,特别是遼東和應天府,給本官狠狠的賣。”
董非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配方,鄭重其事的将起懷揣胸口這裏,鄭重其事的說道:
“下官一定不辱使命堅決完成大人的囑咐,大人聰明絕頂英明神武果然是我等的楷模,大明官員的勞模,生生讓人欽佩之。”
曹鼎蛟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就是讨厭這些溜須拍馬的人,自己這人懷揣着各種優秀的品質還有崇高的人格,以及溫暖如玉的性格。
當他們這些外人永遠不會知道,這些東西的背後卻是一張英俊的帥臉在支持着,他們永遠不會體會自已所承受的這份沉重。
董非匆匆的離去,看着他們奮鬥的身影,曹鼎蛟覺得自己與他們同在。
我們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要害怕,微笑着面對他,加油!奧利給!
曹鼎蛟心中如是說道。
……
連綿多天的大雪終于停了,天空依舊陰沉,從窗戶吹進來的風冰冷徹骨,吹在臉上,宛如刀割。
大順天子李自成披了一件貂裘,站在窗前,任憑北風吹在臉上,定定的望着遠處蒼茫天空裏若隐若現的山巒,目光迷離,一臉悲戚。
昨日是他舅舅的忌日,也是崇祯皇帝将他舅舅淩遲處死的這一天,而他眼神之中除了憤怒卻還隐藏着一絲懼意。
畢竟光腳不怕穿鞋的,自從他有了屬于自己的基業之後,他就常常患得患失,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銳意進取和那一份潇灑。
李自成雖然登基成爲的天子,可他也被束縛在其中。
大順一敗再敗,已經是舉步維艱,四面都是牆,大順一點都不順啊,朕難不成也要步舅舅的後塵?
想到這裏,他隐隐有些害怕……
身後傳來腳步的輕響。
“陛下,老奴有事禀告。”
太監許開的聲音響起。
李自成眯着眼睛,氣勢愈發的内斂,便道:
“哪來的消息?難不成是遼東那邊的?”
許開便道:“啓奏陛下,皇太極願意低價賣給糧食給咱們,甚至願意在必要的時候出兵協助咱們打敗大明,隻是需要咱們臣服于大清,還有……”
????“詳細道來。”李自成升起一點興緻,離開窗邊,走到榻上坐下,喝了一口熱茶。
????“諾。”
????許開應一聲,卻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快步走到窗邊,身手将敞開的窗子掩上。
沒有了肆虐的北風,大殿裏頓時溫暖起來。
許開臉上的冷汗卻一直往下面淌,他不動聲色地用衣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這才顫聲說道:
“陛下,皇太極還要您去掉天子名号徹底臣服大清,到時候會封您一個大清鐵帽子親王,世襲罔替。
另外他們還會支援咱們一部分漢八旗勇士,調到咱們部下,任咱們差使。
并且他們還是承諾,以後,咱們都不用爲糧食擔心。”
李自成眯着的眼睛終于是成了一條縫,這樣才能遮住那眼神之中的兇光。
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其他人聽。
“若換做兩年之前,他皇太極叫老子去當條狗,倒也不是沒可能,朕就想要個榮華富貴,汝等爲何要苦苦相逼呢?
許開,你沒什麽大毛病最多隻愛貪點小便宜,可這也是你的缺點,須知這大順誰都可以降,可朕不能啊。”
許開低下頭不敢言語,雙腿卻已經是站立不住,顫抖不已。
因爲李自成已經在發瘋的咆哮,整個人都變得非常的沖動。
少傾,有一道身影出現在大殿後面,小聲的開口說道:
“回去告訴皇太極,他要做什麽我們大順盡力配合就是,該給的糧食一粒都不能少,惹急了我等,大不了被大明朝廷招安就是。”
李自成隻是默默的看着這一切,沒有說話。
許開則是如獲至寶,趕緊點頭哈腰的逃了出去,良久,李自成這才開口說道:
“丞相,朕的大順還有翻盤的可能嗎?如今天下三分,咱們比最弱的蜀國吳國都不如啊。
夾雜在大明和大清中間,大順是兩頭都不讨好,其實朕倒是覺得大清比大明好一些,丞相以爲如何?”
李岩一臉淡然的說道:
“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大清自然是比大明好一些,可我們已經有了大順,爲何還要去考慮什麽大清呢?”
李自成聞言心中稍安,這才緩緩的坐回了龍椅,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不少。
李岩依舊是處之淡然,心中卻百感交集,老李啊,老李,你爲什麽老是要試探老子?這tnd簡直就是送命題。
李自成揮舞着拳頭說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大明和大清不是要打他個天昏地暗嗎?那咱們就在背後轟轟烈烈的捅他們一刀,把他們的消息全部洩露出去,咱們在後面撿個大便宜。”
李岩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李自成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着他的大計,李岩興奮的在旁邊做着筆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大計給敲定好了。
李岩又随口提了一句:
“陛下,錢謙益和馮全這兩個大明的侍郎居然跑來投靠咱們,應當如何處理?”
李自成笑着說道:“先随便給他們安排一個清水衙門,最後看咱們該聯合大明還是大清,再考慮把這二人送給誰。”
“陛下果然高明。”
李自成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打小算盤的時候,他身邊的高級間諜已經準備把這一切的情況禀報給了曹鼎蛟。
而且,崇祯皇帝的拳頭并沒有對準皇太極,呃,是悄無聲息的打向了他李自成。
……
又一邊,董非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人,您那肥皂和玻璃鏡被一個匠人弄出來了,是否要去瞅一瞅?”
曹鼎蛟默默的放下了賬單,然後露出了憧憬的表情,言道:
“此話當真?咱們快要崩潰的錢包終于有救了?”
董非默默的點頭說道:
“大人,實際上已經崩潰了,再過幾天咱們都得去大街上要飯了。”
董非就帶着曹鼎蛟來到了他們的黑心小作坊,因爲資金鏈短缺的緣故所以他們隻能省之又省,當曹鼎蛟小心翼翼地接過原始的肥皂和玻璃之後,眼神頓時一亮。
曹鼎蛟拿過清香的肥皂洗了洗手,果然發現清潔能力比草木灰強很多,而且上面還帶着一股清香的味道,比皂夾樹那些惡心的果子好用的多。
曹鼎蛟鄭重其事的說道:
“好東西,這玩意加大規模生産,給本官可勁的造,然後再弄出去高端的玩意兒。
可以往裏面加個種的花精油啊,款式越多越好,創意越多越好。
通知順水集團和夫人,本官要它的身影出現在全國各地,讓他賣到大順和大清那邊去。”
董非掐着手指頭說道:
“這樣一塊香皂,怎麽着也得賣二三十文吧,咱們造價才三五銅子,到時候賣出去肯定能夠大賺一筆。”
“二三十文?哼,那是成本,一枚香皂咱們至少要值一百枚銅子,還不帶打折的,還有咱們推出的高大香皂,
至少也得五兩銀子,三兩銀子起步,咱們不求最貴隻有更貴。”
董非弱弱的說道:“大人,咱們這跟搶錢有什麽區别?”
“區别大了,一邊是人家心甘情願給咱們送錢,一邊是人家心不甘情不願給咱們送錢,主動和被動能一樣嗎?”
曹鼎蛟白了一眼他,然後目光又被小小的鏡子所吸引了,董非小聲說道:
“這種小鏡子容易制作,大鏡子,一不小心容易碎,而且全是咱們用沙子燒制而成,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主要就是人力方面和炭火的成本。”
曹鼎蛟卻知道,這玩意兒才是他瘋狂斂财的工具,極其低廉的成本,高額的回報,讓人爲之瘋狂的作用。
16~17世紀,威尼斯幾乎壟斷了整個歐洲的鏡子供應,炙手可熱的鏡子價格是名畫的三倍。德國的凸面鏡完全退出曆史舞台。
對此,美第奇家族的兩位法國王後可謂貢獻頗大。“王後巫師”凱瑟琳?德?美第奇在結婚時讓人在她的居室裝上119面威尼斯大型壁鏡;
瑪麗?德?美第奇嫁給亨利四世時,威尼斯市以結婚紀念的名義送上一面裝飾各色名貴寶石的鏡子,這些事成了當時的熱門話題,各國王公貴族競相效仿,掀起一股威尼斯鏡的搶購熱潮。
曹鼎蛟便道:
“送兩面最大的鑲滿金銀珠寶的鏡子送往南京,順便把最好的香皂也一并送去,馬上就是陛下的大壽了。
董非,此事你親自去辦,我這裏再寫一份書信,讓你轉交給陛下,咱們的發财大計指日可待。”
董非點頭,曹鼎蛟臉上的笑意更甚,他缺乏一場規模浩大的宣傳啊,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接向自己幾位叔伯借些銀子啊。
曹鼎蛟想了想又道:“造出這些東西的是誰啊?”
“宋應星,好像之前是個不入流的教瑜,之前在學堂上課,咱們召集匠人弄這個東西的時候,正巧他也報名參加了,結果就被他給弄出來了,拔得頭籌。”
曹鼎蛟嘴角略微一陣抽搐,他的運氣怎麽這麽?随便丢出去一塊磚都能砸到咱們大明的大科學家?
宋應星一生緻力于對農業和手工業生産的科學考察和研究,收集了豐富的科學資料;同時思想上的超前意識使他成爲對封建主義和中世紀學術傳統持批判态度的思想家。
提起他的大名可能沒多少人知道,但是他寫出來的一本書卻是整個中華的瑰寶。
宋應星的著作和研究領域涉及自然科學及人文科學的不同學科,而其中最傑出的作品《天工開物》被譽爲“中國17世紀的工藝百科全書”。
曹鼎蛟一臉嚴肅的說道:
“見!本官現在就要見一見這個宋應星。”
不多時,宋應星就被董非帶了過來,他出生于萬曆十五年,一六八七年,到今年正好是五十歲了。
腰背微駝,高大的身子有些佝偻,頭發已經花白,一張國字臉上皺紋密布溝壑縱橫,很是顯得老态。
曹鼎蛟臉上露出的菊花般的笑容,非常熱情的上前緊緊的握住了老科學家的手,一臉鄭重其事的說道:“老師傅,本官非常感謝你爲大明作出的貢獻呀,真的是辛苦你了。”
對太過于熱情的曹鼎蛟,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窘迫的神色。
宋應星手足無措,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位巡撫大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