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感慨的看着自己的心腹愛将,言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山西之事托付給你朕是放心的,愛卿答應過朕的事也要放在心上,朕翹首以待,路途遙遠山高水長,一路上務必要珍重。”
曹變蛟,朱由檢兩個人徒步走在隊伍的後頭,慢慢地往城外走,随從們隻能遠遠的保護着他們。
不過,他們對曹鼎蛟還是非常的放心,曹大人的忠誠誰人能比?
曹鼎蛟便道:
“臣觀李自成不過是插标賣首之輩,不足爲懼,倒是李自成麾下李岩算個人物,其他人不過是庸碌之輩,等臣新軍一成,随手可滅。”
曹鼎蛟的語氣非常的平淡,反複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禍害大明并攻下京師,引爲天下人眼中的巨賊李自成,在他口中居然隻是插标賣首之輩。
這種口氣換作别人來說,定然會被大家誤會成瘋了,可曹鼎蛟一說出口卻像既定事實一樣,讓崇祯皇帝非常的心安。
崇祯皇帝也是感慨着說道:
“攘外必先安内,李自成坐守困地自然是成不了氣候,可咱們也需要快刀斬亂麻,防止他投靠皇太極,不然又是一個皮島軍鎮。”
皮島那些守将投靠皇太極之後給大明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甚至還給皇太極帶來了先進的火炮。
幸好曹鼎蛟在朝鮮之戰中重創了皇太極手底下精銳的烏巢真哈部隊,導緻他們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崇祯皇帝又笑道:
“鼎蛟,最近南京可是有不少關于你的風言風語啊,不少人都說你根本就不會作詩詞,隻會無病呻吟,不過如此。”
曹鼎蛟笑着說道:
“詩詞之道隻是小道,臣志不在此。
吾曾長安走馬,十街任鬥酒。
驚夢照烽火,今宵試新鍪。
倘若魂斷沙場,不見失地收。
誰共誰不朽,金戈亦染鏽。
天命輕狂,應似孤鴻遊。
向人世間盡一腹鬼謀
縱意而歌,玉懷斟北鬥。
河山萬裏願與君同守。
吾自關山點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與風雲某。
我是千裏故人,青山應白首。
年少猶借銀槍逞風流。”
(其實這首歌叫關山酒,挺好聽。)
“萬裏山河與君同守,關山點酒千秋入喉,一首好詞啊,外人隻道你是武人出身粗鄙不堪,朕卻知你,等爾歸來之日酒還尚未溫,願飲否。”
崇祯皇帝撫掌大笑。
“臣酒量不好,可是與陛下共飲,臣舍命,來日陛下備好慶功宴就是。”
曹鼎蛟目光灼灼,亦是肯定的說道,然而他的酒量根本就是海量,這是這樣說好像跟牛逼一點。嘿嘿嘿!
……
寒風依舊蕭瑟,北風的天氣還未轉暖,無數車馬北上,曹鼎蛟和他的親衛隊帶着大批的物資和死字營的五千人共同上路。
除卻之前的叛軍一千多人,曹鼎蛟又從福王之亂的叛軍之中還有南京的死牢裏面抽調了一批死刑犯,經過整合之後這群人的數量居然多達五千人。
人一多自然會鬧事,可當曹鼎蛟騎着王富貴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大家都是一聲不吭老老實實的跟着隊伍走。
别說揚州之戰曹某人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縱橫于戰場,打的數十萬大軍崩潰的身影讓這些叛軍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路上,也有不開眼的人妄圖去挑釁,妄圖去逃跑,可紛紛淪爲了曹鼎蛟斧下亡魂,凄慘的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曹鼎蛟冷聲道:
“你們這些人要麽死在戰場上贖清自己的罪孽,要麽立下十次大功,脫離死字營,除此之外别無他路。”
曹鼎蛟假寐,董非接着說道:
“我們家曹大人胳膊上面能跑馬拳頭上面能站人,誰要是找死,可以找我家大人練練。
軍隊之中拳頭是最大,但凡是打赢了我咱家曹大人,本官也準許你們脫離死字營,嘿嘿嘿,要不要試試啊?”
衆人:……
心道:狗仗人勢的東西,老子要是打得過,老子早上了。
經過長途跋涉,花費了十天的功夫,這才趕到了山西,一路上曹鼎蛟也沒有閑着,就開始對這些士兵進行新兵訓練。
全部都是負重跑加陣列練習,就是之前的海軍陸戰隊那一套訓練方法。
等大軍走到山西的時候,終于有了一點近代軍隊的影子,隻是精神風貌還不咋樣,還需要不少時間的培養。
等曹鼎蛟趕到山西大同的時候,來了很多人迎接他,山西按察司上下的官員,叔父曹文诏,王二發,虎子等人亦在。
不止如此,曹鼎蛟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山西的代理巡撫,孫承宗,孫傳庭,盧象升等人也是齊聚山西大同,大明的名将天團就差一個洪承疇不在,老洪帶着人馬去四川了。
因爲張獻忠和李自成理念不和兩人分道揚镳了,而張獻忠則是帶着孫可望李定國等人殺入了四川,而四川的秦良玉抵擋不住被打的節節敗退。
朝廷緊急抽調了洪承疇入川平叛,隻是戰事不利,張獻忠又無比的狡猾,現在還流竄在四川境内,洪承疇也暫時被拖住了。
孫承宗身爲帝師又是三省總督,自然是由他統籌全局,可孫承宗卻道:
“衆位,其實老夫早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如今已是崇祯十年,老夫已經七十有四。
這把老骨頭再也走不動了,應付皇太極和李自成早已力不從心,老夫覺得還是應該把擔子加在你們這些大明的俊才身上。
諸位,燕京城也應該拿回來了,隻不過老夫也看清楚了形勢,雖然可以拿回燕京城,可千萬不要讓陛下還都燕京,大明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曹鼎蛟是感慨無比,他能看到的弊端,老爺子早也料到了,不是他不想去做而是他沒法子去解決,燕京在這時候确實是不适合作爲帝都。
太靠近前沿戰場不說,因爲千年以來的耕種讓附近的土壤肥力缺失加上水土流失,已經供養不起京城這麽多人口了,搬回去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孫大人爲國爲民操勞過度,年事已高,已到頤養天年之時,奈何國事艱難,大明還少不了孫大人統籌全局,還請孫大人再多多堅持。”
盧象升今年才三十八歲就擔任了陝西的巡撫,并且在兵部挂職兵部侍郎,在大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與曹文诏同輩的人物,曹鼎蛟都不得不厚的臉皮說上一句叔父套近乎。
其他人也是紛紛挽留,孫承宗也時常歎了幾口氣,渾濁的眼神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曹鼎蛟知道這位對大明宮勳卓著的老臣應該是掉進了個死胡同,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雖想成爲大明的擎天紫梁柱,可身體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曹鼎蛟便恭聲道:
“孫督師,尤其是下官來山西之際,陛下就非常的挂念帝師,托下官一定要向您問好,陛下自稱對不住您,心中亦是百般愧疚。”
“咝!老臣豈敢讓陛下擔憂,老臣萬死。”
孫承宗有些激動的說道,目光也是看向了南方,佝偻的身形甚至有些顫抖,偌大的官服已經不是他的骨架子能支撐得了,看起來實在是太瘦弱,讓人懷疑會不會被風給吹跑。
曹鼎蛟又道:
“孫大人,您老人家經驗豐富,适合統籌全局,陛下那邊也是非常的信任于你,由您在這邊統籌我們這北方幾省,我們這些人都會安心和放心。
要是換了一個不熟悉的人上任,恐怕北方咱們數年的經營都會毀于一旦。
陛下已經決心在今年拿下燕京,而山西的新軍就是主力,到時候還需要各位大人的策應。
因爲咱們面對的可能不隻是李自成,皇太極也會趁此機會入侵我大明。
甚至入關掠奪我們大明的百姓,所以今年咱們必須要打起百般精神,應對大明最大的危機。”
曹鼎蛟非常誠懇的說道,幾位大員都是紛紛動容,曹鼎蛟所說的事情并不是沒有根據。
因爲崇祯十一年的時候,皇太極就發動過大規模的入侵,從大明掠奪了四十六萬人,大量的牲畜金銀财寶被搶,田地被毀,而大明的一代名将時任兵部尚書的盧象升也是在這場戰役之中力戰而亡。
在曹鼎蛟呆在南京的這段事情,遼東和蒙古也發生了不少大事,北方的騷擾一直就沒停過,皇太極一直派小部隊入侵大明邊境進行騷擾戰。
如今,皇太極吸取了朝鮮的養分壯大了自己,并從蒙古漠北那邊積極招兵,蒙古最大的科爾沁部落聯合一些大大小小的蒙古部落已經徹底的倒向了大清。
而察哈爾五部組織了兵馬進行反擊,結果被打得大敗而歸,損兵折将之後,趕緊撤到了草原深處,舔犢着傷口。
孫承宗臉色即刻變得凝重起來,其他幾位大員也是一臉沉悶的表情,陛下已經決心要收拾李自成了。
他們自然是舉雙手雙腳支持,可大家就不怕和皇太極對上,明軍自從薩爾許之戰之後,一直都是敗多勝少。
雖然自己這邊有大明無敵的戰神曹鼎蛟,可是面對那種十萬人的大規模決戰,曹鼎蛟根本就無力扭轉戰場的勝負,這一點曹鼎蛟心裏面也有數。
曹鼎蛟有對抗大規模騎兵的戰績嗎?有,最牛逼的一次就是一個人硬扛蒙古人兩萬大軍,可那兩萬人全部都是舟車勞頓,軍心渙散,長途跋涉的蒙古大軍。
要真的給曹鼎蛟弄上幾千精力充沛的女真精銳士兵,不停的讓騎兵騷擾他,打上個三天三夜曹鼎蛟也會力竭而亡。
曹鼎蛟畢竟是人不是神,不然在朝鮮的時候也不會被人家皇太極追的滿山遍野跑,最後還灰溜溜的撤回了大明。
盧象升想了想,就開口說道:
“今年,本官麾下的天雄軍應該可以發展到五萬人左右,隻是戰力要折損一些,到時候可以投入三萬人來支援山西。
不過各種資源調度,各路大軍的統籌還是離不開孫大帥,到時候就是數十萬人的大決戰了。”
孫傳庭亦是說道:
“下官招募的秦軍也堪一戰,到時也能湊出五萬大軍支援,隻是戰力比天雄軍還要差上一些。
出城浪戰難以戰而勝之女真建奴,但下官甯願死戰,還請孫督師放心。”
孫傳庭率部與各路明軍以優勢兵力接連打擊了起義軍聖世王、瓜背王、一翅飛、鎮天王等部,才使關中以南地區趨于平定,他的秦軍戰鬥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孫傳庭自從上任宣府之後,就堅決備戰,視大清和大順爲生死仇敵,到處招兵買馬、發展生産、置辦武器,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宣府官軍實力有顯著增長。
孫傳庭還發明了一種戰車,上面裝載火炮,車廂裏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糧食,名叫火車,制造了兩千多輛。
曹鼎蛟後來還親自觀摩過,這車和戚少保的武剛車差不多,但曹鼎蛟對于他的機動力和隻用性持懷疑的态度。
孫傳庭統率總兵白廣恩、高傑、牛成虎等部紮根宣府,實力也是頗爲雄厚。
孫承宗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這邊從河南,河北也能組織将近七萬左右的官軍,至于他所挂名的遼東總督那就不要想了,現在遼東被皇太極占領了他還抽調個屁的兵馬。
于是孫承宗把目光又看向了曹鼎蛟,曹文诏叔侄,他們這邊加起來的兵馬已經高達十五萬了,可面對皇太極的大舉入侵,這樣的實力還是夠嗆。
後世洪承疇帶着二十萬兵馬愣是打不赢十三萬的清軍,而且明軍還是處于守城戰,若是出城野戰,估計會更加難受。
曹鼎蛟搶先開口說道:
“山西大同出步兵十萬,騎兵一萬,順便還可以讓蒙古仆從軍支援三萬騎兵,這就是咱們的家底了。”
曹文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曹鼎蛟,其他人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看着曹鼎蛟,也虧他們都是名臣名将有很好的涵養,不然早就破口大罵了。
山西哪來的十萬兵馬?整個大同重鎮才二萬兵馬,你曹鼎蛟還會撒豆成兵不成?
孫承宗都忍不住開口說道:
“曹巡撫,山西哪來的這麽多兵馬?”
曹鼎蛟當然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現在雖然沒有,半年之後咱們就有了,到時候我們大同練出十萬兵馬,就不信打不赢他皇太極。”
衆人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吐出來,指望你姓曹的半年就列出來一隻精兵?他們這邊還在等米下鍋呢,結果你告訴大家,糧食剛剛種下去,秋天就能收獲了,大家趕緊生火做飯吧,這不是操蛋嗎?
曹文诏最後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道:
“讓各位看笑話了,咱們還是誰說說别的事兒吧,回去看我抽不死他。”
曹鼎蛟一臉幽怨的說道:
“叔父,侄兒已經是朝廷的二品大員了。”
曹文诏把臉一橫,斥責道:
“就算汝是朝廷的一品閣老又能如何?老子想打就打,反正下雨天打孩子沒事,閑着也是閑着。”
曹鼎蛟:……看來自己的裝逼,引起了叔父的強烈不适啊,不對,老子根本就沒有裝逼,老子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老子沒有錯,錯的一定是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