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在旁邊吃茶品着點心,周皇後卻是一臉愁容的說道:
“陛下,國丈若是再來找你鬧不理他便是,何必要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委屈自己,周家又不是斷了銀子,何苦這麽沒臉沒皮?”
崇祯皇帝則是樂呵呵的說道:
“咱們皇家怎麽能這麽小家子氣?皇後,朕現在也算是小有身家,畢竟曹鼎蛟曹愛卿爲朕可帶來了不少銀子啊,大明能讓朕省心的人沒幾個,隻有他才算得上是其中之一啊。”
周皇後聽到崇祯皇帝這麽說,臉色才好上了不少,便道:
“雖說如此,可陛下還應該多多節儉,内帑存的銀錢多了,但陛下需要知道這些都來之不易,妾身可不想因爲家裏人而爲難陛下。”
崇祯高聲大笑,都說男人有了錢腰杆子就挺撥,崇祯皇帝也是如此,以前還要看那些大神的臉色行事,各方面勢力暗中的博奕也讓他力不從心。
自從有了銀子之後,他可以辦到很多一切根本就想不到的事兒,而且還可以拉隴很多大臣。
畢竟,崇祯皇帝手中資本雄厚,朝廷不少人都盯上了他的内帑。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曹鼎蛟曹大人出事了。”
王承恩匆匆的跑了進來,臉色焦急的說道。
周皇後臉色一陣煞白,便道:
“曹鼎蛟曹卿家到底出了何事?到底是誰又刺殺他了?趕緊去派人救他啊,錦衣衛都是吃幹飯的嗎?”
周皇後可清楚曹鼎蛟對于自家夫君的重要性,可以說,自從崇祯八年以後,聖上臉上的笑容比前八年登基之後加起來的還要多。
時常在自己面前稱呼曹鼎蛟爲福星福将,因爲曹鼎蛟讓他的運道都變好了。
簡直是做什麽事都順心,外面傳來的戰報大部分都是好消息,所以皇帝這兩年也過得非常的滋潤。
上一次曹鼎蛟被刺殺的消息,周皇後已經是感慨不已,滿身是血他都能挺過來,此人不是大明的福星福建又是什麽?
離前天出事才過去兩天,曹鼎蛟又出事了?老娘一定要照着他才行………
崇祯皇帝沒有不滿周皇後搶先開口,反而覺得如此做是對的,隻道:
“皇後問你話呢,還不趕緊開口?到底出了何事?”
王承恩這才弱弱的開口說道:
“曹鼎蛟曹大人倒是沒出什麽事,問題是他要帶着家丁把刑部大門給堵了,說要讨個說法,徐石麟徐尚書也是束手無策,躲在府衙之内,不敢出來。”
崇祯皇帝還沒開口,屁股已經坐的特别歪的周皇後直接開口說道:
“徐石麟又做了什麽混帳事?刑部的官員一天吃飽了撐着沒事幹麽?平白無故的去欺負人家曹家幹嘛?
鼎蛟一定有難言的苦衷,先把徐石麟抓來庭杖一番再說,不怕他說不清楚原因。”
崇祯皇帝:……。
王承恩:……。
崇祯皇帝咳嗽了幾聲,尴尬的說道:
“還是需要問清楚事情的原委,朕讓吳三桂先走一趟,看曹鼎蛟到底受了什麽委屈,王承恩你也替朕去走一趟,保一下“他!”明白?”
王承恩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說道:“陛下放心,奴才做事有分寸。”
周皇後也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也是,小曹老是被别人欺負,有王公公照料着,應該不會出什麽事,還是陛下考慮的周到。”
崇祯皇帝隻好擺了擺手,王承恩立刻退了出去,他哪裏是想要保住人家曹鼎蛟,他讓王承恩出手是要保下徐石麟的性命,老曹出手也沒個輕重,他可不敢保證。
“王八蛋徐石麟趕緊給老子出來,有膽子做,沒膽子認是吧?你虧不虧心啊?趕緊把老子的公道和名聲還給我。”
曹鼎蛟直接抱着一個鐵皮的大話筒對着刑部大門大喊,旁邊已經聚集了很多的吃瓜群衆,畢竟刑部衙門被堵的事情非常的稀奇。
而且,來人的來頭還不小,衆人都認出了那身穿白衣白甲白盔的白衣戰将曹鼎蛟,穿得這麽騷氣,軍中隻有他了。
刑部的官員一個個都是躲在大門口面順着圍牆往外面偷瞄,那些差役沒人敢上,被堵在門口的護衛兵丁十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悶着頭不作聲。
刑部侍郎高季躲在圍牆後面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言道:
“曹鼎蛟又發什麽瘋?難不成還準備洗劫咱們刑部不成?”
徐石麟說道:
“唉,說不清道不明,本官出去會他一會,本官今天出門也沒看黃曆啊,好好的呆在家不好嘛?幹嘛來這辦公,唉。”
徐石麟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中門,然後帶着一衆刑部官員出門,他一臉嚴肅的問道:
“曹大人明火之戰的來我刑部有何貴幹?若是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老夫就要将你扣押在此處,然後再禀告聖上了。”
曹鼎蛟便冷聲說道:
“徐大人,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秦淮河上的事情嗎?現在本官的聲譽嚴重受損,這件事情還真跟你們刑部脫不了幹系,這你有何解釋?”
“咝?秦淮河畔,本官道沒聽說過有什麽傳言啊,這和曹大人有什麽關系?又和我們刑部有什麽關系?”
徐石麟實在是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他也很納悶,一早上就被人家堵門了,可這跟他有啥關系?
曹鼎蛟看到某人掋死不認罪心中但是身體的一種無名之火,便道: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是不是在刑部大牢留下了很多佳作?”
“哎呀,曹大人,這種事情就不要往外傳了,還請曹大人給老夫一個臉面,這種事情傳出去朝廷也沒面子啊,還請曹大人高擡貴手。”
徐尚書臉色一變,趕緊求饒着說道,曹鼎蛟便道:
“虧你們還知道朝廷的臉面?本官卻非常的好奇,怎麽本官的詩便成了他人所做,如果不是你們刑部傳出來的消息,本官還不知道自己的詩,居然被别人冒名頂替了,徐大人說說您脫得了幹系嗎?”
徐石麟更加的傻了,他又沒有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這詩又怎麽回事啊?
“曹大人,有話好好說,咱們千萬不要舞刀弄槍……否則丢失的還是朝廷的臉面,咱們都先退一步如何?”
徐大人非常生氣,不過他還是強忍着壓低了聲音說道。
曹鼎蛟便是:
“本官可管不了這個,本官獄中提筆留下的詩都被他人剽竊冒充了,你說說你脫得了幹系嗎?
獄中題壁怎麽變成了狗賊周延儒所作?就連本高也成爲了百姓傳言當中的潘美了,他周延儒還在冒充什麽大尾巴狼?”
徐石麟便道:
“曹大人,你怎麽說周延儒剽竊你了你的詩詞呢?本官可是聞所未聞啊。”
他旁邊的刑部侍郎高季卻小聲說道:
“其中還真的有隐情,咱們行不大牢獄中題壁的事情已經被他人知曉,有些人特地将這個消息傳播出去。
而周延儒那個腦子迷糊的老不修也是迷迷糊糊的,并且叫嚷着曹鼎蛟根本就做不出來這麽上好的詩詞。
大庭廣衆之下,更說這些詩詞是他夢中所做,結果真的有不少人還信了。
甚至不少江南本地的官員還把這消息傳播的出去,曹鼎蛟在這些文人的眼中變得更加臭屁不值,并且還深深的惋惜周大人啊。”
高季雖然早就知道了這些秘聞,可曹鼎蛟沒有說出來事情緣由之前他也不敢确認。
徐石麟就說道:
“唉,曹大人,您看周延儒現在就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整個人都是魔怔了,這才咬到了你,本官也是無可奈何。
要不然,本官替他向您道一句歉。”
曹鼎蛟冷笑着說道:
“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還要衙門差伇幹什麽?别人怎麽樣本官管不着,可本官若是受到委屈不好好的掰扯掰扯,他們還以爲本官是不講道理的人呢?
本官就必須要讨回公道,你看到了這斧子沒有?
這樣,我給他周延儒來一套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咱們這個事就算兩清,大家互不相欠。
今天的事就算解釋清楚了,徐大人麻煩您讓一下,本官辦事很快的不用擔心。”
曹鼎蛟很随意的晃了下自己上百斤的黑切,善變一面寫着以德服人,另一邊寫着以理服人,這玩意兒别說一套打在人身上,挨着就是死,碰着就是傷啊。
徐尚書也是非常死闆的說道:
“哼,周延儒固然是有錯在身可依舊罪不緻死,曹大人這套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在本官這裏卻行不通。
想要殺人得到秋後問斬,民政典型在法場才能執行,現在還不到時辰年月。
人,不可能在本官手上出事,曹大人要是執意如此,那就從我徐某身上跨過去,大不了本官以身殉國。”
高季這些行不心有餘悸的看着曹鼎蛟,這一柄黑煥煥的大斧如同壓在他們心頭的大山,每個人都不敢直視,生怕對方一不小心就劈了下來。
曹鼎蛟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一本正經的陳述道:
“徐大人,本官殺過不少人。”
“大好頭顱,但凡取去。”
“福王,曹運總督,周延儒這些和本官作對的人都沒個好下場,你不怕嗎?
聽本官一句勸,别多管閑事。”
“哼,徐某縱死又何妨,刑部,沒有陛下的旨意,你進不了半步,曹大人若要動手,還請盡快,本官翹首以待。”
說完,徐石麟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刑部衙門,然後堅決的閉上了眼睛。
隻聽聞,曹鼎蛟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高季這些人吓得說不出話來,步子沉重如鐵,怎麽也邁不開道。
曹鼎蛟已經悄然釋放了戰場上的殺伐之意,他們這些人如同被猛獸盯上的獵物,一種壓迫的感覺敲打在心頭。
驟然間,一道聲音高呼:
“曹大人手下留人,聖上有旨意。”
事實證明,官府的人總是在事後才會感到,王承恩就如同電視裏面那些身懷聖旨,刑場救急的太監一樣匆匆趕到,然後快速翻身下馬,看着兩邊對峙的人馬,他趕緊走到了中間。
王承恩再怎麽說也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相當于宮廷内部的隐相,而且深得崇祯皇帝的信任,所以他的話在百官之中也很有分量。
太監權力的高低都是來源于皇上,這是明朝一個亘古不變的道理。
王承恩便道:
“聖上命奴婢前來調停,咱家倒是想聽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曹大人,徐尚書,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急頭白臉啊?咱家來做這個和事佬,你們倒認可不認可?”
曹鼎蛟手下最精明的董非趕緊開口說道:
“王公公大公無私,下官早有耳聞,有王公公在此主持公道,我家大人一定不會受委屈,一切由王公公裁決,下官和我家大人心服口服。”
曹鼎蛟略微點頭,董非則是一臉讨好的表情,王承恩暗中松了一口氣,他就怕事情鬧到不可調停。
高季這邊也是開口說道:
“還請王公公主持公道,我等也是非常信服,還請公公爲我家大人評評理呀。”
王承恩想了一下,便道:
“兼聽則清,董非,高季,你二人各自描述一下事情的經過,本公公好來評評理。”
董非,高季兩個人都是口才非常好的人,二人短短幾句話就把事情的來源經過解釋的清清楚楚。
王承恩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還是出在關押在刑部大牢的周延儒身上,此人實在是無恥居然剽竊他人的詩詞。
可背後的輿論也肯定有江南官員的推動,曹鼎蛟想要出氣也是正常的,可徐石麟是堅決不允許,這就是兩人矛盾的源頭了。
王承恩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曹大人,周延儒雖然如此行爲令人不齒但罪不緻死,您先收起自己的斧頭好不好?
其他的事都好說,不要弄出人命來,都好商量,除了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之外還有沒有别的解決方法?”
衆人目光都是看着曹鼎蛟一人,曹鼎蛟這才一本正經的說道:
“無它,本官隻需一個賠禮道歉,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本官也是讀聖賢書的人,所以這才深深痛惡那些剽竊他人詩句的人。
不求他周延儒如何負荊請罪,給本官奉個茶,磕個頭說一句道歉實在是不爲過吧?”
曹鼎蛟眼睛眯了起來,深深的批判那些抄襲别人作品的人,這樣的人還配活在世上嗎?他不知道那些文藝工作者的辛苦嗎?
别人辛辛苦苦創造的勞動成果,就這樣被你拿去用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王承恩冷聲說道:“奉個茶,磕個頭,陪個禮,并無過分之處,徐大人以爲呢?”
徐石麟動搖了一下,喃喃的說道:“應該可以吧。”
曹鼎蛟臉上終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其實他還是動用了一點小小的計策,也就是傳說中的拆屋效應。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的話,這是魯迅真正說過的話:
魯迅先生曾于一九二七年發表了一篇名爲《無聲的中國》的演講中寫道:
“中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說在這裏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天窗了。”
這種先提出很大的要求來,接着提出較小、較少的要求,在心理學上被稱爲“拆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