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衙内高興,又一個幫閑小心的提請:“爺,昨兒我接了順天府的一個案子,順天府有些難纏棘手。”
高階淡淡的問:“拿了人家多少?”
這個幫閑趕緊的回答:“沒多少,就是兄弟們個茶水錢罷了。要不這個月,兄弟們就揭不開鍋了。”
高階的錦衣衛千戶身份,是因爲趙興,崇祯賞賜的。按照原則,這個千戶職務,隻是一個榮耀虛職,是沒有手下的。
但高衙内是誰?到錦衣衛衙門裏鬧了幾次,要當個實際的。但都被趙興給拒絕,趙興不再時候,也被朱晨光給駁回了。
這小子就直接起爐竈自己幹。
于是,就在街市上,招募了一批地痞流氓做了幫閑,整日的吆喝着招搖過市。其他的錦衣衛也不敢管。
他的手下雖然沒有上千,但幾百還是有的,這筆開銷就隻能高階負責,于是就将這市面鬧的烏煙瘴氣。
隻要能收錢,什麽事都幹,什麽事都敢幹。因爲有趙興這個大明二皇帝的背景,各部衙門也不敢管,最起碼做到睜眼閉眼。
“小案子,棘手難纏怕什麽?明天派個人知會一聲,把這個案子轉到錦衣衛來,北鎮撫司李必成不敢駁我的面子,這不就完了嗎。”
對于這種快刀斬亂麻的辦事效率,那個請托的胖子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結果正在這個時候,又一個幫閑急匆匆帶進來,對高階大聲禀報:“衙内,錢謙益大人派人來,說是有事請托。”
這個消息讓那個請托的胖子大驚失色“怎麽?堂堂的内閣閣老有事,都要求高衙内辦啦?這可不得了啊。”
懷着自己拜對廟門的歡喜,知趣的起身:“衙内有要事,小人就不敢再打攪了,小的把帳會了,就告辭了。”
看在自己收了人家萬兩銀子的份上,高階仗義的一揮手:“我高衙内在北京四九城,吃飯從來沒算過帳,你去吧。”
這個胖子趕緊千恩萬謝的走了。
一些不相幹的幫閑也被趕走,然後,高階喝了一杯醒酒茶,端正了身子,對來人吩咐:“請——”
他可以托大,但他還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托大,什麽時候不可以。面對内閣閣老,炙手可熱的錢謙益,他還是知道進退分寸的。
錢謙益的人進來了,高階趕緊站起來施禮:“哎呀呀,怎麽是您這位大管家親自跑來呢?有什麽事,打發一個小的過來喊一嗓子,我親自登門聆聽教誨就是了嗎。”
大管家和藹的笑着拱手:“哪裏敢勞您大駕?尤其是這事,事關重大,還是我親來爲好。”然後看了眼剩下的幫閑,就一皺眉。
高階了然,立刻對着手下大聲呵斥:“一群沒有眼力見的混蛋,還賴在這裏做什麽?都給我滾出去。”
剩下自以爲心腹的,也就連滾帶爬的灰溜溜跑了出去。
“小二,換桌新的席面,上酒,上好酒。”
然後請大管家坐下。
看着變得懂禮的高階,管家就在心中搖頭:“還知道進退啊,還沒跋扈嚣張到火候啊,這怎麽能行呢?你不跋扈嚣張到天怒人怨,怎麽能坑趙興呢?”
昨天,趙興進宮,宮内傳來的消息是,皇上對趙興依舊寵信有加,并沒有因爲周皇後爲鄭鄤說情的事,而懷恨趙興,這怎麽能行呢?
要想扳倒趙興,必須先離間他和皇帝之間的關系,這把火還要燒。
酒菜上來,閑雜退去,高階小心的詢問:“閣老這次又有什麽事吩咐小子去做?”
老管家微微一笑,先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張銀票.
“五萬?”高階立刻眼睛發綠,剛想要接,老管家卻将銀票收回來:“且慢,這張銀票燙手,你要考慮清楚再接。”
高階想了下,還是跺腳:“在大明,我不敢說什麽事情都能幹成,但在京城,沒有人不給我三分面子。”
老管家微微一笑:“不要把話說滿,上次走動周皇後事,你就沒幹好。”
上次,爲鄭摱的事情,請托了周皇後,結果周皇後剛一說這個案子,崇祯立刻警覺了起來,當時難得的對周皇後大吼:“你什麽意思?後宮不得幹政的祖訓你忘記了嗎?”
當時,若不是崇祯和周皇後夫妻恩愛情深,說不得,就是一場巨大的廢後風波。
天家無小事,廢後可是絕對的天大的事。從曆史上總總故事可以看出,廢後,往小了說,引起朝局震蕩,往大了說,亡國也是有的。這種事在曆史上比比皆是。
當時是清流書呆子,想通過周後,爲他們的江南領袖平冤。不知道深淺。而這正被錢謙益所利用,目的是将事情鬧大。
而錢謙益正是找的高階。
高階不學無術,隻是一個市井小人物的聰明。他就認爲皇上和周後都是姐夫家中座上客了,姐夫竟然連嚣張的砍伐了景山,也就是煤山上所有高過一人的歪脖樹,動了皇家風水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出來了,皇上不但不惱,反倒對姐夫更加信任。足可以見皇上一家和姐夫是怎麽樣的關系。
于是就糊塗的接了由江南鄭家名義貢獻,由錢謙益請托,高階找了宮内,皇帝的寵信,姐夫的堅定兄弟大太監王和中,向周後上繳了五十萬銀子,爲鄭鄤說情。
但以他這個小人物,怎麽會想到政治的水有多深?政治人物心思是多麽的龌鹾?
這樣,他就不由自主的入了錢謙益的甕中了。
但王和中看在趙興的面子,真給他辦了。也從這一點上看,曆史上王和中以那麽好的潛邸四大太監出身的的資本,最終隻能籍籍無名。最終就因爲這事,被崇祯杖斃的結局,其實他死的真不冤枉了。
然而,周皇後隻是在崇祯的面前提了一句鄭鄤案子,就立刻被崇祯暴怒,是的,是暴怒的呵斥打斷,周後不說了。
但這事情還是被所有的宮女太監看在了眼裏,于是就在當晚,就被十兩銀子一份的價格賣了出去。
本來,這樣的結果,應該讓那些還在爲鄭鄤案奔走的清流警覺,應該消停一下了。
但以黃宗羲爲首的江南清流,越發到變本加厲了,結果事情就走到了昨天,崇祯招待趙興說出的那番話了。
鄭家人的極力走動,再加上鄭鄤的一群豬隊友,有心人的推波助瀾。暗箱操作下,鄭鄤已經走向了必死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