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明白了整個鄭鄤的案子的始末,趙興心中有了譜。
這件案子是件冤案,将這個案子翻過來,那是輕松的很。隻要說服崇祯,讓他不再用這件案子做工具,打擊清流也就成功了。
但怎麽樣利用這件案子,打擊溫體仁,打擊上蹿下跳的錢謙益,才是自己需要做的。
這正在他琢磨怎麽辦的時候,王和中,就笑眯眯的進來了,然後對着趙興道:“趙大人回來啦。那就接旨吧。”
趙興就準備跪下。
王和中一笑,一把把他拉住:“皇上一再吩咐,你見皇上的面都不需要下跪,接一個中旨,就更不用跪了。”
前一段時間,朝堂彈劾自己,參雜對彈劾自己的大臣由杖斃,到合唱的轉變發生的事,讓趙興警惕起來了,他對自己的要求也就更加嚴格起來。
笑着向這個好朋友解釋:“皇權大于天,該有的規矩還要有,我不能因爲皇上的恩寵,就自己放松了規矩。不能恃寵而驕啊。”
對于這樣的回答,王和中相當的滿意。看來朝裏發生的變化,他都已經知道了,這是好現象。
于是也就不阻攔,站在跪在地上的趙興面前,王和中展開了皇上的聖旨,先前是加勉了一番,然後就是讓他緊急進宮,到禦書房,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趙興磕頭領旨謝恩,然後站起來,吩咐朱晨光:“朱老,衙門裏的事情你繼續辦着,我去去就回來。
面對讓被罷官的朱晨光,繼續回錦衣衛這樣的安排,王和中隻是看在眼裏,卻沒有說什麽。
“趙興,是要和溫體仁杠上啦,這下,有好戲看啦。”
兩個人也沒有坐轎子,就這樣安步當車的進了皇宮,來到了禦書房。
王承恩早在禦書房的院子門口接着呢。
兩個老兄弟見了面,先小聲的寒暄問候了一下,然後王承恩引着趙興來到了禦書房的門前。
“啓禀萬歲,趙大人求見。”
話音剛落,裏面就傳來了崇祯略顯疲憊的聲音:“還通報什麽,進來吧。”
邁步進了屋子,趙興沖着坐在書案後面的崇祯皇帝,就要跪倒磕頭。
崇祯就有些嗔怪:“朕不是多次和你說過嗎,你我君臣之間不必弄這些虛的。”
但趙興還是老老實實的跪下磕頭。
“免禮吧免禮吧,王大伴,給趙大人搬把凳子。午飯還沒吃吧。”然後不等趙興說話,就立刻吩咐:“今天加兩個菜,再溫一壺酒。我們君臣就在禦書房裏邊吃邊聊。”
酒桌上談事,最讓人輕松。
這樣的恩遇,是其他任何一個臣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的,即便皇帝賜宴給有功的大臣,要麽是在乾清宮,要麽就在集英殿,絕對不會在禦書房。
在等待飯菜端上來之前,崇祯詢問了一下這次遼東之行,嘉勉了幾句,慰問了一下辛苦。也沒有往主題上說。
飯菜端上來了,6個菜一個湯,4個葷菜兩個素菜,這比最初崇祯的夥食提高了許多。
“多虧了愛卿替朕四處奔走,尤其是新政的推行,讓國庫豐盈,順帶着内帑的收入也增加了。朕這日子也就好過了許多,這生活也就有些奢靡了。”
趙興就笑着道:“不瞞皇上您說,我在我自己的家,平常吃的和皇上現在的也差不多,逢年過節,或者是來了客人朋友,可比這個豐盛多了。”
崇祯就哈哈一笑:“這樣的安排,不單單是朕多年養成的習慣,更主要的是要給臣民們一個榜樣,由儉入奢易,有奢入儉難啊。雖然國庫有了點盈餘,這國朝裏裏外外到處都用銀子,還不到奢侈靡費的時候啊。”
“皇上能如此自律,真的是百姓之福,天下之幸。但是适當的填補一些營養,還是有必要的。我還是那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皇上您這沒日沒夜的操勞,若是飲食上再跟不上去,那可怎麽得了啊。”
兩個人就說着這平常的貼心話,剛剛進門時候的那一點點生疏感,也就一掃而光。兩個人再一次成了當初的朋友那樣,心情親近了。
坐在酒桌上,淺淺的喝了一口酒之後,崇祯才正式的詢問這一次遼南大捷的整個經過。雖然趙興随時将自己的一舉一動,用奏折的方式上報給崇祯,但畢竟還不詳細。他想聽一聽詳細的經過,聽一聽趙興對未來的遼東安排。
趙興就詳細的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着重的将自己對以後的安排加以說明。
聽說趙興準備停止戰争,進行對峙休養。崇祯就一皺眉,語氣裏有些急切:“建奴與我們對峙了四十來年,也不知道牽扯了大明多少的财力物力,讓整個大明差點陷入亡國崩潰。兩次入寇,更是讓整個京師震動,一日三驚,讓我們在人力物力上,損失慘重巨大。一日不滅建奴,也就難以保證以往的慘事再不發生。”
然後歎息一聲:“也不知道何時能夠滅了建奴,告慰列祖列宗。”
崇祯的急性子在這時候,就又發作了。
趙興聽出了崇祯語氣裏對自己的不滿。同時也或多或少的感悟到了,現在自己和袁崇煥有的一比了。
之所以崇祯皇帝對自己這樣幾乎是無條件的信任,一個是自己向他解釋了自己的身份,同時這些年來,也的确兢兢業業的爲他裱糊着這破爛的江山。但更深層次的原因,還不是崇祯将消滅建奴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那麽轉回身想,如果自己不能完成他的希望,或者是完成了他的希望,那麽自己的那個穿越者的身份,還能保證自己的平安嗎?
答案是最明顯不過的了。
不過這時候,趙興卻沒有想過養賊自重。滅了滿清,不也正是自己所孜孜以求的嗎?自己怎麽能夠因爲小利而忘了大義呢?
等将來滅了滿清,如果崇祯再對自己不利,估計自己的勢力也已經足可以和他抗衡了。
想到這裏,趙興就耐心的和崇祯解釋:“以現在的局面,我們能将滿清限制在他那片地區,這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然後詳細的給崇祯皇帝,擺了種種的理由和困難,希望崇祯能夠理解自己這樣安排的初衷。
最終崇祯皇帝,還是歎息了一聲,苦笑了一下:“朕又犯了操切的毛病了。恢複遼東的謀略,還是你拿主要的主意吧。”
然後不等趙興謙虛,就将話題轉到了鄭鄤的案子上來了。